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醉卿一早送了小皇帝去上早朝,朝散后又在宫中督促了小皇帝批阅奏章,小皇帝心情很是沉郁,一天循规蹈矩的,竟没有如同以往那般跟着施醉卿撒娇淘气。

施醉卿知,定是昨晚觅儿的死给了他难以言喻的震撼,小皇帝在这宫里,奴才们陪着他胡闹玩耍总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只有觅儿才会不怕死的跟他叫板,小皇帝心底里,是将觅儿当成好朋友的。

可现在觅儿死了,他心中自是不好受。

施醉卿正在出神,便见小皇帝盯着一本奏章发呆,施醉卿抬起小皇帝的下巴,望见小皇帝眼中滚来滚去的泪,皱眉道:“哭什么?”

“卿卿,我好难过……”,小皇帝肩膀抽了一下,“小白脸就这么死了……”

“是人都会死,如果这世上每死一个人你便要哭哭啼啼的,你这皇帝趁早别做了。”

小皇帝努力的不让眼泪滑下来,然后继续伏在案上,批阅奏章,他朱笔批答,一笔一划,写的很是规整,相较之前那惨不忍睹的字迹,如今这笔下落出的字,好歹是能让人认出来了。

过了半晌,小皇帝的眼泪终于滑了下来,落在墨迹上,将那还未干的朱红墨迹晕染开,如同一朵花苞正在次第开放。

施醉卿叹了一口气,将小皇帝的脑袋搂在自己怀里,“好了,别哭了,他是自个傻,你便要长了记性,别学他傻里傻气的……”

小皇帝安安静静的呆在施醉卿怀里,施醉卿其实挺欣慰的,小皇帝没跟她一样,弄得一副铁石心肠,这样才有明君的气度。

若小皇帝学了她这般,凡是都赶尽杀绝,没有半点余地,冷情冷面的,将来指不定就是个秦始皇了。

“我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孩子,才不会学那傻子……”,小皇帝嘟嘟囔囔的,昨晚连夜从镜湖山庄奔波回来,清早又起了大早,这会儿又批了几个时辰的奏章,小皇帝累倦了,迷迷糊糊的在施醉卿的怀里睡去。

施醉卿将小皇帝抱上龙床,看着小皇帝睡得安安稳稳的,她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小皇帝如今年纪小,朝廷大事他终究是没有完全插上手,如今才能这般安静的好眠,再过个几年他亲政,只怕便不会有这般清净的时候了。

施醉卿离开安录宫前,与公孙婉儿在安录宫外的亭台楼阁闲走了几步。

“最近皇上是越发的勤政了,想必照此以往,督主能省了心,我大夏国也必将出一位盛世明君了。”

“盛世明君?就那小子?”

寻常人听到旁人夸自家孩子,心里便都是笑得合不拢嘴,施醉卿虽还没到那种夸张的地步,但心情也是喜悦的,不过,她到底没表现出来。

公孙婉儿挑眉,去侧身,眉目含笑看着公孙婉儿,打趣道:“你是忘了那小子拉着你,要你侍寝时候的**丝样儿了吧?”

婉儿囧了一下,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想起小皇帝那色。眯眯的模样,她现在都觉得头皮发麻,“到底还是孩子,只是贪玩些罢了。”

“那不叫贪玩,那叫本性。”,施醉卿轻笑了一声,“这寂姓皇族中向来盛产情种,老皇帝不例外,老皇帝的这些个儿子,可也是在此道上,个个出类拔萃的。”

只不过这情种的情,是滥~情的情而已。

“督主说的也是,只看苍秦王殿下对督主这般一往情深,婉儿便能领会督主这句话了。”,公孙婉儿含笑,那一袭鹅黄色的曳地宫裙衬着她温婉的笑容,如同平静水面上漂泊的一朵百合花,即便是安安静静的,也能让人觉得美不胜收。

施醉卿低低笑了一声,她倒是给忘了寂璟敖这个异数了。

两人立在阁楼拱桥之上,这里视野开阔,能将大半个皇城纳入眼中,那秀丽巍峨的宫墙,将这天家繁华之地与凡尘俗世划出森严的界线。

“婉贵妃要知,狼崽即便不谙世事,也有狼性大发的一日,婉贵妃可别对那小子掉以轻心,指不定日后他便真有了那般本事将贵妃娘娘给拖上龙床了,到时贵妃娘娘防不胜防,防即便是叫破了喉咙,只怕也没个来搭救的人了。”

施醉卿这话倒是句句在理,小皇帝如今年虽小,但总归是有长大的一天,她作为后宫嫔妃,侍寝是理所应当的事。

但公孙婉儿心中自有一番认为,她觉得,等小皇帝长大之时,她早已是朱颜不再,如何还能在侍奉君侧?

到时,估计便是打入冷宫的下场吧,又或许,小皇帝会惦记着今日的一点情分好好安顿她,但侍寝却无论如何也算不上。

但不管如何,自己却终究是要在这后宫中倾轧一生的。

公孙婉儿心中无奈的笑了一声,这条路即便是不归路,也是她选的,没有任何人逼她,她唯有继续走下去,没有半分回头的余地。

“不知我哥哥何时能回来。”,公孙婉儿虽知晓施醉卿将公孙毅调任肃州的用意,但肃州确实不是个什么好地儿,常山王府满门已是被灭了,她不希望自己哥哥再出个什么意外。

施醉卿目视远方,肃州虽地处偏远,但总归是大夏国国土,无论如何也要根治的,公孙毅领了皇命,肃州一日不宁,他一日不还朝,这般决心,他岂能轻易放弃?

目前,根据公孙毅传回朝中的消息来看,他如今已基本稳定了肃州的局势,正在着手将匪盗之患连根拔起。

而这需要的是运筹帷幄,既能压住匪盗,也能维持肃州好不容易建立的秩序,否认只能是适得

得其反。

“放心,肃州虽乱,但并且是乱的毫无章法,你哥哥坐镇御史中丞之位多年,其才能德干足够压住一个肃州。”,施醉卿说话间,语气不由得带了几分戏谑的笑意,“你这哥哥也只有对本督这个大奸贼深痛恶觉急功近利了一些,在其他事上倒是很有分寸,你这忧虑可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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