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采岚神色冷漠,淡淡说道,“江公子来的真是不巧,家师昨日方才开关,三日之内不会外客,江公子改日再来吧。”

蒋采岚已是要当面逐客了,没想到江帆听她如此说,不怒反笑,“既是青云道长出关,看来机缘已到,如此便是最好。”

蒋采岚本以为江帆要就此离开,没想到他竟然长啸一声,声传数里之遥,“青云道长,小子江帆前来拜会,可否轻移玉趾,与小子见上一面?”

蒋采岚微怒,“江公子如何要强人所难,我早已告知你家师刚刚出关,如此叨扰,却是为何?”

蒋采岚话音未落,蒋家深处便传来一声长笑声,“江兄弟到访,当真是蓬荜生辉,贫道失礼,莫怪莫怪。”

笑声由远及近,青云道人瞬息之间已是到了江帆面前,却是孤身一人,他那随侍弟子并未跟在一旁。

蒋采岚看青云道人到来,连忙躬身行礼,“师尊。”

青云道人昨日已是见过蒋采岚,此时却不再寒暄,只是点了点头,“江兄乃是贵客,怎么不通报与我?”

青云道人隐隐有责备之意,蒋采岚不敢应答,江帆微微一笑,“道长功行精深,神采更胜往昔,可喜可贺。”

青云道人已是入了化丹三重,即便江帆并非修真之士,也看得出他神采奕奕,当是修为精进的缘故。

青云道人哈哈大笑,伸手挽住江帆,“世兄到来,才是喜事一件,这便随贫道入内,贫道自为世兄奉茶。”

江帆也不推辞,跟在他身后的两名妖狐,却被蒋家下人迎往侧厅。

青云道人倒也不避讳,径直带着江帆入了内室,乃是他闭关之处。

“此处杂乱,倒是让世兄见笑了。”江帆随青云道人入内,这才又见着他的徒儿,那童子正忙着打理,看江帆到来,只是憨憨一笑,也不多话。

青云道人摇了摇头,“平日里只知做些杂务,倒是越来越蠢笨了,贵客到访,竟是不知礼数。”

江帆微微一笑,“大智若愚,大巧若拙,道长收得佳弟子,又何必苛求?”

童子听江帆称赞他,挠了挠头,只是呵呵傻笑。青云道人苦笑了一下,不去管他,只管和江帆坐在一侧。

江帆刚刚落座,青云道人脸上的神色突然变了变,他盯着江帆看了半晌,一脸愕然,似乎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信,他终究还是问了出来,“世兄可是成了?”

江帆知晓青云道人乃是八脉齐修之法的传人,却是瞒他不过,点了点头,“初窥门径而已。”

青云道人虽已信了八分,但得到江帆亲口承认,仍是忍不住长叹一声,“奇才啊奇才,不足两年时日,竟以修成八脉齐修之法,枉我还自诩聪明,现在想来真是蠢笨不堪,只是如世兄这般奇才,贫道大胆,恐怕整个大梁国不作第二人想。”

只是青云道人如此盛赞,江帆倒是不知该应还是不该应,只好淡淡一笑,便此揭过。

青云道人突然脸色一端,“世兄,且容贫道再罗嗦一回,以世兄的才情,入我玄门,当有望窥探那大道之机,武修之路虽然奥妙,却终归无法得望大道,世兄切要三思。”

江帆来之前便知晓青云道人定会旧事重提,只管点头,“道长金玉良言,小子早已铭记在心,改日定当为此事专程拜会道长。”

青云道人得了江帆承诺,心中也是大喜,他见江帆不足两年便修成八脉齐修之法,心中也是好奇,便详细问将起来。

江帆暗叫惭愧,如不是天刃瓶中自成世界,以他的资质,恐怕没有五六载寒暑之功,也是枉然,青云道人十年开脉,当真不算晚了。

江帆刚刚修的八脉齐修之法,也是有诸多不明了之处,正要向青云道人请教,见他问来,便将心中所想一一告知。

青云道人越听越奇,江帆不过短短两年时日,却对八脉之中真气运走之法如此熟稔,倒像是浸yin多年一般,更坚信他心中所想,江帆定是当世奇才无疑。

他却不知江帆已在天刃瓶中推演了数百遍之多,想来真气运走之法,当世恐怕不作第二人想。

青云道人有梁氏高人指点,所学乃是数百年积淀而成,江帆心中不明之处,得了他的指点,却是豁然开朗,只是另有多处,就连青云道人自己也是毫不知情,江帆也不意外,青云道人中途改修玄门功法,这八脉齐修之术却是耽搁了。

一番交谈,青云道人对江帆更是赞不绝口,“以世兄资质,想来十年之内必能踏入那武皇境地,只是再往上,便如那海上仙山一般,贫道也只是有所闻,却根本无从知晓了。”

武皇之上便是武圣,乃至更高,大梁国也不过神武帝区区一名武圣,青云道人这话倒是实在,江帆点了点头,“道长却是过誉了,小子一直心有疑惑,似这八脉齐修之法,竟是无有穷尽一般,如此下去,却是何时才能结成武丹,踏入那武师境界。”

青云道人已是武师修为,个中滋味,他确实亲身体验,青云道人本欲在闭关之前告知江帆此事,可惜江帆迟迟未到,待的江帆离去,他却又误以为江帆少说也需要十年八载才能返回花都,既然江帆此刻问起,正好将一切告知与他。

青云道人看了江帆一眼,“世兄,贫道心中有一番推测,却不知该不该告知世兄?”

“可是与修成武丹之事有关?”

青云道人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江帆站起身来,冲青云道人躬身作揖,“还望道长指教。”青云道人连忙将江帆扶起,“世兄却是言重了。”

“世兄,贫道并非有意瞒你,只是当日你初开八脉,正是修行的紧要关头,万一贫道说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如若世兄因此影响了心境,反倒是害了世兄,今日世兄八脉已成,如要修成武丹,却正是时候。”

青云道人先向江帆致歉,他生怕江帆因此会怪他并未提前告知。江帆摇了摇头,“还望道长指点,此事困惑小子已久,却始终不得其法。”

江帆这话说的倒是不假,他乃是自行揣摩,虽然有八脉齐修功法在手,但无人指点,许多关窍之处竟是想不明白。

青云道人点了点头,“世兄,此事是福不是祸,只是却有个利害处。世兄可还记得那日我为世兄开脉?”

江帆点头,“全靠道长相助,小子时刻不敢忘记道长恩德。”

青云道人连连摇手,“世兄会错意了,贫道从无贪功之意,贫道乃是出家之人,与本家早无关联,世兄得了这功法,乃是缘法所在,并非贫道的功劳。贫道只是要提醒世兄,世兄可知你开脉用去多少时日?”

江帆摇了摇头,当时他昏昏沉沉,只是感应到真气在八脉之中行走,却根本无暇去记究竟过了多少时分。

“足足三天时日,贫道听族中长辈提起过,这八脉齐修之法开脉乃是关键,全凭那得自外人的一口先天之气,直到这先天之气运转全身经脉,才有开脉之机,只是这先天之气运转经脉的时间却因人而异,像世兄这般久法,贫道真是闻所未闻。”

江帆感觉青云道人要讲那关键之处了,他躬身道,“还望道长指点迷津,却是为何?”

“贫道思来想去,想来也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世兄体质异于常人,体内的经脉之广阔,算得上举世罕有,那一口先天之气想要布满全身经脉,自是要费上不少时日。”

“原来如此,却不知是好是坏?”

青云道人哈哈大笑,“世兄,贫道曾说你是武道奇才,便是落在此处,依贫道看来,世兄体内的经脉如此宽阔,将来存储的真气也定是雄浑无匹,如若真的修成武丹,必在那上三品之中。”

“上三品?”

“不错,武道一途,与玄门修真殊途同归,虽然结出武丹要远易于结成金丹,而且两者从道理上说来相去甚远,但武丹与金丹都有品级之分,武丹也有上中下品级之分,品级高低与这开脉之法倒是有极大关系。”

江帆还是第一次听到武丹品级之说,海阎罗从未提起过此事,至于陈世眉诸人,修为太低,更加无从得知。

“如此说来,八脉齐修之法应该是修成上品武丹的法门了?”

青云道人摇了摇头,“不然,八脉齐修之法虽然号称皇家开脉之术,但此法入门不难,很多梁姓子弟,费去数十载功夫,依然八脉不成,倒是弄了个不伦不类,远不及同辈之中,专修其中一两脉的弟子。就算修成武丹,也未必都在上三品之列,中品下品武丹也是屡见不鲜。”

“既如此,道长又何以肯定小子将来有可能入那上三品?”

青云道人微微一笑,“这本乃是我族中长老传与我的,上面记载着我族中前辈高人的成丹心得,世兄可拿去参详,到时自会明白,也无需归还,世兄只需答应我一件事便可。”

青云道人这一本成丹心得当真是雪中送炭,江帆哪有不接下的道理,只是不知青云道人会出什么难题给自己,“还请道长明示。”

“待日后在我族中另觅一佳弟子传与他便是,莫让我族中这一脉武学就此断绝,也算了贫道一桩俗世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