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之中,若无战事,断不能如此肆意跑马,来人的身份极可能是怡亲王或者梁言武的传令官。

果不其然,来人只在江帆面前晃了一晃,将手中的令牌举起,高声喝到,“梁将军有令,中路军所有武者与武士统统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在他的大帐之中集合,如有违逆,军法从事。”

传令官并未下马,但江帆已将他手中的令牌看的明白,确认是武师令牌无疑,从江帆处去往梁言武的大帐,现在出发,一炷香的时间绰绰有余。

江帆回头看了一下自己手下的十名武卒,“你们在这里候着,无有我的将令,擅自行动者,斩!”

说完江帆便去寻陈世眉,一道前往梁言武的大帐。

江帆与陈世眉赶到时,已经有不少人在帐中等候,他和陈世眉的身份卑微,营房距离梁言武的大帐实在太远,自然是晚到了一步。

梁言武面前的熏香堪堪燃罢,所有人已是全部入的帐中,一个不差。

梁言武手中把弄令牌,盯着眼前的熏香,就在熏香快要熄灭之时,他轻轻握紧拳头,缓缓喊出三个数,“三、二、一。”

待梁言武的手指收回之时,大帐突然关闭,梁言武豁然起身,“若有一刻延误,立时枭首示众,绝不容情。”

众将官见梁言武如此威势,齐刷刷地站起身来,“谨遵将令。”

梁言武点了点头,自行坐下,众将官见梁言武坐下,这才纷纷落座。“诸位将军,先锋官已经出发,我中路军不在明日,最迟后日定要开拔,十名卫将听我调遣,卫将之下,如有差池,我只唯你们是问。”

十名卫将便是那十名武者,梁言武久居神龙廷,平日里喜用大梁军衔称呼部下,若无战事,武者的身份多样,并非只能担任内外廷武官,但战事一开,所有人自然便有了军衔在身,卫将之下,乃是校官,江帆此时的身份不过只是一名小小校官而已。

十卫将站起身来,一起冲梁言武躬身行礼,“遵令。”

“此次征讨,宋老将军已然定下方略,三路出击,形成包夹态势,我征讨大军并要与东星滩上与北胜洲妖修决一死战,东星滩地势平坦,一马平川,妖修向来擅长野战,如与他们正面硬拼,乃是以我之短,攻敌之长,实非上策,兵法有云,十倍于敌,便可以十围之,但此次却要以一围之。”

梁言武话音落地,众将面面相觑,以十围之,自然可行,但以一围之,却又如何能做得到?

梁言武似乎猜到了诸将的心思,微微摇头,“宋老将军神机妙算,我等奉命行事便可,我中路军居中策应,身负重任,众将万不可大意马虎,若有人贻误军机,定斩不赦!”

梁言武虽是内三廷武官,向来都是担着守护亲王贵胄之责,但他研习八脉齐修之法多年,在梁氏年轻一代中也算是佼佼者,现下领兵出征,自有一股凛然气势。

“江兄,你看此次征讨前途如何?”

陈世眉与江帆一道返回营房,梁言武已是讲的明白,一两日之内就要出发,他们不得不赶回去早做准备。

江帆摇了摇头,“不知道,难以预料。”

陈世眉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自从大梁神武帝闭关潜修以来,已是数十年之久,虽然边境上摩擦不断,但从未过如此大的举动。

“唉,听天由命吧。”

陈世眉叹了口气,两人加快了步伐,不多时,便回到了各自的营房。

江帆回到营房时,发现手下的十名武卒依然在等候自己回来,他点了点头,“散了吧,从现在开始,收拾行囊,带足水和干粮,咱们很快就要出发了,耽误了大军行程,别说是你我,就是梁将军,也吃罪不起。”

十人早已经站的腿脚酸麻,听江帆如此说,连忙躬身答应。

江帆挥了挥手,便自行入了帐篷。他行军所需一切自有手下人打点,他倒不用过分cao心,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已经好久没有修习过九阳心经了,这一门梵宗心法却是魔宗修士的克星,虽然此行是要与北胜洲的妖修交手,但江帆还是决定重新习练一番。

军营之中,人多眼杂,况且有不少玄门修士在一旁窥伺,江帆断不敢将遮日闭月祭出,一旦唤出江海,他身上的魔气未消,定要为自己惹上不小的麻烦,修炼九阳心经却并无大碍。

江帆足足打坐一整夜,手下十名武卒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敢入江帆的营房来打扰。

“将军,小的前来为您打理行装。”

推门进来的乃是江一,他们已经按照江帆的吩咐在腰间系上一条红色的腰带,这江一的腰带上分明写着一个“一”字,江帆懒的去记他们的名字,这些武卒大多都是战场上的炮灰,倒不是江帆冷酷无情,实在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记那么多名字又有什么意义?

江帆点了点头,“尽量简单一些,咱们是急行军,况且在我大梁国边境上打仗,供给不是什么难事,轻装简行,才不至于误了大事。”

江一忙不迭地答应,他知道自己的这位主子可不是好伺候的主儿,脾气古怪偏偏又难以糊弄,可万万慢怠不得。

有江一替自己打点,江帆走出帐外,正想要透口气,突然看见陈世眉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江兄,快走,梁将军马上要升帐出发了,咱们万万不可落下啊。”

江帆皱了皱眉头,“这么早?”

陈世眉点了点头,看四周无人,突然凑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据说先锋营带来的战报不利,梁将军这才临时决定提前开拔,江兄可万万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

江帆明白陈世眉的意思,如果他所说属实,那确实不能在这个时候耽误了梁言武的军令,先锋营一旦吃了败仗,全军的锐气大挫,中路军便要改作前队,与敌人正面相抗了。

“多谢陈兄,我这就召集手下,早做准备。”

陈世眉也不多说,只拍了拍江帆的肩膀,就飞奔而去,他一得到讯息,就赶来通知江帆,自己手下的十名武卒却还被蒙在鼓里,自己也要抓紧将一切收拾妥当。

江帆返回帐中,看江一正在为自己打点行囊,便从怀中掏出自梁言武处领来的校官令牌,“江一,持我令牌,将剩下的九人喊来,我数十个数,十个数数完,敢有不到者,立斩不饶。”

江一吓了一大跳,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江帆已经开始数数,“十。”

江一这才明白江帆不是在开玩笑,他接过令牌,连滚带爬地出了营房,江帆看江一为自己准备了一大套东西,大多都毫无用处,皱了皱眉头,将一大半都扔在帐中,只取了行军所必须的一部分留了下来。

江帆十个数刚刚数完,手下的十名武卒已经齐刷刷地站在营房之外,江一将手中的令牌返还于江帆,“回将军,十人已经全部赶到,未曾落下一人。”

江帆看他们已经准备就绪,点了点头,“这便随我出发。”

江一迟疑了一下,“将军,您这营房可是要小的们带在身旁?”

江帆“哼”了一声,“风餐露宿,你们做得到,本将军便做不到么,把这些坛坛罐罐都扔下吧,记住,战场上,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第一位,脑袋都没了,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江一见江帆发火,哪里敢吱声,连忙缩了回去。

陈世眉的消息果然及时,江帆与手下十名武卒刚刚准备妥当,梁言武的将令便已经传到,此次不再召集众卫将与校官,传来的竟是大军直接开拔的消息,一炷香之内,中路军便要离开驻地。

正如江帆与陈世眉所料,梁言武似乎动了真怒,大军竟是日夜兼程,丝毫不作停留,直奔东星滩而去,如此行军,恐怕再过两日,便要超过两翼的左右路军,先一步与先锋营接上了。

江帆手下的十名武卒这才明白江帆是对的,他们已经亲眼看到,有一名武士与四名武卒不过稍稍晚了半炷香时分,已经被梁言武枭首示众,谁还敢对梁言武的将令有半分怀疑。

大军疾行一日一夜,梁言武与诸卫将胯.下有良驹,自然不觉得疲乏,众校官虽然有些吃力,却还跟得上,数千名武卒却哪里受过这样的罪,早已经苦不堪言,只是梁言武下了死命令,谁敢有一句抱怨,与其行军累死,也比做了梁言武的刀下亡魂要好。

“江兄,梁将军如此行军,恐怕还未到东星滩,全军早已疲乏不堪,却又如何能够与妖族一战?”

陈世眉的功力稍浅,虽然一日一夜的急行军并未拖垮他,但他眼看自己手下的十名武卒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还是忍不住问江帆。

江帆看了陈世眉一眼,“陈兄,如若小弟料的不差,今日定有大事发生,咱们且耐心等待便是。”

陈世眉愕然,他还未曾收到任何消息,江帆这推断却是从何而来。

江帆脑中有大梁国全图志,大军疾行一日一夜,经过沿途州府,从不做逗留,现下已是到了淮阳府外,照这样的速度下去,最多再有半日,大军便可抵达东星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