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阳焱还在不停运转阵法,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韩奇峰只朝寄宿分魂的小妖上瞥了一眼,石阳焱就好像被重锤撞了一般,一时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来,五名夔牛小妖已经瘫倒在地,毫无还手之力。

百里弘歆在一旁看得明白,心中暗赞,韩奇峰果然名不虚传,石阳焱也算是白骨门中有数的人物了,在他面前竟与三岁小孩一般,大梁国有此人在,倒是一件颇为棘手的事情。

石阳焱哪里还会不明白对方手下留情,不然韩奇峰趁势出手,自己今日恐怕便要折在此处了,石阳焱还从没有败的如此之惨过,他再也不说什么,只拱了拱手,便飘然离去,完全不顾躺在地上的几名夔牛族小妖。

待石阳焱离去,百里弘歆突然抚掌大笑,“韩真人果然神通无敌,弘歆今日也算开了眼界,若不是在疆场相逢,弘歆真想与韩真人把酒言欢,喝个尽兴。”

韩奇峰将石阳焱震走,脸上却丝毫没有得色,听百里弘歆这么说,他淡淡一笑,“难道百里妖王盛情相邀,改日贫道自会叨扰,只是今日却要规劝妖王离去了。”

百里弘歆没想到韩奇峰一开口就要让自己退走,他忍不住放声大笑,“韩真人可是在说笑不成?韩真人法力高深不假,但韩真人莫非真要以一己之力退去我夔牛数万大军?”

百里弘歆修成妖王已有多年,自问就算不敌韩奇峰,也相差不远,何况他手下还有不少好手,单凭韩奇峰一人想要击败他也是不易,更何况这数万夔牛大军了。

韩奇峰似乎也料到百里弘歆心中所想,微微摇了摇头,“百里妖王,贫道却没有这般本事,只是贫道劝妖王早些退去,免得到时灾祸上身,悔之晚矣。”

倘若说这番话的人不是韩奇峰,而是另有他人,百里弘歆早将他的脑袋拧下来了,但韩奇峰乃是大梁几大世家家主之一,虽然为人平日里低调行事,但也正因如此,他的话却一向都令人信服。

百里弘歆今日是第一次见到韩奇峰本人,他看韩奇峰不动声色就将石阳焱震走,确实如传说一般了得,而且为人平和,丝毫没有盛气凌人的模样,他也是心中暗暗嘀咕,莫非韩奇峰这是唱了一出空城计不成?

百里弘歆本想试一试韩奇峰的身手,没想到韩奇峰却根本无意与他交手,转身便走,临走前只留下一句话,“百里妖王倘若不听劝阻,三日后大难临头,贫道也无能为力。”

韩奇峰大破白骨门下,飘然返回阵中。梁言武虽然曾见过这位韩家家主,但看他平日里低眉垂目,并不与他人相争,只当此人不过是承了父辈威名,才得以与几大家主并列,现在看来自己当真是走眼了。

梁言武正要上前亲自拜会韩奇峰,长和公主的鸾驾突然动了,鸾驾内传来长和公主的声音,“梁将军,韩真人由本宫亲自接待好了,你且统率三军退回,本宫自有封赏。”

长和公主身份特殊,不仅是怡亲王对她格外信任,就是文丞大人也有书信交待,梁言武不敢有丝毫违逆,转身传令三军,徐徐退去。

其实梁言武心中还有一个极大的疑惑,本来是要与韩奇峰请教明白的,韩奇峰在三军阵前,当着百里弘歆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何道理?

三日过后,难道真的会有奇迹发生?梁言武刚才看百里弘歆大军尽数出动,自忖就算有韩奇峰出手相助,也绝不是夔牛大军的对手,却不知韩奇峰因何断定三日后夔牛一族必败?

韩元看着坐在对面的父亲,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也许父亲大人有很多事情都瞒着自己,只是他很了解自己的父亲,韩奇峰不曾告诉他,也许是不想害了他。

粉红色的纱帐之后,长和公主端坐其中,韩奇峰身份非同小可,长和公主对他也是十分恭敬。

“本宫不知韩真人法驾来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则个。”长和公主站在纱帐之后缓缓起身,款款行了一礼。

韩奇峰只淡淡笑了笑,长和公主虽然是皇室贵胄,在他眼中,不过也就是一名初窥门径的化丹修士而已,只是韩奇峰虽是玄门中人,毕竟也是大梁子民,就算他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韩家数千名子弟考虑。

“贫道只是应时运而动,公主殿下运筹帷幄,早有破敌之策,贫道却是多事了。”

韩元听他父亲竟有奚落之意,一脸尴尬,今日若不是韩奇峰前来,西路军必遭重创,就连自己所带的韩门法宝火雀扇也落入了敌手,还谈什么破敌?

长和公主似乎也有些难为情,轻轻咳嗽了一声,便又恢复了女儿家的娇态,“韩真人说笑了,小女子可没有真人的本事呢,今日还要多谢韩真人退去强敌,小女子这里有个不情之请。”

“公主且慢,贫道另有要事在身,公主尽管吩咐下来,自有犬子为公主效劳,这便不再叨扰,还望公主千岁玉体珍重!”

韩奇峰说了这么一番不轻不重、不冷不热的话之后,突然转身就走,丝毫未将大梁国这位最有权势的公主放在眼中。

虽然隔着纱帐,韩元看不清长和公主脸上的表情,但想来绝不会太好过。韩元倒不觉得韩奇峰这么做有什么过分的地方,只是他毕竟乃是长和公主的幕僚,身份特殊,转身朝粉红纱帐处拜了一拜,“公主殿下,家父一向直来直去,万望殿下勿要见怪才好。”

纱帐中传来咯咯的娇笑声,“韩道长说哪里话,家师见了韩真人都要尊称师兄,本宫又怎么会怪罪韩真人呢?何况韩真人今日立下大功,改日本宫自当为韩真人请功,道长今日也是劳累了,好生歇息去吧。”

韩元也不清楚长和公主所说是真是假,不过他确实不愿继续待下去,韩元心中有不少疑问,正要寻韩奇峰问个明白。

待韩元回到自己的住所,问清手下,原来韩奇峰已然离去,只留下了一封书柬给他。韩元抬眼望去,桌上果真摆着一封不曾封口的书信,韩元连忙走上前去,将书信抽出。

韩元看完韩奇峰所留书信,竟是片刻不曾言语,看来自己今日并不是听错了,韩奇峰在信中交待的很明白,三日后夔牛大军自然会退去,而自己也必须尽快回到韩家。

梁言武回到帐中,左思右想,实在是不明白韩奇峰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觉得兹事体大,实在不敢怠慢,便连夜赶往长和公主住处。

可惜梁言武却吃了个闭门羹,他并未见到长和公主,只见到了公主的贴身侍女玉儿,玉儿告诉梁言武公主殿下正在沐浴,沐浴过后便要就寝,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也只好等第二日再说。

却不说梁言武只好回到帅帐之中,陈世眉的营房之中现在正燃着白烛,今日与夔牛族一战,西路军损失惨重,数十名校官丢了性命,当中便有他们的好友刘五。

刘五向来是众人的领袖,为人豪爽仗义,就连黄三郎也素来服他,没想到今日却惨遭毒手,丧命在白南的僵尸手下,江帆也不禁唏嘘。

陈世眉原本怪怨江帆不让他出战,但看江帆一脸真诚,并无丝毫作伪的样子,加上刘五逝去,陈世眉心中也很不好受,怨气倒是去了一大半。

“陈兄,其实江将军也是一番好意,当时的情形你我都明白,那僵尸根本就是个怪物,你我前去也只能送死,我黄三郎自认是个没胆量的懦夫,陈兄勇气过人,三郎万万比不得,只是江将军当真没有恶意。”

陈世眉也没料到竟然会是黄三郎前来为江帆说项,他哼了一声,“刘大哥新去,我哪里有心思去计较这些,只恨我陈世眉无能,不能与刘兄一道。”

黄三郎知道陈世眉正在气头上,很难听的进去,好在陈世眉的话里并没有特别憎恨江帆的意思,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江帆从黄三郎那里知道陈世眉的态度,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算落地,陈世眉虽然看似柔弱,但却极为执拗,万一他一时想不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自己难免留下遗憾了。

“老爷,您回营了。”看见江帆回来,红袖与绿泥一起迎上前来,红袖本来与江帆在一起,只是江帆回营后先去祭奠了刘五,她便先一步回了江帆住处。

江帆点了点头,“怎么你们还不曾休息?”

红袖与绿泥对望了一眼,绿泥替江帆除去铠甲,轻轻说道,“奴婢刚才听红袖讲了,今日老爷用绳索套了落在地上的扇子,差点受了伤呢。”

江帆摇了摇头,“怎么会,对方实力虽然远胜于我,但我并不曾与他真正交手,想来以他的身份,也不会为难我,你们却是多虑了。”

红袖也走了过来,“老爷今日我看情形十分凶险,当日吓得我魂飞魄散,试想那几名统领都不是僵尸的对手,老爷万一受了伤,奴婢们可是死罪了。”

“你们无需担心,我自有主张,对了,今日韩真人阵前所说,你可是听明白了?”

江帆当时正在与陈世眉分说其中厉害,韩奇峰说的话他隐隐约约听到,却不曾听的明白,红袖点头,“回老爷的话,那位韩真人说是三日后夔牛大军就会退去,如若现在不退走的话,到时便会大祸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