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宋德胜已与莫少岑入的黄金大帐,莫少岑见了怡亲王,连忙拜倒在地,正要行参拜大礼,怡亲王却伸手将他扶起,“莫公乃我朝重臣,俗礼都免了吧,快请入座。”

不等怡亲王吩咐,手下的侍女已将上好的香茗奉上,怡亲王入了主位,宋德胜与莫少岑分别落座。

怡亲王端起金杯,“莫公远来,营中禁酒,今日小王便以茶代酒来敬莫公。”宋德胜听闻此言,也连忙举起茶杯。

莫少岑却摇了摇头,“少岑如何担待的起,茶水并不急在一时,微臣携的文丞大人诏令在身,还请怡亲王爷接先了诏令,再容臣下与王爷叙君臣之礼。”

怡亲王和宋德胜听的莫少岑带有文丞大人的诏令,脸色都是一变,俩人连忙起身,走到台下。

宋德胜跪倒在地,挥了挥手,韩元与刘中秋行了一礼,便自行退了下去。他们二人虽然身份超然,但毕竟非朝廷任命的大员,机密之事,却不宜听取。

怡亲王也要跪拜,莫少岑连忙伸手扶起,“王爷千金之躯,万不可行此大礼,文丞大人已有交代,王爷快快请起。”

怡亲王本也是做做样子,听莫少岑如此说,便顺势站起。文丞大人虽然代囘理监国,但怡亲王乃是皇室贵胄,身份非他人可比,文丞大人的诏令毕竟不是神武帝的旨意,他自然不用大礼参拜。

莫少岑将诏令展开,朗声读出,“妖魔势大,征讨之事颇多艰难,阵亡将士,已令政务司尽早抚恤,诸军勿要以此为忧,现妖魔入侵,情形不明,诸军当以坚守为主,征讨之事可便宜行囘事,毗邻府县皆受三路大军统领节制,将敌拒于国门之外,诸卿即为我大梁国之功臣。”

“王爷,接诏令吧。”怡亲王接过诏令,与宋德胜面面相觑,这封诏令上到底说了些什么,他们竟然不曾听的明白。

莫少岑宣读了文丞大人的诏令,便请怡亲王重新回到主位。怡亲王落座后,看着手中的诏令,微微摇头,宋德胜明白他的心思,他与莫少岑相熟,也没那么多客套。

“我说莫老弟啊,文丞大人这份诏令是什么意思,坚守不战?如若不派援兵,我们如何坚守?迟早也要落的先锋营那般下场啊,这数千名将士的性命便要如此断送了么?”

宋德胜本就是火爆脾气,心中一急,说话更是像放了连珠炮一样,莫少岑苦笑,“老哥哥。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老还是这样的急性子。文丞大人也有难处,此番征讨,远非老哥哥想的那般容易。”

“老弟,你这却是什么话,我等在前方浴血奋战,如何不知道征讨的艰难,正因如此,才向朝廷,向文丞大人求援,却等来这么一道莫名其妙的诏令,这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么?”

宋德胜本来心中不快,听了莫千岑这番话,再也忍耐不住,终于爆发了出来。

怡亲王漠然地看着莫千岑,他从心底里是认可宋德胜的这番话的,虽然文丞大人与他有师徒之实,但身为统帅,他不能不顾全军将士的性命。

莫千岑看宋德胜动了真怒,也不生气,缓缓站起身来,“老哥哥,若你对我莫千岑有何不满,莫某向你赔礼道歉便是,但文丞大人为我大梁国呕心沥血,费尽心力,你实实不该对他有丝毫的质疑。”

宋德胜刚才一怒之下,什么话都说了出来,听莫千岑如此说,连忙解释道,“莫老弟,你可别想岔了,老哥我怎么会对文丞大人不满,只是此间战事吃紧,老哥哥我不能不为全军将士的性命着想啊。”

莫千岑点了点头,“老哥哥你忠君爱国,朝野谁人不知,我莫千岑与你相识多年,更是对你钦佩至极,只是这次你却错怪文丞大人了。”

怡亲王听两人言语之中对文丞大人无比推崇,脸色更为阴沉,文丞大人无论有多大的功勋,这大梁国还是他们梁家的,神武帝闭关多年,难道这大梁国要变天了不成?

莫千岑与宋德胜都没有注意到怡亲王的脸色。莫千岑这番话虽是对宋德胜所说,但也间接地告诉了怡亲王。

“老哥哥,你可知道此番征讨,胜负的关键在何处?”

宋德胜点了点头,“自然是那些魔门中人,区区北胜洲的妖修又何足道?”

“老哥哥此言差矣,你可是小看了这些北胜洲的妖修,他们这些年大肆掠夺我大梁国的资源,早已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了,此番与我西路军对敌的主帅乃是妖王级别的修为,老哥哥自问与他对上,胜算几何?”

宋德胜脸色一变,没想到对方的主帅竟已到了妖王级别的修为,自家不过是武师而已,妖王大致与武王实力相当。

就算同等级的妖王与武王也很难说孰强孰弱,妖族体格强囘健,恢复能力极强,但武修却胜在神通多变,真正斗将起来,胜负之数各占一半。

但妖王与武师对敌,武师几乎毫无胜算,除非有极强的护身法宝,也许可以一战,但悬殊太大,很少有武师愿意正面与妖王相抗。

对方有妖王坐镇,而西路军之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武师而已,虽说战场上瞬息万变,仅凭主帅一人不能断定谁胜谁负,但此次征讨必定要艰难数倍。

“有妖王又如何,我军便怕了他们不成?当年我随神武皇帝征讨之时,便是妖帅也要斩下他的头颅不可。”

莫少岑摇头苦笑,如若神武帝不曾闭关,又怎会是这般情形,宋德胜这话与叫板无异了,况且神武帝当年苦战才斩的一名妖帅,自此之后方有机缘踏入武圣境界。

“老哥哥,我知你一向骁勇,但仅仅是北胜洲妖修便也罢了,这些妖族与魔门中人勾结,只一战便断送了我先锋营数千将士,如若再贸然出击,我大梁国的勇士恐怕要损失殆尽了。”

莫千岑的话虽然不怎么中听,但事实确实如此,宋德胜哼了一声,“依老弟所言,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等着那些妖魔将我大梁国大好河山白白占去么?倘若如此,要你我这些人来做什么?妖族可以勾结魔门中人,咱们不有那么多的玄门修士么,现在正是他们的用武之地啊。”

怡亲王一言不发,他心中震怒,只是暂时不便开口。莫千岑点了点头,“老哥哥说到点子上了,若无玄门修士与我等合力,此战必败。”

“那便请文丞大人多派些玄门修士助战不就好了?”

莫千岑看了怡亲王一眼,看他似乎也是这个意思,心中暗叹。“老哥哥可知,西路征讨军的急报到后第二天,文丞大人便接到了其他两路人马的求援。”

怡亲王和宋德胜对视了一眼,都感觉事态严重,没想到大梁国三路征讨大军,竟然先后向朝廷求援,难怪文丞大人许久都没有回音。

宋德胜脸上的肌肉抽囘搐了一下,“却不知那两路的战况如何?”

莫千岑摇了摇头,“比西路军的情况只坏不好。”

怡亲王和宋德胜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宋德胜看气氛有些尴尬,伸手拉住莫千岑的臂膀,“老弟,你可是我大梁国的智囊,危急时刻,你却要拿个主意出来才好啊。”

莫千岑苦笑,“老哥哥你太看得起小弟了,文丞大人何等样人物,都为此事日夜烦忧,莫某如真有良策,为什么不上为朝廷分忧,为什么不救我大梁国数万子弟兵于水火?”

“难道当真束手无策了吧?那些世家中的修士呢,朝廷年年供奉他们,又有何用,文丞大人何不令他们前来驰援?”

宋德胜额头上青筋bao露,早已是气得暴跳如雷,幸亏韩元与刘中秋不在帐中,不然真不知道他们该如何自处了。

莫千岑深深地看了宋德胜一眼,“老哥哥,既然你如此问了,咱们兄弟这么多年的交情,小弟便将实情和盘托出。世家中的玄门修士向来与文丞大人不睦,不,应该说他们与朝廷不睦,老哥哥你说是也不是?”

莫千岑这句话当真是石破天惊,这件事虽然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但大梁国向来以武修与玄门修士立国,谁敢说出这种近乎大逆不道的话来?

宋德胜脸色大变,就连怡亲王也是动了颜色,莫千岑莫不是疯了不成?

莫千岑似乎猜到了他们的心思,叹了口气,“怡亲王爷,文丞大人与您有师徒之名,又何尝不想援助我西路征讨大军,奈何世家之中,却以陈家等几大世家为首,他们并非不愿助战,而是将世家子弟俱都派往了北路大军之中。”

“北路军?二哥统领的北路征讨大军?”怡亲王脸色甚是难看,莫千岑默默点了点头。

宋德胜倒吸一口凉气,“世家之中如此多的玄门修士,难不成全都派往了北路军中不成?”

“二皇子亲自写书信送与文丞大人,北路军已是折损达三千人之众,北路乃是北胜洲妖修主力聚居之所,除却玄门修士,朝廷已发援兵六千,算算时日,现下已是快要抵达了。”

待莫千岑说完,宋德胜彻底绝望了,“朝廷竟然这般厚此薄彼,难道我西路大军便不是大梁朝的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