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卫肆沨如约来到秋水阁。

用过晚饭,喝了些酒的卫肆沨坐在暖间里斜倚着高枕,直至她安排好其他事进来,他笑着说:“葡萄酒不多了,待明年葡萄成熟时,我命人采购来最好的葡萄,做一窖,藏着慢慢喝。或许藏个十八年,将来晔然娶亲时用。”

她在他身边坐下,放松身体倚在他怀中:“十八年,长着呢,你那么贪酒,谁知道能不能留下一口给他喝呀。”

“这在骂我是酒鬼呢。”卫肆沨捏了她的鼻子,大手一滑,直接撩开她的衣裳往里面钻,一面不客气的抚弄,一面低声的笑:“翎儿,咱们白天里的约定还记得吧?为夫来特地来赴约的。”

她按住他的手,含笑对视:“我们的约定可不止一件,你是否每一件都会遵守呢?汊”

“当然!”卫肆沨听得出话外有音,一把将她抱起来步向床帐:“先从第一件做起,翎儿,你任重道远呢!”

“我才不怕!”从他怀中滑落,跪在**,当着他的灼灼注视,一点一点褪去身上衣衫。她相信他,也愿意相信他,相信他的话,以及他所提出的办法。若是没有积极应对就认定未来失败无望,岂不可悲?

望着近在咫尺的秀色可餐,卫肆沨岂有推拒的道理,对于她如此的热情,全盘享受朕。

一番**恩爱,加之本就连日劳累,卫肆沨睡的很沉。

紫翎却是很清醒,贴身依偎在他怀中,贪婪摄取着他身上的热度和气息,柔软的双臂抱着他,犹如蒲草攀着磐石。她满脑子想着曾经经历的一切,又想着现在的一切,不知什么时候才渐渐安睡。

几天后,莫临秋与秦河将军押着俘虏来的夷狄大将抵达京城。

卫肆沨下令将其关押天牢,但并不怠慢,又命鸿胪寺操办庆功宴席,大宴群臣。此次宴席上,自然少不了奖赏莫临秋,不外乎是珍宝之类,另外留其在京中恭贺除夕。至于秦河,虽是前朝降将,但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卫肆沨多方考虑,仍保留大将军封号,令其居于京中休养。

临近除夕,宫中各处布置起来。

如今京城内外一切趋于平静,百姓们安居乐业,商贸繁盛,到处弥漫着过年的喜庆味道,仿佛没有之前的战乱。

紫翎刚听完宫中的各项布置,以及鸿胪寺对宴席的安排,得了空闲,出门来走走。只见红豆和几个小宫女围在那儿,低声谈论着什么,饶有兴致,并听到一个名字:拔拓雄!

她记得俘虏来的夷狄大将正是叫拔拓雄。

红豆看到她出来,忙跑过来:“皇后,刚刚我听宫女们说,夷狄送了一位公主来和亲,希望赎回那位大将军,并与咱们卫朝结成姻亲,平息战火呢。”

“哪儿传来的消息?”她居然不知道。

“据说是刚刚送到宫里的消息,那位公主已经快到京城了。”红豆说话的眼神之间,无疑是在担心:“皇上不会真的答应吧?咱们卫朝打仗是因为他们犯境,又不是为了他们的公主,干嘛要送个公主来呀!”

其实红豆知道为什么,自古来和亲之例不少,红豆这么说不过是维护担心她罢了。

她想的却是,夷狄嗜战,看似和亲寻求平息战火,却是用公主换走大将,难保以后不故技重施。再来,或许还有些别的目的。

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没事瞎操心,这些国家大事自有皇上和大臣们费心,她跟着掺合什么。她要做的是在宗室子弟中找找,若那位公主来了,把其指给谁。

当天下午,夷狄的公主到了。

使臣与公主等人皆被安顿在馆驿,次日,宣旨召见。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分列左右,夷狄使臣进入大殿。

“使臣文启,奉金国炎烈可汗之命,前来参拜孝武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卫肆沨注视着殿下之人,声如钟石,带着威严冷冽:“金国趁乱侵我边境,杀朕之民,狼子野心,妄图侵吞我卫朝疆土!如今战败,若非考虑到建国初始不宜过度杀伐,朕定亲自领兵剿灭你小小金国!”

金国使臣再三伏地叩拜:“皇帝陛下息怒,之前战事,并非炎烈可汗之命,乃是其下好战之人擅传军令,炎烈可汗已经严惩。尽管如此,炎烈可汗仍是十分的惶恐,特命使臣前来说明原委,并献上沁雅公主,以示金国与卫朝修好之诚心!”

“平身。”卫肆沨和缓了口气:“可汗是想与卫朝和亲啊?”

“正是,可汗之意是,若彼此成了姻亲,便是金国内有人心存不轨想发动战事,也断不能对姻亲开战啊。”

卫肆沨在心中冷笑,这金国的说辞真是有趣,完全把自己摘个干净。

他故作迟疑:“沁雅乃是可汗陛下爱妹,怎能来我卫朝受苦?”

使臣忙道:“皇帝陛下言重了。公主深明大义,此举是为了两国和平,两国百姓,何其意义重大。再者,公主自来仰慕卫朝文明,卫朝何其繁华昌盛,何来受苦之说?这是公主与我金国之恩荣。”

“诸位大人以为如何啊?”话至此,卫肆沨征询大臣意见。

大臣们岂会不懂圣意,纷纷说着和亲的各项好处等等。

最后,卫肆沨说道:“和亲之事稍后再议,贵使且在馆驿休息,朕已命鸿胪寺准备宴席,届时请沁雅公主一同赏光出席。”

“遵旨!”

退朝之后,几位大臣来到养心殿,进一步谈论和亲之事。

有大人试探着问:“皇上,不知这和亲怎么和?”

言下之意是询问将沁雅公主嫁给谁,是入后宫为妃,还是择人指婚。

卫肆沨倒也不含糊,给了大臣们一句痛快话:“毕竟是一国公主,应该为其挑个青年才俊,如此也不失我朝脸面。朕看,就着宗令大人操办此事,从皇室子弟中挑选合适人选,到时候把名册报上来朕再选定。另外,给皇后送一份,征询一下皇后意见。”

“臣,遵旨!”宗令大人听懂了,这事儿皇后很有发言权,估计到最后人选的敲定上还得看皇后的意思。

宗人府办事很快,不出一天把名册准备好,一式两份,送至皇上皇后面前。

紫翎已经听卫肆沨提过了,拿到了名册,但见上面列着三个人的详细资料。个个名字都很陌生,只能从宗令的描述中拼凑。

“那位沁雅公主如何?”原本一入京就该来叩见她,然而金国使臣说公主水土不服,病了。

宗令回道:“臣听说这位沁雅公主花容月貌,有倾城之姿,但自小体弱多病。年方十七,性情上似乎较为安静。她与烈焰可汗是异母兄妹。”

又扫了眼册子上的名字,说道:“到底是堂堂的一国公主,远离国土来到我们这儿,该为她选个好夫婿。照册子上所说,这个卫川似乎挺不错。你去问问皇上的意思。”

“是。”

接风宴席就在今晚,紫翎也要出席。

开席前半个时辰,金国公主到了。

“沁雅叩见皇后娘娘,恭祝皇后金安!”一个娉婷袅娜的美人进来,俯首下拜,声音轻柔如风,容貌宛若天人。真令人想不到这样的女子竟是出于潘邦蛮夷,倒是比江南女子还要婉约柔媚。

“公主请起。”她不免感慨,这样尊贵的公主,又成了政治联姻的工具。寒暄了几句,她交代嬷嬷照看好晔然,领着沁雅起身:“随去见太后。”

到了慈宁宫,彼此又见了礼,在座的人都悄眼打量着这位外国公主。

沁雅公主恭顺安静的坐在那儿,若有问话,便回答,看似安静寡言,却又透着落落大方,不失一国公主身份。有意无意之间,这位公主微微抬起的眼角余光瞟向身为皇后的紫翎,其他人都在谈论和亲之事,没人注意,便是注意到了也没多心。

“启禀太后,皇后娘娘,要开宴了!”

“咱们过去吧。”紫翎扶着太后,领着一班子人朝摆宴的大殿而去。

她根本不知道,看似寻常的接风宴,看似做定的和亲,竟会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重大变化,难以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