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里纠结了一夜，天终于亮了。
一群花枝招展、形态各异的女子从房里从出来。穿着嫩黄的裙子，头上别着一串嫩黄的珠花。
原本应该很娇俏，但她们的外形，实在是……
头发、眼珠的颜色各式各样，赤橙黄绿青蓝紫都有。形态大致是人，可有的青面獠牙，有的拖着一条尾巴，有的头上长着一双耳朵。
少女们看到琉鸾之后，全都一窝蜂围了上来。
黄头发黄眼睛，长着独角的少女说，“哎哟，你就是传得沸沸扬扬那个大美人啊？果然很美啊。”
拖着尾巴的少女不屑冷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照样被赶出来丢到这里。”
“就是，我们哪一个不是难得的大美人？可君上谁也没有看上。”
“你们看她，哪里有我们魔的样子？可别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才好。”
琉鸾的心猛然一跳，赶紧把尾巴变出来，顺便连眼睛也变成红色，“那是因为我法力高强，所以隐藏了。”
魔，由邪恶而生，所以生来丑陋。在开始修行有成以后，不约而同都会选择把自己的外形变得漂亮。越漂亮的魔，法力越高。她们原本是看琉鸾年轻，以为她没多少法力才敢放肆。一看她可以随意变形，立即吓得不敢出声了。
“真的，我原本也不好看的。”见她们不说话了，琉鸾急切地把嘴也变出来，以表示自己有多难看。
“呵呵……”长尾巴的少女讨好地笑着，“我们相信了，姑娘您冷吧？要不给您找件衣裳？”
琉鸾一呆，“额，那就谢谢了。”原来，要跟她们一样丑才会受到尊重啊，魔界真是奇怪。
脸上长着鳞片的少女狗腿地扶着琉鸾，“姑娘，我们到屋里去坐啊。那个，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修行的？”
琉鸾使劲摇摇头，“机密，机密。”打死她她也不能透露自己是重华帝君门下的入室弟子。
一帮少女推着她进了屋子，拿衣服的拿衣服，拿珠花的拿珠花，梳头的梳头，七手八脚帮她打扮。
不一会功夫，她已经换上一身嫩黄的裙子，发髻上还簪了一小朵珠花。
长着独角的少女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女子，“君上喜欢漂亮的，你还是变回原来的样子吧。”
琉鸾巴不得她那么说，赶紧施法变回去，“多谢。”
“走吧，伺候君上起床了。”
“是啊，天快亮了，小心君上发脾气。”
小心翼翼和少女们一起到了一座黑色的宫殿门外，早已经有其他外形更怪异的少年少女捧着热水和衣服等物品。
穿嫩黄衣服的少女们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鱼贯而入。
琉鸾手里也莫名其妙被塞上一盏茶，稀里糊涂跟着进去。
还是昨晚那间宫室，因为天亮的关系，没有昨天晚上那么阴森森的。不过到处都是黑色的石头，只有幔帐的红的，品味实在很让人无语。
变态男胤楚已经起床，正板着死人脸穿衣服。
琉鸾端着茶站在偏僻的位置，时不时偷偷看一眼。
嗯，长得真不错唉。
虽然五官真的不精致，却很有味道，一看就知道是那种顶天立地，杀伐决断的阳刚硬汉。碧濯娘娘一代美人，和他也算天造地设，天生一对。如果不是因为立场，绝对会羡煞旁人。
“茶……”
琉鸾继续呆呆看着，没反应。
“茶。”胤楚又说了一遍。
“啊？哦。”琉鸾忽然反应过来，端着茶跑过去站在他面前。
“茶。”变态男的声音阴森森的。
琉鸾端起来递给他，“给你。”
胤楚一把推翻她手里的茶，每个字都像寒冰似的，“你新来的？”
其他侍女不约而同跪下，瑟瑟发抖。
琉鸾傻乎乎抬起头看着他，“是啊，我刚来的。怎么？我端茶的方式错了？”
“是你啊？”看清楚她的样子，胤楚不由自主皱眉。
“是我，怎么了？”琉鸾挺起瘦弱的小身板。
“你还敢来？”
“我为什么不敢？”
胤楚挥挥手示意侍女们全部退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居然能闯进魔界，本君竟不知仙界何时多了你这样一位不俗的三品女仙。”
琉鸾的心突突突突跳了四五下，忍不住退后几步，“你……你想干什么？”她早就应该想到的，胤楚的这样的人物，和夕风之流也差不了多少。以她的道行，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
胤楚整理了一下衣衫，慢慢坐到黑漆漆的石凳上，“本君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老实告诉我，或许我可以放过你。”
琉鸾的额头上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你想知道什么？”
或许会放过，就是很有可能不放过。电视剧里的坏人说完这句话，一定会立刻干掉别人。
她闯过了诛神阵，躲过了天劫，破掉了四象轮回境，难道最后要死在这里吗？
胤楚沉默了许久，淡淡道，“碧濯娘娘还好吗？”
琉鸾也沉默了半晌，最后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何必问呢？你知道结果的不是吗？”他们两的相爱本来就不容于世的，他被封印在魔界，碧濯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为什么这样说？”
“他们不会杀了碧濯，也不会放过碧濯。一直被软禁在长春gong摩崖洞，三万年前羽化了。”胤楚还真是个痴情种子，都十几万年了，还对碧濯念念不忘。
碧濯娘娘所做的一切，也算值得了。
胤楚闭了闭眼，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她……终究没有等到我。”
“可是，她终其一生也没有后悔过。”
“你怎么知道她不后悔？”
“她要是后悔了，还会留在摩崖洞吗？困住她的不是别人，是她自己。”她不是那个时代的人，不认识碧濯，没有资格去揣测什么。可是，以碧濯娘娘的法力，以几位帝君对她的疼爱，如果她真的后悔了，会被关在摩崖洞那么多年吗？
别人都放过了她，只有她自己不放过自己而已。
“你认识她？”
琉鸾摇摇头，“世间的情情爱爱，都是大同小异的。她死都不愿意踏出摩崖洞，就说明她不后悔爱你，却也愧对几位兄长，所以……她只能心甘情愿呆在那里，也算是两不相负。”
胤楚忽然抬起头看，怔怔看着她，“你倒是看得透。”
“你有没有跟忘情聊过？其实世间的一切，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你知道我谁，却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既然胤楚没有揭穿她的身份，又愿意跟她说过这么多，应该不会对她下毒手吧。而且，会流泪的魔，难道会滥杀无辜吗？
胤楚忽然笑了一声，“十几万年不出去，想不到竟然出了个如此有意思的女子。”
“……”琉鸾完全接不上话，不知道说什么？
“来人，拿酒。”他忽然吩咐了一句。
琉鸾还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看样子，你也是仙界有头有脸的，我的故人们，你大多都认得。”胤楚淡淡说着，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琉鸾有些木然地点头，“大概都认得吧，连墨青寒都认得，不过我想你不太想听到他的消息。”
魔宫办事的效率非常高，才一眨眼的功夫，侍女已经端着一壶酒进来，还细心地准备了两只酒杯。
胤楚让她退下，纡尊降贵地倒了一杯给琉鸾，“不见天日很多年了，难得见到……算是故人吧，陪我喝一杯。”
琉鸾默默接过，一饮而尽，“好酒。”
“那你一定没喝过昆仑天宫的陈年佳酿。”
“哦？昆仑天宫有陈年佳酿？”她在昆仑天宫住了那么多年，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以前碧濯酿的。”
“偷酒都偷昆仑天宫去了？”
胤楚又给她倒了一杯，“若不是因为那一次，我和碧濯也不会……”
琉鸾知道勾起了他以前的伤心事，赶紧把话题岔开，“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麻烦你一件事。碧濯以前有只宠物，是只兔子，叫俏皮兔，你知道吧？”
“知道？”他记得那只傻乎乎的兔子，以前还经常逗她玩。
“她现在是我的宠物，也在魔界，能不能麻烦你把她找出来。”
胤楚手一抖，手里的酒都打翻了，“什么？俏皮兔现在跟着你？”俏皮兔是上古神宠，一生一世只认一个主人，为什么现在会跟着她？难道是因为……
“是啊，现在跟着我。”
胤楚看她的目光渐渐变了，好像在审视着什么，“真的？你是她的主人？”
琉鸾被他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不由自主一步一步后退，“是啊，我的她的主人。”
胤楚一步一步逼近，一双眼眸像鹰一样锐利，“你只是区区三品女仙，为什么能闯进魔界？为什么认识忘情？认识墨青寒？”
“额……”总不能直接说她是重华帝君的徒弟吧？很危险的，搞不好会死人的。
“说啊。”胤楚的眼睛渐渐变成血红色。
琉鸾被逼到无路可走，干脆倾着身子往**躺，“额……因为因为……因为……那个……我好像是重生，俏皮兔说我是上仙大神转世。”
“她说是你是谁？”胤楚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碧濯，你一定是碧濯。”
琉鸾一惊，“啊？这误会搞大了吧？我不是碧濯啊。”
“你是。”胤楚高大的身子直接压在她身上，红着眼咆哮，“如果你不是碧濯，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后悔过？怎么知道？”
琉鸾欲哭无泪，“是猜测的啦，是胡说八道啊，魔君你千万别当真啊。”
胤楚一把扯开她的衣服，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膛，“当年你就是这样，明明爱我爱的要死，却总不肯承认，非要我用强才行。”
看这架势……魔君不会打算直接强x她吧？
琉鸾吓得浑身发抖，捂着胸口放声尖叫，“叠……叠红公主，俏皮兔说我是叠红公主啊，比千万别强bao我。”
叠红公主正是胤楚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敢作敢为，能能武，是上古时期少见的女中豪杰。当年在战场上，能跟战神东岳帝君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