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王朝并不以职位为贵,反因爵位为尊,皇家子弟自成体系,却不在爵位之列,大梁爵位分作公、候、伯、男四等,若得一爵位,此生衣食无忧不说,还能参详国事,最重要的是与朝廷官员分庭抗礼,竟是要生生另成一派。

大梁国中一向看重玄门修士,数百年前,修真之士未大梁朝立下莫大功勋,再也无人撼动玄门修士的地位,即便神武帝甚为不喜玄门修士,却依然对他们礼遇有加。

玄门袭爵,便是玄门修士以修为高低自然承袭爵位,这与大梁国立国选才之道截然相反,若是筑基成功,便能承袭男爵,依次类推,化神真人便可坐拥公爵,几与王驾平起平坐,只是修为到了化神境界,又怎么将虚名放在心上,公爵虽然尊荣,也不过是福荫子孙罢了。

怡亲王上场议事,几大世家同时发难,神武帝并未临朝,朝中便由文丞大人辅政监国,文丞大人虽然神机妙算,机智过人,但事出突然。

陈家的一名元婴修士竟然突破三重,如此下去,若有百年之功,成就化神之身,万万不可等闲视之。

况且另有几家亲王竟也站在了世家一边,文丞大人孤掌难鸣,只好暂时作罢,等的改日再议,只是这般下去,恐怕文丞大人也撑不了多久。

江帆也曾听说过文丞大人的名头,知道此人乃是大梁王朝的顶梁柱,神武帝在时,便由此人在旁辅佐,后来神武帝闭关,并未将朝政托付诸位皇子,却将朝政托给了文丞这个外姓人氏,足见对其的重视。

怡亲王摇了摇头,“小王事先毫无准备,看那情形,却也没有小王说话的机会,今日却是世家占了上风,如若父皇仍不能开关理政,恐怕这玄门袭爵之事便要成真了。”

江帆对朝政之事并不关心,只是青云道人曾经跟他提起过一些,现在由怡亲王说来,倒是更加清楚明白。

“王爷之意,今日那两名刺客应与玄门袭爵一事有关?”

怡亲王微微颔首,“正是如此,只是世家之中,并无人敢有这份胆量,再说小王现在并未在朝中任职,虽然爵位显贵,却并无实权,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小王怀疑另有他人。”

江帆没想到怡亲王心中竟然早有算计,他倒是小看了这位少年王爷,只是怡亲王欲言又止,看来并不想说出心中的猜测,江帆也不想强人所难。

江帆冲怡亲王拱了拱手,“王爷盛情款待,江某无以为报,若有差遣,尽管吩咐便是,江某定会尽力。”

怡亲王等的就是江帆的承诺,听他如此说,心中大喜,“恩公太客气了,如若无事,定不敢劳烦恩公,只是小王身处是非之地,如若真的遭逢不测,还望恩公援手,小王先行谢过了。”

怡亲王站起身来,郑重地冲江帆行了一礼,江帆避开不受,怡亲王已经安排好庭院,江帆径自带着红袖、绿泥两人前去住下。

“怡亲王爷与你家小姐曾有交往?”

红袖轻轻福了一福,“回老爷的话,正是如此,小姐当年与花都之中不少王侯贵胄都有来往,这怡亲王便是其中之一,此人礼节上还算周全,小姐也曾称赞他,虽然年少,却有吞天之志,让小奴们不可慢怠了他。”

江帆点了点头,却望向了绿泥,他与两人相处日久,知晓红袖为人忠厚,但机变不足,绿泥却有急智,绿泥看江帆望来,连忙躬身行礼,“老爷,红袖所言俱都属实,只是小姐另有吩咐,与这些王侯子弟相交,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并无实在交情的。”

绿泥却另有小心思,她误以为江帆与白蓉已是互生情愫,生怕江帆心中不快,便将那怡亲王狠狠地贬了下去。

江帆并不知晓绿泥的小心思,只是绿泥如此说,倒是合了白蓉的性子,白蓉精于算计,与大梁王侯之间做这等交易,却也并不稀奇。

白蓉名满花都,怡亲王对她也颇为赏识,今日见得白蓉的下人对江帆如此恭敬,心中也是微有不快,只是他城府颇深,并未当面质问江帆,却被江帆察觉到了蛛丝马迹。

江帆问的明白,心中已是了然,也不去管他,“你们二人守在外间,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入内,就算是怡亲王亲至,也是如此,待的时日一到,咱们即刻离开便是。”

红袖与绿泥连声答应,她们也常为白蓉护法,见江帆如此吩咐,心中已是隐隐猜到,修行一事,最怕干扰,轻则真气岔乱,重则走火入魔,功力尽废,她们哪里敢有丝毫马虎。

江帆将从青云道人处得来的心得笔记翻开,只看的几页,便有拨云见日之感,青云道人的几代先辈的心血积累,全在这一本笔记之上,江帆得了这一本心得笔记,等如是数位梁氏高手亲自指点,当真是再也没有这般好的机遇了。

两个时辰过去,江帆已是将整本笔记翻看完毕,虽然仍有许多不解之处,但他已经获益良多,只是有一桩,却未曾得到解答。

原来青云道人的祖上虽然勤修武德,但却并出过武王境界的高人,至多也不过就是武师境界而已,青云道人虽然大器晚成,但一身修为着实不弱,这也是得益于先辈们的积累。

江帆从笔记中已经隐约猜到,自己体内的经脉与他人不同,这开脉之后,想要凝结武丹,恐怕也要比他人难上十倍百倍,只是好在有天刃瓶在手,江帆心中却也不慌。

王府虽然尊贵,但在江帆眼里,还不及那五行天地混元禁制之处来的好,毕竟那祭坛之下灵气充沛,江帆开脉之初,已借得无数灵气,现下有了遮天闭月在手,只需唤江海出来,便能将从惠能那里收来的魔气化为己用,现下正是时候。

江帆将遮日闭月从怀中掏出,江海得了主人召唤,连忙探身出来,低头垂眉,“主人唤小的出来,可是有事吩咐?”

“你且将那日收来的魔气尽数化作灵气,我另有用处。”

江海躬身应道,“主人,小的这些时日以来,已是将那魔气化的干干净净,托主人的福,小的也得益不少,现下便按照主人吩咐,将灵气释放出来。”

江帆抬眼望去,果然,江帆苍白的脸旁似乎有了一丝生机,没想到魔气还有反哺之能,看来这江海倒真是如他所说,得了些许好处,江帆尚不懂如何祭炼真宝,遮天闭月虽然只是一件伪真宝,那江海却也是一尊真灵,他能自行采bu,最好不过了。

江海将充斥在遮天闭月之中的灵气统统放出,江帆只觉四周灵气充盈,几有破屋而出的可能。“还有多少灵气尚未放出?”

“回主人的话,尚不足三分之一。”

江帆点了点头,“且住了,待我唤你时,你再放出便可,你耗费真力,也是乏了,便自行吸取灵气去吧。”

江海本来还拍江帆不许自己吸收灵气,现在得了江帆承诺,心中大喜,他现下尚未恢复,本不需太多灵气,只要够滋养自身便可,如此下去,过上个十年八载,江海自然能够恢复如初。

遮天闭月分作两处之后,江海这真灵便没有了容身之所,这些年这般虚耗下来,也是伤了根本,正好借此机会,好好修补一番。

就连守在屋外的红袖与绿泥也感受到了屋内庞大的气机,绿泥有些意动,想要入内看个究竟,却被红袖一把拉住,“千万莫动这心思,这位主子比小姐更加厉害,若是惹恼了他,便是极大的麻烦,咱们资质有限,如若这位主子他日有成,也不会亏待了咱们,且不可动错了心思。”

绿泥天性好动,屋内灵机充盈,她也确有借助的意思,被红袖这么一说,心中倒也认可,只是面子上却过不去,哼了一声,“有什么好看的,人家不过是担心主人安危罢了,哪儿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红袖知晓绿泥好面子,听她这么说,已经知道她不敢轻举妄动,微微一笑,也不睬她。

江帆得了这些灵气,却并不按照八脉齐修之法吸收灵气,而是先纵身入了天刃瓶中,自己从前推演过无数次,本以为已经窥得八脉齐修之法的奥妙,现在得了这本心得笔记,才发现自己不所见不过是冰山一角,正要再试上一试才好。

江帆一有所悟,便出的瓶外,重新吸收灵气,沉浸其中,竟是完全不问外事,转眼已是十日过去,江帆每天只吃一餐,其余时间全部用来消化灵气。

江帆慢慢发觉体内的真气开始由八脉向丹田之处汇聚,但每靠近丹田一分,他体内的真力就损耗一分,越接近丹田处,真气就越发难以运转。

看来从遮天闭月中得来的灵气还远远不够,自己只得其法,想要凝练武丹却尚早,青云道人说的应该不假,自己体内的经脉与他人大不相同,从那心得笔记上也验证了这一点,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极大的弊端,但江帆手握天刃瓶,另有世界,有的是时间慢慢打磨。

“老爷,您出关了?”

红袖和绿泥见江帆推门出来,连忙迎上前来。江帆点了点头,“这几日可有什么事?”

绿泥抢先说道,“回老爷,并无大事,只是怡亲王来过两次,见老爷正在闭关,便自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