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先锋部队足够顺利,现在应该已经和北胜洲的妖修交上了手,不论输赢,梁言武都必须缓上一缓,再往前,大战一触即发。

江帆话音未落,便有中军传令官飞马赶来,“大军原地休整,若有不遵从军令,擅自行动者,立斩不赦。”

陈世眉看了江帆一眼,摇了摇头,“江兄真乃神人也。”

“陈兄切莫如此说,小弟不过侥幸猜中罢了,你我快去将手下的武卒收拢,如若大战一起,恐怕再无暇顾及他们了。”

陈世眉连声称是,两人手下的武卒早已被远远抛在大军身后,正好借此休整机会,将他们找来。

江帆看着手下的这十名灰头土脸的武卒,微微摇头,虽然自己未必能护得他们周全,但毕竟是自己的手下,却也不能让他们轻易送了性命,这是这般模样,却又如何能打胜仗?

从江一到江十,都是从未上过战场的新人,他们哪里知道梁言武不动则以,一动就是雷厉风行,如此高负荷的急行军,他们又各自背着巨大的行囊,哪里还能撑得住。

这一路下来,他们已经将行囊中一大半的东西丢弃,依然赶不上大军的步伐,好不容易捱到大军休整,这才勉强赶了上来。

“将无用的东西统统丢弃,从现在开始,原地休整,能多恢复一分气力,就多了一分活下来的机会。”

江帆刚刚安顿完毕,梁言武的传令兵便已赶到。

又是一次校官以上将官的集会,只是此番的气氛比起上次更加沉闷,江帆与陈世眉入的帐中,就看见梁言武一人当中端坐,手下的十名卫将都已就位,帐中一片寂静,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待所有人到齐之后,梁言武挥了挥手,大帐紧闭,“众位将军,骤然急行军,这一日来却是辛苦诸位了,言武在这里向大家致歉。”

众人连忙站起身来,“不敢当。”

“近来军中流传先锋营出师不利的消息,诸位想必都已经听说了。”

江帆看了陈世眉一眼,发现陈世眉也政冲自己望来,一时众人鸦雀无声,这消息不胫而走,帐中已是无人不晓了。

梁言武缓缓说道,“此事确如大家所听到的一般,先锋营出师不利,几乎全军覆没,怡亲王与宋老将军雷霆震怒,这才令我中路军急行军,定要配合左右两翼友军迎击来犯之敌。”

“全军覆没?”

一时之间大帐之中一片喧哗,江帆也有些意外,陈世眉带来的消息只是说先锋营吃了败仗,没想到竟然严重到这种程度,先锋营足有千余人之众,还有数十名武者级别的高手,竟然是这么一个下场,难道军中情报有误,进犯东星滩的西路之敌才是北胜洲的精锐?

梁言武看属下乱成一团,却也不管不问,只在中军帐中静静看着。

陈世眉也是愕然,他本来听得消息,先锋营在前方受挫,他暗自以为中路军出发是为了驰援先锋营,没想到先锋营已经全军覆没,那么中路军便要充当此次征讨的先锋了。

众人议论纷纷,不知是谁,咳嗽了一声,才都想起梁言武还坐在帐中,帐中如此喧哗,却将梁言武置于何地,想起梁言武的雷霆做派,一时帐内鸦雀无声,再没了声响。

江帆也忍不住朝梁言武望去,千余名先锋营将士白白送了性命,中路军也不过千数之众,未必就能胜得了先锋营,难不成此去便再是那黄泉路么?

梁言武话锋一转,“虽然黎将军所部损失惨重,但也重创了妖族,大家不必因此丧失斗志。”

原来黎应雄率部贸然轻进,竟然陷入到北胜洲妖族的包围之中,虽然历经苦战,但只有数人逃出生天,其他人都丧生其中。

黎应雄并非不通兵法,他曾经与北胜洲妖修交过手,也正因为如此,才吃了大亏。

据黎应雄本人所说,北胜洲妖修此次与以往大为不同,平日里这些妖族只知死命厮杀,这次竟然变了战术,提前在东星滩附近设伏,根本不是妖族的战术风格。

更为诡异的是,这些妖族身上似乎有一股邪恶的力量,就算血流成河,依然死战不休,除非斩下它们的首级,不然根本无法杀死他们。

“此非黎将军之过,北胜洲的妖族似与魔宗有染,不仅有魔宗修士在身后出谋划策,那些魔门中人竟然亲自上阵,黎将军这才吃了大亏。”

黎应雄跪倒在地,在他身旁侃侃而谈的却是一名玄门修士,怡亲王当中端坐,陪在他身旁的却是韩元与另一名玄门修士。

宋德胜站在阶下,刚刚呵斥了黎应雄一番,他似乎余怒未消,听这命玄门修士提及魔门,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谢道长,你是说魔门也掺和了进来?”

那谢道长本命谢望云,乃是韩元的得力助手,韩元拍他跟随黎应雄,本有一击建功的心思,没想到却吃了败仗,不过谢望云修为精深,乱军之中,还是将黎应雄和几名武者救了回来。

谢望云作了个揖,“正是如此,还望宋老将军明察,黎将军舍生死战,若非贫道生生将他拽出战局,定要血洒当场。”

黎应雄第一战就吃了败仗,而且输的如此之惨,宋德胜盛怒之下,本要将他斩首示众,没想到谢望云却站出来为黎应雄开脱。

文丞大人与诸世家议定,本是要将北胜洲妖修逐出境外,没想到魔门中人死灰复燃,竟然与妖族合兵一处,如此便棘手了,宋德胜挥了挥手,“黎应雄,既然谢道长为你求情,你的项上人头权且记下,免去一切职务,降为武卒,听候差遣,再有差池,定斩不饶,滚。”

黎应雄满面羞惭,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头也不回地离开黄金大帐,谢望云见黎应雄出的账外,便拱了拱手,也自离去。

待两人退下,宋德胜才回过头来,冲怡亲王行礼,“王爷,老臣如此安排,若有不妥,还请王爷斧正。”

怡亲王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宋老将军,总是要你做恶人,实在是委屈你了,其实黎将军文武全才,若不是大意,也不会落了下风。”

韩元听了怡亲王所说,却只皱了皱眉头,并未出言附和。

宋德胜所说乃是众人早已议定,是以怡亲王一言不发,待得日后自然由他示之以宽,重新启用黎应雄便是,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更何况现在战事正酣,又怎能轻易折去一员大将?

怡亲王却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回头望去,“韩道长可有话说?”

韩元见怡亲王问来,连忙躬身行礼,“回禀王爷,贫道只是觉得依我那谢师弟所言,北胜洲妖族已与我东嵊州魔宗联手,此事变得错综复杂,就算黎将军加倍小心,恐怕这一战也是胜负难料。”

怡亲王若有所悟,点了点头,“韩道长所言极是,却是小王疏忽了,不错,两家联手,便是极大的祸患,依韩道长所言,却该如何?”

韩元听怡亲王问起,却不慌张,只看了宋德胜一眼,见宋德胜似乎也有询问之意,便从怡亲王身旁走下,“王爷,宋老将军,贫道于行军打仗实在是一窍不通,承宋老将军看得起,王爷信得过,才担着护卫王爷平安的重责,既然王爷问起,贫道便斗胆进言了。”

怡亲王将他扶起,温言道,“韩道长护卫小王,小王感激不尽,能得韩道长出手相助,乃我怡亲王之幸,亦是我大梁国之福,道长万不用如此小心。”

宋德胜点了点头,拍了拍韩元的肩膀,“韩兄,王爷所言极是,现下大敌当前,那些繁琐礼节能免则免吧,我是个大老粗,向来不守规矩,韩道长乃是出家之人,并不受朝廷约束,恁地多礼,有什么好主意快快说来,军情紧急,万万耽误不得。”

韩元连声称是,心中却想,宋德胜乃是当朝元老,曾跟随神武帝东征西讨,怡亲王视他为自家心腹,自己不过初来乍到,况且大梁王朝与世家一向面和心不合,自己却不能不多个心眼。

“贫道以为,宋老将军已将中路大军派出,眼下急需办两件事,一是由怡亲王修书一封向文丞大人告急,此次出征共有我玄门六名修士跟随,魔门修士当前,护卫王爷安全乃是首要,便无暇抽出人手与将士共同迎敌,必要派出援兵方可,还有一桩,既在东星滩撞上魔门修士,其余两路恐怕也会遭遇魔道中人,文丞大人得了讯息,想来定会另有安排。 ”

韩元说完,怡亲王与宋德胜一起点头,韩元此话说的在理,一点不假,这封书信,一来求援,二来示警,当真是一刻也耽误不得。

“如此,小王即刻修书,八百里加急送于文丞大人。”

韩元却摇了摇头,“王爷只管写好书信,这一位刘师弟所学功法与我等大为不同,当得起日行万里,便由他亲自送去,文丞大人也好早发援兵。”

怡亲王顺着韩元所指的方向看去,可不正是站在自己另一侧的那名玄门修士,刘中秋,修的“一气度云”术,最擅远遁,六人之中,脚程却要数他第一。

刘中秋一向沉默寡言,虽然侍立在怡亲王身旁,怡亲王却对他知之甚少。不过韩元既然如此说,那想必定是有把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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