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粮进展到最后,卫肆沨终于姗姗来迟。

“方大人,粮食可够数了?”卫肆沨扫着那些已然装车的粮食,不禁感谢紫翎出的好计谋,果然一箭双雕!

方政连忙起身,又恢复了才来锦州时的恭敬客气:“侯爷,下官刚刚命人清点了,粮食足够了。想不到商老爷真是忧国忧民,肯无偿捐献粮食,不愧是侯夫人之父,下官之前误会了。”话音一转,方政盯着商洪,问:“之前商老爷收了几天粮食,据说数量极大,不知存放在何处?既然商老爷要无偿捐献,不好太麻烦,下官命人去装。”

商洪忙道:“回禀钦差大人,草民所收的所有粮食都在这库中。之前草民以为大人已经征到了粮食,所以收来的粮食都转手卖出,毕竟对方出价很高,是极少见的好买卖。”

“哦,都卖给了郑家?”方政一瞬间全明白了,纵然心有怒气,但粮食已经征集够了,又无可奈何。最终只好笑着向卫肆沨道:“卫侯爷,下官皇命在身,需要即刻启程,押送辆车前往灾区,再回京交旨。下官告辞。汊”

“粮食重要,本侯就不多留大人了,待下次前来,本侯定然好好儿招待。”卫肆沨含笑。

望着方政押辆车出了城门,一路远去,卫肆沨命人跟上一段路。

商洪一路得意的回了府,又命人去郑家打听郑则的情况朕。

生意一开始他是满腹疑惑,直到那天才听紫翎道破玄机,真是绝妙的主意,没有什么比这件生意更能令他满意。

朝廷特地来锦州征粮,他这个侯爷的岳丈一高价收购,立刻引得人猜疑跟风,郑则自然上当。他把收购来的粮食在夜里装车运出城,再装扮成外地来卖粮的人转卖给郑则,由于粮食数量大,仅仅是赚取一进一出的差价也是不小的数目。这尚在其次,关键是郑则在此次生意中花费了大量钱财买粮,却被钦差低价购走,恐怕郑家要一蹶不振了。

他一直因之前两人的生意恩怨耿耿于怀,又出了商雪彤的事,更是怒火中烧,如今报复了郑则,可谓畅快!

“老爷,打听到了,据说大夫给郑则诊断为急怒攻心,都吐血了,郑家老夫人都晕过去了。”下人回报了消息。

商洪闻之大笑:“好!好!”

卫肆沨去了一趟总兵府,而后回到府里,径直来到沁梅院。

“钦差大人走了,侯爷也该清闲两天了。”紫翎从屋内迎出来,嘴角上扬的尽是邀功请赏。

卫肆沨笑着走来:“真要感谢你出了好主意,我该怎么谢你呢?”

“我又不是为了酬谢才帮忙,只要侯爷记得我的好处就行。”拿娇的玩笑,原本她就没什么要求的。

“记得,怎么能不记得。”卫肆沨牵着她的手走到屋内,低声笑道:“钦差是走了,只怕皇上得知征粮如此顺利,见我如此会办事,往后不断有大事压过来。我得未雨绸缪啊。”

明白他的意思,接了茶给他,令相思等人退下,问他:“不知他是想削弱你,还是想铲除你,你又打算怎么办?总觉得防不胜防,况且这也是下下策。”

卫肆沨失笑,逗弄着她的脸说道:“翎儿,你都快成了我的军师了。”

“军师不敢当,我不过是话多,你可千万别嫌我啰嗦。”她一副轻飘飘的口吻,俨然玩笑一般。

“我哪敢嫌弃你。”卫肆沨轻笑一声,眼中多了抹正色:“众矢之的,滋味儿可不好受,不管他想怎么样,我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他刚刚登基,实在不宜如此操之过急,但他这么做,倒是给了我机会。我这位大功臣尚且如此,别人又岂会不自危?”

张了张嘴,她终究是将那句敏感之语咽了回去。

“今天做什么了?”卫肆沨闲问。

她露出一副无聊发闷的表情:“没什么,不过是在屋内院子里转转,本来想找梅梓桐说话,哪知她病了。”

“病了?”卫肆沨噙上一抹似笑非笑,猜测道:“入秋了,秋风起,相思长,怕是思乡了吧?”

紫翎不由得睨去一眼,总觉得他话音里别有它意似的:“或许吧。”

“你就没找点儿事做?不做蛋糕了?”

提到这个她更闷,不由得泄露了心声:“我一个侯夫人天天窝在厨房烤蛋糕像什么样子?我一去,厨房上下忙乱紧张的不得了,怎么都不自在。我是希望有一家小店,布置的清雅别致,南来北往的人都能尝到我的手艺,我也能自创财富。”

话没说完,一旁的卫肆沨就笑了。

她不悦的嗔视:“你笑什么?怎么,我的想法很天真吗?”

“不。”卫肆沨连忙摆手否认,忍了笑,说道:“你可不能开店啊,谁都知道你这位侯夫人擅作新颖糕点,你一开买卖,天下的人岂不全部蜂拥而至,那可要忙坏了你。往后外人再提起来,就不会说你是我定北侯的夫人,反而要说我是蛋糕娘子的夫君。”

“蛋糕娘子?”他这一戏说,把紫翎也逗笑了:“听上去不错啊。都说夫贵妻荣,难道就不准‘妻贵夫荣’?我是侯夫人又怎么了?哪条律法规定侯夫人不准开铺子做买卖?天下人知道就知道了,反而省得我宣传,不愁蛋糕卖不出,更不愁有人敢投诉。”

卫肆沨见她说的煞有介事,不由得再问:“你真想开店?”

“不行吗?”她笑着反问,的确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行!”哪知他坚定的一口反对,并给出理由:“我定北侯的夫人怎么能给那些人做蛋糕?你要喜欢,只管在府里做,我吃不了,送人。”

听到他如此“小家子气”的话,她好气又好笑,反问他:“你送给谁啊?既然那么宝贝我的东西,你舍得送人?”

卫肆沨似真似假的笑道:“干脆这样,往后逢年过节,下面人孝敬了东西,我也不回了,直接把你的糕点赏一碟,又恩荣体面,又节省简约。紫翎夫人,为夫也是会勤俭持家的,是不是?”

她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当心别人背地里骂你‘抠门儿’。”

卫肆沨自己也笑起来,将她抱在怀里,摩挲着细腻的脸颊,亲昵道:“翎儿,昨晚你怎么那么拘谨?”

她笑着转开脸,抿唇不言。

卫肆沨贴在她耳边含笑道:“为夫见你实在闷的慌,有意请你外出,如何?”

“去哪儿?”她反问。

“出城转转,让你练练马。”末了勾着她的鼻子套用她的话:“哄你开心,不敢讨赏,别忘了我的好处就行。”

傍晚时分,晚霞满天。

卫肆沨带着她,两人骑马出了城门,沿着通坦的官道一路驰骋,直至一片芳草萋萋的河滩。半个夕阳在晚霞的渲染下渐渐西陲,两人顺着河滩跨马踱步,仿佛正向夕阳进发。青山绿水,倦鸟归林,静谧安详,如诗如画。

抚摸着马鬃,她得意的笑问:“我骑的怎么样?”

“真是不错,就是……”卫肆沨故意皱眉,见她询问,这才笑着说完:“就是跟为夫比,还差那么一点儿。”

她嗔笑的瞪去一眼:“我若是能比得上你,只能说明你也不怎么样,还好意思和我比呢。”

卫肆沨望着她,蓦地说:“骑马学的差不多了,想不想学学其他的?例如射箭?”

她很意外,不太确信的反问:“你要教我学射箭?难道想让我陪你打猎?”

“反正你闲着发闷,不如找些事情做做。”卫肆沨似乎不是玩笑,托了她的手审视一番,又问:“有没有兴趣?”

“我是有心无力,射箭又不是朝夕能学会的,我只怕连弓都拉不开。”她觉得他有些奇怪,不像专为她打发时间。

“事在人为。你看若萱,她箭法就不错。没什么是天生就会的,她也是从小由老侯爷手把手教授的,手都磨出血泡。”卫肆沨沉吟半刻,笑道:“有了,有个玩乐主要靠巧力,我看你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