迦洛深吸口气,这事发生在六年以前,对他来说甚至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本不yu再对任何人提起,然而此刻面对钱老夫人时,却又无法拒绝。

迦洛苦笑道:“非不情愿,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

钱老夫人丝毫不让:“那么便从头说起。”

迦洛想了半天,还真的从头开始说了:“晚辈自小生xing顽劣,淘气异常,令家父相当头痛。当他发现家里请来的所有私塾先生都管不住我时,便一狠心将我送到了静佛寺,跟随明远大师修身养xing。”

钱老夫人惊叹道:“原来你师从明远禅师。”

迦洛微微一笑,道:“半年后,明远大师认为我毫无佛门灵xing,百点不透,无奈之下引荐我投入他的好友周絮门下。”

钱夫人又是一赞:“原来周翁的那个关门小徒弟就是你啊!”

“在见悟峰上住了不到三月,他老人家便将我赶下山。”

“素闻周翁为人爽朗,脾气极好,你做了什么,令他这样大发雷霆?”

“不是,是他老人家认为没有什么可以再教给我,因此不再相留。”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经由他口中说出来,语气和声音都很淡然,仿佛说的只不过是件非常普通的事情。

围屏后,钱老夫人朝左手边的软塌上看了一眼,塌上躺着个人,宽袍缓带,阳光透过碧棂窗照到他身上,整个人显得说不出的慵懒,此刻他正带着微笑倾听两人的对话,双眸灿灿如玉,自慵懒中流露出一番妩媚姿态。

“我身无分文地下山,在江湖上流浪了近六个月才回到家中。这一路上,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看见过很多事,感受颇多。我回到家后,发现自己与父亲兄长对假事情的想法看法都变得相距更远。”他说得虽然轻描淡写,但想可见那段时间对他来说无异于凤凰涅磐,足以将一个少年所有的叛逆青涩尽数洗去,脱胎换骨,真正成熟。

“父亲对我更不满意,认为我不务正业,天天与三教九流的人厮混,已经变成了一个胸无大志的纨绔子弟。就在那一年,我十五岁时,父亲和兄长奉皇命西征,战死沙场。少了家人的束缚,我把家产扔给管家开始云游天下,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结识了很多好朋友,那段时光真的是很快乐,像鸟一样zi you,只觉天下之大,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直到两年后的初秋,我和两个朋友——柳舒眉与叶慕枫,相约去沙漠游历,途经达殷城,无意中遇见了一个人。”迦洛说到这,忽然停了下来,双眉微锁,像是不知该如何继续陈述下去。

钱老夫人道:“你遇见的可是你的未婚妻流姬?”

“我们一进城门,便有婢女驾了车辆来迎,说是城主七夫人有请。我到了那后,才知道原来七夫人就是曾经与我有过婚约的顾门名媛流姬。”迦洛唇边浮起一丝苦笑,继续道,“六岁时因为寒衣诀的缘故,许多达官贵人前来提亲,父亲觉得顾家与我家门庭相当,其女流姬虽然年幼,却姿容不俗,便订下了这门亲事。但我长大后行为不端令大家很失望,因此父亲亡故后,顾家派人来要求取消这门亲事,我觉得自己心思难定,的确不该耽误对方姑娘终身,便应允了。没想到几年以后我们会相遇,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成了达殷城主的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