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公孙毅对施醉卿是欲除之而后快,顽固的很,便显得有些沉不住气,一点也比不上他那老狐狸的爹,这弹劾施醉卿的折子,自施醉卿掌权的那一天起就没断过,明知这些折子最后的归属地是施醉卿的千岁府,他也是累打不动。

倒是近一年来,施醉卿明显发现,公孙毅弹劾自己的折子多了些,这大约是有公孙毅公务繁忙的一面,但更多的,只怕也是就事论事而已,毕竟这一年多来,施醉卿是愣是没搞过什么灭门的大案子,这闹到刑部最大的案子,也不过就是东厂的狗突然失控了,咬了朝中哪位大人一口而已。

“督主看重我哥哥,是我哥哥的福气。”,公孙婉儿微微福了福身子,施醉卿笑了一声,负手的姿态也如一幅画般的优隽永,“那是你哥哥争气,比常山王府那几个嫡子嫡孙争气多了,不然,这指不定满门被灭的,就是你大司马府了。”

公孙婉儿听着施醉卿用平平淡淡的语调将常山王府满门被灭的事带过,心中颇为唏嘘,只叹自己哥哥到底算是有几分才华的,不然就那性子,别说被施醉卿灭了满门,就算是祖宗十八代都得被施醉卿挖出来泄愤。

只是,说道常山王府的灭门惨案,公孙婉儿便不由得深思的看了施醉卿一眼,施醉卿坦然的目光回视公孙婉儿,“怎么?你也怀疑是本督下的手?”

公孙婉儿没摇头,也没点头。

的确,她是怀疑施醉卿的,不止她,还有这举国上下。

这大夏国上下,但凡有什么惨案发生,这头个被怀疑的对象,便是施醉卿。

谁让施醉卿往日里,三天两头的带着厂卫去灭人家的满门,不怀疑她怀疑谁?

施醉卿淡淡一笑,“说实话,常山王府那几条命,本督还没看在眼里,让本督的厂卫千里迢迢的跑去肃州动手,这路费便不是个把数,本督可最是心疼银子了。”

常山王府虽树敌不少,但到底是皇戚,这说灭门就敢去灭门的,除了施醉卿,公孙婉儿实在想不起朝中还有谁有这样的魄力和手段,灭了满门不说,还做得毫无踪迹可循,谁有这样的能耐?

而刑部立案,追查了个几天,便以悬案不了了之。

常山王以嫡子之身继承爵位,对自己庶出的兄弟公孙正海,可谓是多有打压,对公孙毅兄弟,也没少使绊子,所以与大司马一府关系算不得好,公孙婉儿自小对常山王府那几个骄横跋扈的堂姐堂妹更是没什么好感,但到底是自己亲人,她心里终究是有几分介意的。

如今听了施醉卿否认,她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那督主以为,是何人所为?”,公孙婉儿斟酌着言语问道。

“世间因因果果本就不是凡人能左右的,但因果报应向来是善因善果,恶因恶国,即便是时隔多年,当初种下的孽,也总有还的时候。”

施醉卿这话中有话,公孙婉儿一时不明,“督主这话,婉儿怎么有些听不懂?”

施醉卿看向了公孙婉儿,“怎么,贵妃娘娘没听过刑部对常山王府惨案的最新定夺吗?”,施醉卿说着,勾唇一笑,道:“十八年前,常山王公孙正德随同季将军领兵出征傲来国,将傲来国皇室连同朝臣兵将生生活埋,总数达二十来万人,当年这骇人听闻之举更是亘古未有,震惊四海,但公孙正德却以此战功顺利承袭了爵位,成为常山王,并且手握部分兵权,而在常山王满门被害的府宅墙上,刻有一个血印,那正是当年傲来国皇室的双麒麟图腾。”

傲来国被灭近二十年,当日那双麒麟血印自然没能引起重视,是在刑部将此案搁置之后,民间才有了传闻,说那是傲来国的皇室来找常山王索命了,要以常山王府满门来偿这笔血债。

因了肃州本就属于当年傲来国的旧土,常山王身负这二十万的血债再次出现在属于傲来国的地界之上,自然遭到了鬼魂的报复,这个传闻,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大夏国,一时之间,那些原本质疑施醉卿的声音都转到了因果报应这个话题上,让施醉卿从这桩灭门惨案中彻底抽身。

这其中虽也有施醉卿的作为,但到底,也得常山王府落下了这把柄,才能让施醉卿轻易脱身。

公孙婉儿理清了这前因后果,心中也是心悸不已,但关于鬼魂作案,她倒是保持怀疑的态度。

难道,是傲来国皇室还有活口,如今是特意来寻仇的?

如果真是如此,施醉卿也应当不会如此清闲才是,毕竟这前朝势力复苏,且还能有如此能耐将常山王府灭门一事处理的如此的干净利落,施醉卿应该是要大张旗鼓的进行镇压才是。

除非,施醉卿定是清楚那动手之人,且与那动手之人有些交情,所以有心放其一马。

公孙婉儿正思忖见,便又听施醉卿说了一句:“只可惜那人最终未能得偿所愿,虽是灭了常山王府,却始终漏掉了一人,只怕他便是死了,也要耿耿于怀了。”

“督主说的漏网之鱼,是谁?”,公孙婉儿凝眉问道。

施醉卿看了公孙婉儿一眼,随后目光轻抬,往那坐落偏远清净的弘徽殿看去,公孙婉儿瞬时便明白了,“原来竟是姑姑……”

常山王也是到了肃州才会遭此横祸,可见在大都城,那下手之人到底是有几分忌惮的,而公孙太后长居深宫,那人更是找不到机会下手,所以,公孙太后才侥幸逃过一命而已。

施醉卿听着公孙婉儿的话,淡淡笑着,缄默不语。

何止是公孙太后,觅儿想要灭掉的,可是整个大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