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江帆总算赶得及时,他入的帅帐,发现今日似乎与平时有些不同,高台上坐着的竟是怡亲王,江帆发现怡亲王正在冲自己微笑,江帆也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梁言武的拳头握紧,“闲杂人等一律退出帐外,中军官守在帅帐之外,若有人胆敢靠近,格杀勿论。”

梁言武讲什么,江帆完全没有注意听,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怡亲王身旁的那个女人身上。

如果不是黄三郎提前带来消息,江帆真的要误会这个戴着红色面纱的女人会不会是怡亲王的宠妾,看她柔若无骨的身段,却哪里像是什么修道之人?

“好,现在就请怡亲王千岁训话。”

梁言武说了这么多,江帆只听请了这最后一句,好在他前面还有不少人,没人会注意到他。

怡亲王笑眯眯地站起身来,“众位将军辛苦了,且受小王一礼。”

说着怡亲王竟然真的弯腰行礼,众人连忙拜倒在地,江帆自然也不能例外。

“众位将军快快请起,汝等都是我大梁国的功臣,坚守此地已有数月,战事艰辛,小王心中有愧,常常寝食不安,夜不能寐,只盼能早一日荡清妖魔,还我大梁国清平盛世。”

梁言武站在怡亲王下首,听他如此说,便站了出来,“王爷忧心为国,实乃我等楷模,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况我辈武人,守土护国乃是我等本分,王爷谬赞,实不敢当。”

听主帅如此说,众将自然也是重新拜倒,齐声说道,“末将实不敢当。”

怡亲王微微一笑,“梁将军夙夜为公,指挥得当,我军才能扭转颓势,小王自会为将军记上首功,快请其吧,众位将军也请起。”

怡亲王又说了一些褒奖的话,他此次前来,随行携有酒肉,趁此机会一并分与了众人,众人得了赏赐自然喜笑颜开。

看火候差不多了,怡亲王话锋一转,“众位将军,小王此次前来,除却看望大家之外,尚有另一件要务在身。”

怡亲王指了指身旁的女子,“这一位便是我大梁国的长和公主,众位将军上前见礼吧。”

果然,帐中的诸将并不像那些校官们一样,毫无见识,他们似乎早已听过长和公主的大名,听怡亲王如此吩咐,连忙齐刷刷地跪倒一地,“末将参见长和公主。”

江帆要不是刚刚得了黄三郎的消息,乍一听长和公主的名讳,定要大吃一惊,毕竟他在这些卫将之中他年纪最小,资历也最浅。

长和公主连手都未抬一下,只听得她轻启朱囘唇,吐出两个字,“免礼。”

众人从未见过长和公主的真容,只见她身后站立的两名侍女腰悬宝剑,目视前方,似乎根本未将台下诸人放在心上。

怡亲王看气氛有些尴尬,笑着拍了拍手掌,“既然大家已经见过礼了,便请梁将军暂且留下,其余人等可以先行退去了。”

“谢王爷,谢公主。”

众人行过礼后鱼贯而出,只有梁言武一人依然站在原地未动。

“梁将军,长和公主来此助战,你意下如何?”

梁言武连忙躬身行礼,“有公主坐镇,士气必然大涨,想来我军取胜也是指日可待了。”

长和公主听梁言武如此说,突然咯咯娇笑,“梁大将军真会说话,难不成本宫到此,我征讨大军便要旗开得胜了不成?”

长和公主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种魔力,就连梁言武也觉得心中一动,他连忙克制心神,“回公主的话,公主威名远扬,况挟天威来此,北胜洲的宵小之辈自然闻风丧胆。”

梁言武这话说的简直完全不着边际,就连怡亲王也不禁莞尔,长和公主银铃般的笑声却未曾断绝,“既如此,本宫便在将军麾下听令,也好早一日向将军请囘功才是。”

梁言武身子一颤,他连忙跪下叩首,“公主殿下是折煞末将了,末将万万不敢。”

怡亲王看梁言武言辞恳切,他微微抬了抬手,“梁将军务要惊慌,长和公主乃是得了文丞大人请托,前来相助我等,既然你坚辞不受,诸军依然受你节制,每逢大事,便奏请长和公主之后再做定夺,你看如何?”

梁言武连忙谢恩,“末将遵命。”

长和公主却突然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声音慵懒至极,就连怡亲王身后的两名侍卫也觉得面红耳热,更不要提与长和公主近在咫尺的怡亲王与梁言武了。

怡亲王微微苦笑,“皇姐还是绕了我等吧,我等凡夫俗子哪里受得起?”

“呸,这你便受不起了,夜夜寻huan之时也未曾见你如此说,你倒做了好人,却把这么一顶帽子扣在我的头上,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怡亲王看梁言武似乎有些汗流浃背的样子,他倒也还算善解人意,挥了挥手,“梁将军,此事便如此定下了,这也是文丞大人的意思,你且去好生歇息吧。”

“多谢王爷。”

梁言武又冲长和公主行礼后,这才恭恭敬敬地退出帅帐。

“皇姐,梁言武也算是忠心耿耿了,你又何必为难与他?”

长和公主收起媚囘态,哼了一声,“不过是文俊臣的一条囘狗而已,偏不与他好脸色。”

怡亲王苦笑,“皇姐何苦与文丞大人过不去,自从父皇闭关之后,他也算鞠躬尽瘁,大梁国这些年国泰民安,文丞大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嘿,本宫知道文俊臣一向都是和你一个鼻孔出气来着,你替他说好话,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等你继承了皇位,再重用他也不迟。”

怡亲王脸色大变,虽然两人的侍从也已退出账外,但此事实在太过重大,长和公主随口说将出来,若是被他人听到,不知要为自己招惹多少麻烦?

“咳咳,皇姐说哪里话,上有长兄与二哥,小弟哪里会有这份心思?”

长和公主虽是女流,但自幼得高人指点,早已不将这些虚名放在心上,她只察言观色,便猜到了怡亲王的心思,“放心吧,韩道长早已在方圆数里内布下屏障之术,除了你我,绝不会由第三人听到这些话。”

怡亲王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他又想起一事,刚刚舒展开的眉头重新聚拢起来,“话说回来,皇姐便如此信任韩道长?”

长和公主好像听到什么极可笑之事一样,突然放声大笑,足足笑了半晌才罢休,怡亲王虽然心中不悦,但他自幼身处深宫,喜怒早已不形于色,直等到长和公主笑罢,这才问道,“却不知皇姐因何发笑,小弟实是心中不明。”

“三弟,有些事却不便讲与你知晓,知晓也是无益,只是这大梁国的万里江山将来必要落在你的肩上,我虽已是出家之人,但毕竟血缘亲情,却也不忍看好好一个大梁国毁于一旦。”

怡亲王愕然,他实在想不到,刚刚还状若疯癫的长和公主在眨眼之间,竟然会变的如此认真,“这,皇姐却是高看小弟了,父皇有三子,却没有废长立幼的道理。”

长和公主摇了摇头,“胡说八道,我大梁国什么时候又有了立长不立幼的道理了,咱们那位大哥,沉湎酒se,实在是不堪入目,若非他是我大哥,我早已取了他的性命。”

怡亲王听着长和公主冷冰冰的声音,心中微寒,他知道自己这位三姐说得出做得到,打小囘便没有什么她不敢做的事情,只是怡亲王曾经听说自己这位大哥好像有什么对不住长和公主的地方,现在看来,恐怕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了。

“其实大哥也并非外人所说的那么不堪,况且有丁老护持,此番征讨如若能立下不世奇功,恐怕声望便要与日俱增了。”

“哼,就凭他?丁自晖那个老糊涂竟然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老大,真是糊涂透顶,虽然他不死心,但毕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长和公主可以如此说,但怡亲王却不能继续诋毁皇长子,何况皇长子的岳丈还是一位武王级的高手,如果他真的要夺取金銮殿上的那个位置,此人便是一大阻碍。

“皇姐莫要再说了,就算不提大哥,二哥英明神武,就连父皇也曾经赞许他是诸位皇子中最像父皇之人,现在又镇守北路,得了世家支持,恐怕二哥早已为日后登基做好准备了。”

虽然隔着红色的面纱,看不到长和公主的表情,但也猜想得出来,“老囘二不过是一介武夫,他人手中的傀儡而已,父皇岂能看不出来,你小子莫要再欺我,有文俊臣那条老狐狸在背后为你谋划,想来已经筹措得当了吧?”

怡亲王尴尬地笑了笑,他知道自己这位三姐虽然长期不在朝中,但她身后的力量却庞大的可怕,几乎可以渗透到大梁国任何一个角落,很多事情根本瞒不住她。

没想到长和公主突然不再追究此事,话锋一转,“文俊臣此人心计深沉,虽然对你是一大臂助,但你还是要好自为之,我对你们这些鬼鬼祟祟的事情没有兴趣,只是既然来到此处,便要设法退去这些妖魔。”

怡亲王微微点头,“皇姐所言有理,文丞大人请皇姐来此相助小弟,想来定是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