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见到江帆回来,连忙敛衽作礼,“奴家来的不是时候,主人如此说,倒是愧煞奴家了。”

江帆抬了抬手,“不是你的错,你且坐下,道友来此想必有事?”

白蓉掀起裙脚,轻轻坐下,看了一眼江帆,这才徐徐道来,“奴家这次未获主人召唤,不请自来,却是为了主人上次交代奴家之事,现下已有了眉目,此一处倒是算得上僻静,不知可还合主人心意?”

白蓉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江帆闻的一股香气袭人,倒像是女儿家的体香之流,白蓉乃是天狐一族,想来功行渐深,幻化之术也是越发的羚羊挂角,无痕迹可寻了。

等白蓉将图纸铺开,江帆抬眼望去,原是一处宅子,府院内倒是一应俱全,只是自己一人却哪里住的了这等深宅大院,只是这处宅院的位置合适,乃是花都极偏僻之地,想来除非有人刻意来寻,平时应该很少人打扰。

“这一处位置倒是好,只是这么大的宅子,却哪里用的上?”

白蓉抿嘴一笑,“主人说的是,只是这宅子却是掩人耳目而已,主人您看,真正的修炼之所在这里。”

江帆顺白蓉所指的方向望去,原来不过是宅子一角,“这却是哪里?”

白蓉这才细细道来,原来这处宅子之下另有乾坤,这宅子之下本是阴地,地下埋有无数亡魂,阴气太盛,宅子中的生人竟是抵挡不了这阴气,无奈之下,纷纷离宅子而去。

阴气过盛,便滋养出了不少魔宗修士,日积月累,本不过是一处阴宅,却成了魔宗修炼之所,偏偏这宅子仍在花都之中,虽然偏僻,却依然有生人路过。

可怜那些生人便遭了殃,后来有大能之士经过,见魔宗之人肆意妄为,勃然大怒,竟生生以**力将这一处阴宅镇压,灵气覆于阴气之上,且有渐渐蚕食阴气之效,久而久之,魔宗修士见无法可破,便也不再逗留,这才空了下来。

江帆听的明白,他暗自沉吟,“没想到这宅子还有如此多的因果,恐怕并非什么好事啊。”

白蓉看江帆似有不豫,连忙解释道,“主人勿忧,那大能之士的法力高深,所遗下的灵气也正旺盛,如若主人借此难得灵机修炼,恐怕有事半功倍之效。”

白蓉乃是天狐一族,现又是妖将之身,论神通,并不弱于玄门筑基修士,眼光自是高明,她虽修的是力道一途,但却知晓,天地灵机可遇不可求,能够觅的一处大能之士所留灵机,也是难得,是以才推荐给了江帆。

江帆暗暗点头,白蓉所说倒也不无道理,想来她找到此处,也是费了不少精神,倒是不能辜负了她一片忠心。

“说的不错,既如此,就定于此处好了,只是我潜入地下修炼,宅子之中恐也要寻人看守才好。”

白蓉见江帆答应了下来,自是大喜,这一处宅子着实难得,她成就妖将时间不久,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打磨,有灵气相助,恐怕自家神通可打磨的更加圆熟。

“主人勿忧,奴家早有打算,待主人一切安置妥当,便从族中寻几名伶俐家伙,奴家亲自坐镇,替主人守关便是,如有外人袭扰,定不叫他干扰了主人修行便是。”

江帆淡淡一笑,没想到白蓉竟然有如此安排,看来她倒是深思熟虑过了,“道友想的妥帖,只是有一桩,如有强敌,道友自行遁去便是,无须管我,你我有血誓在身,自会寻得道友所在。”

白蓉连声称是,她见江帆紧盯图纸,似在深思,不敢惊扰了他,便轻轻抽身离开客栈,化作一道青烟,须臾就没了踪影。

江帆等白蓉走后,将图纸收好,此去开脉,按照青云道人所说,恐怕需要数十年光景,如此久的时间,却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看来必须要先见一个人才行。

待到第二天,江帆便找上了海阎罗,这件事也许只有海阎罗出面,才勉强可行。

江帆已是鹰扬营中的名人,营中兄弟见江帆回来,连忙围将上来,都指着江帆能够指点一二,也让他们早点脱离苦海,省得待在这里受海阎罗的折磨。

鹰扬营的老人们自重身份,虽然有心结交,但却不愿显得太过热情,与江帆一道进入鹰扬营的大试试子们,却不管这些,他们本就与江帆算得上同科好友,现在江帆入了鹰扬营,自是不能轻易放过他去。

反倒是陈世眉却被挤在一旁,被身后的羊朔一通好笑,也是毫无办法。江帆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早知如此,倒是该夜间前来造访了,只是海阎罗一向行踪不定,除了闯营,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

鹰扬营内一时闹得不可开交,江帆正琢磨该如何脱身才好,突然天空中放佛响起了一个炸雷,“猴崽子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营中放肆,今日的功课便与我做上百遍,滚。”

谁也没有料到动静太大,竟是惊动了海阎罗,围住江帆的那些人慌作一团,眨眼间就做鸟兽散了。江帆也是好笑,没想到海阎罗果然威严十足,倒是省了自己许多麻烦。

海阎罗既有严令,陈世眉也是不敢靠近江帆,只是远远地使了个眼色,他误以为江帆今日闯营是为了寻他,却不幸遇上了海阎罗,正自为江帆担忧,生怕江帆在海阎罗手里吃了亏。

羊朔久经世故,却是看得明白,知道江帆这么大咧咧地进入鹰扬营,必有要事,而且海阎罗现在召唤江帆,他自然不会前去干扰了。

“你来寻我,可是想好了?”

海阎罗斜卧在营房之中,酒葫芦在手指尖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他也不跟江帆寒暄,单刀直入。

海阎罗如此做,江帆倒不觉得奇怪,海阎罗本就是这样的性子,何况以他的身份,海阎罗也犯不着对他客气。

“还有一事要请海教官助我。”

海阎罗将酒葫芦一抛而起,酒水化作一条银线落入了他的口中,海阎罗一饮而尽,“你且说来听听。”

江帆冲海阎罗拱了拱手,“弟子想要开得武脉,想来有些时日不能在虎贲营中服役了,只是张教官那里却要劳驾海教官说情。”

“开脉?莫非你已得了机缘?”

海阎罗眼中精光暴射,他在江帆的身上扫来扫去,足有片刻才停歇下来,“看来果然如此,只是这八脉齐修之术比不得其他法门,不知你却是需要多久时日?”

海阎罗起初并没有在意,现在用心看去,才发现江帆果然与前几日有些不同,他并未修炼过八脉齐修之法,却不知道这一门功法武脉初成究竟有何征兆,不过江帆既然如此说,定是成了,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他却不愿深究。

江帆沉吟了一下,十年之期实在太久,就算海阎罗答应,虎贲营那张教官却必然不肯,不若先求三年之期,三年之后再另作打算吧。

“海教官,弟子大胆,想请海教官为小子求得三年时日。”

“三年?”海阎罗喃喃自语,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修炼自家的阳脉之术,恐怕已是打磨圆满了,那时便可入得武者境界,凝练武者丹珠了,但看江帆模样,三年究竟如何,他根本毫无把握。

偏偏江帆选了这么一门功法,自己与梁氏子弟来往甚少,倒是有一人也许可以帮得上忙,只是那人身份特殊,恐怕无暇指点江帆。

其实江帆究竟成就如何,海阎罗全不放在心上,只是文丞大人有命,他却丝毫不敢怠慢,只能竭尽全力了,眼下尚无更好的办法,江帆一开口就要三年时日,他却不能轻易答应了他,此事可大可小,尚要揍请那位大人才是。

海阎罗冲江帆挥了挥手,“你且回去,我自有主张。”

江帆知道此事不易,武士三营,虽然旨在打磨自身,追求更上层楼,但身为武士,另有职责,擅离职守,却也是大忌讳,只是若非如此,他也无需求到海阎罗门上。

海阎罗不敢迟疑,连夜奔赴南苑文丞府邸,可惜文丞大人另有要务,海阎罗足足在府外等候了三个时辰,才得传唤。

“有事禀来。”

海阎罗匍匐在地,连连叩首,“大人,江帆好似已经得了机缘,现下要三年时日开脉,卑职不敢擅作主张,特来请大人示下。”

“你意如何?”

“三年之期,并不算短,如若江帆开成武脉,自是极好,倘若不成,便白白浪费三年时日,恐怕此生就要与武道失之交臂了,弟子心有疑惑,故此深夜搅扰,罪在万死。”

海阎罗又接着磕了三个响头,却听不到文丞大人有任何动静,心中这才安定。

文丞悠悠叹了口气,“据你所说,那八脉齐修之术需要借梁氏子弟一口先天之气筑基,江帆却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开的八脉?”

海阎罗心气颇高,不愿向江帆问个究竟,现在文丞大人问起,他一时惶恐,竟然不知如何作答,“这,卑职却不知。”

“末节而已,无须在意,只是此人有如此机缘,给他三年又何妨?就算开脉不成,无缘武道,此生便无望了么,你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