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易轻寒一起往前方走去,一路走过,并没有看到几位眼熟的人,当然,骆安闲除外。

四轻骑,五护法,一向是阁主的心腹,这时候当然尽出,吟浅也顺带着认识了其他几位。

吟浅的住处是一个单独的小帐篷,居于中心位置。战事尚未波及至此,云霄阁驻扎之处搭建着一连排的帐篷,将练兵场隔开。

将所有东西收拾好之后,骆安闲恰到时间地走了进来,同易轻寒交换了一个眼神。

“阁主,其他几位堂主有事相请。”骆安闲不紧不慢的说,同时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慢吞吞的道,“请阁主小心应对。”

“好。”吟浅颔首,这里大部分是.云霄阁旗下的,名义上皆受管辖,不过其中的利益牵扯却是极为复杂。

当初在峻崎峰上的时候就见识.过了,初来乍到,她本就不奢望所有人能听从她的号令。

军中有一处最大的议事营帐,.周围数十丈内重兵把手,防止泄密的可能。

“阁主。”甫一进去,帐中众人同时拱手行了一礼,高声.唤道。

吟浅淡淡一笑:“各位不必多礼。”

相互说了一些客套话,众人在帐中坐了下来,讨论.了一些跟军备、粮草有关的事情。吟浅趁着这个机会,打量着在座的所有人,除了她刚刚认识的,还多了几位年纪稍大的女子。

这些想必都是在军中占着举足轻重作用的掌.权者,吟浅暗暗想着,单从面相来看,就都不是好相与的人。

再听了几句话,.突然听得一位女子拔高了声音:“桑国军队入侵,那又如何?离国内战不休,趁火打劫的事,从来不会少人做。“

“要是桑国真的打过来了,我提议休战,对付敌国。”另一位说道。

“不行!时机千载难逢,岂能说放就放?”

“正是,三家一起出手,一举歼灭离国大军才是正道,这些年受够了君谧的鸟气,能有机会报仇,哈哈,我才不会放手!”

“说得容易!花家十五万、君家五万,加上我们手中的,也不过二十五万兵力,离国大军三十五万,你以为有这么容易对付!”左座第三位说道。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哼,孬种!”下首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说你是孬种!你不就是十多年前全家被君谧杀了,半点都不敢吭声的那个?”那个尖锐声音的主人轻蔑的甩甩头,冷笑几声,“就算二十五万对上一百万又如何?我才不会像你,连父母亲儿被杀,都能这样无动于衷!”

方才那个嚣张的声音微转嗫嚅:“现在说的是桑国趁火打劫的事,干君谧何干?你……你不要牵扯不清了。”

“还不就是一回事?管它什么鸟军队,来一百万,我杀一百万!”

“你有这么大本事,还用在这里混!早就当了皇帝了!”

“说我没本事,你她娘的自己好到哪里去!”

……

“闹够了吧。”吟浅忽然淡淡道。

容色极盛的脸上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倾城之颜下,眉间带着旁观一切的淡漠。

顿时所有人皆禁声,就连一旁看好戏的骆安闲也敛笑,坐回椅中。

“你们几人是在议事吗?”吟浅再淡淡问道。

“回阁主,日前有人在桑离两国边境探得敌军的踪迹。”下首一位身着军装的剎时端正神色,一丝不苟的回报。

“踪迹?”吟浅闻言却是目中光芒一闪,面色一整,“消息可kao?”

“回阁主的话,确实。”那人也神色凝重道。

“离国内战,桑国坐收渔人之利,此事虽大,各位也不必像泼妇骂街那样,不成体统!”妙目流转,吟浅冷笑一声,挥手阻止再说下去。

所有人再度噤语,骆安闲却在一旁啧啧称奇,以前看起来这位他今后效忠的人,年纪刚满十六,虽冰冷残酷,却不通世事,未必能降服得了阁中这些难搞定的人。

想不到今日她发怒下的淡漠,竟有这种效果,完全在意料之外!

或许那张盛极之颜本就让一般人难以亵渎,配上她脸上那样淡漠的冷笑,只要她心中能有计较,通透军事,也许当真能让这些人甘心俯首……骆安闲在心里狐疑的想着。

“阁主,我们前几日收到密报,桑国十万大军在边境出现,目前尚无其他攻击动静。”骆安闲看一眼吟浅,在寂静的营帐中禀报道。

“什么?没有任何?”吟浅挑眉,闻言色变。

“敌国大军压境,以我之见,他们在边境二十公里处搭建帐篷,想必是在那里安营扎帐。”骆安闲说道。

“桑国驻兵百里之外,暂时却没有动静,想必阁主知道原因。”座下一位面相威严的女子目光闪闪的问道。

“我知道原因?”吟浅略微疑惑的反问了一声,随即想到了什么,lou出一种恍然的神态。

“你是说花冠群的缘故,所以桑国驻守而不进攻?”吟浅眼睛盯着出声的那个人,一字一句的问道。

“阁主心里有数就是,劳烦阁主为我们大家解释一下,如何?”方才女子眼中敌意凛然。

吟浅心头略有不快,云霄阁的人明里对她有礼,心上却全然不是一回事,刚来就是一个下马威。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现在她却成了被火烧的那个,倒着来了?

“骆安闲,”吟浅瞥到旁边某人嘴角的微笑,忽然出声,“同我说说现今的形势。”

场上能说得上话的,目前她只认识骆安闲一人,在摸不清座下人想法的情况下,吟浅更愿意从他的口中知道这件事的态度。

谁让他看好戏那样,笑得这么惬意。

“是,阁主。”骆安闲面色发苦,敛笑轻咳了一声,却没有拒绝。

向前走了几步,骆安闲清朗的声音响起,“离国桑国久为夙敌,三百年来征战不休,家国战乱,死伤无数,离国所有人自然极恨桑国。”

“然后?”

“倘若离国被桑国攻占,国破家亡,谈何江山换主?”

吟浅环顾四周,“现在的问题便是花家和桑国的关系?”

“不错,”骆安闲微笑道,“花家若是想单独从女皇君谧手中得到天下,云霄阁自然支持,日后事成,以花家不会向云霄阁动手为条件。”

“这个自然。”吟浅知道当今女皇君谧视云霄阁为祸害,私下动手除去很多云霄阁之人,早就引起了阁中所有人的不满。

花家有谋反的动机,花子约又立下重誓,日后不会向云霄阁动手分毫,两相权衡,所以有了合作的缘由。

“不过,现在有桑国军队cha入,两家之间的合作就未必能维持下去了。”骆安闲继续道。

“因为花冠群的身世?”吟浅说道。

骆安闲点头,目光转向座下几位,似有些顾忌。

吟浅看他面lou难色,起身将目光落到远处,淡淡的说道:“你们的意思是,如果桑国军队cha手助花家成事,云霄阁便会抽身,不再相助?”

“哼,要是桑国cha手,云霄阁倒戈相向,助君谧对付花家!”座下第一位女子站了起来,话语威严,目光凌厉,“桑国大军入境,留我云霄阁何用!”

“誓死卫国!”另外一人站起身喊道。

偌大的军营中,几乎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纷纷站起身,眼中lou出对护国的热血!群情涌动,零星几位持有不同意见的人,在这种时候纷纷闭上了嘴巴。

无论对君谧有何不满,这里终究是他们生长的家国。

若是陷落敌国手中,家国安能在?

“云霄阁的人,果然名不虚传。”吟浅赞道,看着身边离她很近的一位女子,激动起来的时候,将她这桌的桌子都抓出了一个大洞,吟浅下意识的远离了几步。

“阁主……”那人听到吟浅的“称赞”,顿住了手上的动作,手中握着一把碎木,面上尴尬。

“呃,怎么了?”吟浅眨眨眼,看着她脸上淡淡的内疚,好心安慰道,“这张桌子被抓了个大洞,我来出钱好了,就当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吧。”

……

那位女子低着头,将手中的木屑一把丢了,道,“不必劳烦阁主,破坏桌子的钱,从我军饷里扣除便是。”

来了这么一茬子,营帐里群情激动场面暂时消失,吟浅正视着座下那个挑起话题的人,淡淡的说道:“你们不想桑国军队cha手,这件事是否同花家商量过?”

那人滞了一滞,摇头:“没有。”

“既然没有商量过,又怎能肯定花家会借助桑国的势力成事?”吟浅抬首望着帐外,阳光射进她的眼波,她不自禁嘴角带了笑。

女子看着她嘴角的笑容,最初的盛气凌人消失不见,轻声说道:“花家公子是桑国皇帝亲孙,有这样的关系,我们不得不怀疑。”

帐外阳光灿烂,吟浅轻拂额际发丝,淡淡的笑着:“桑国来临,我一定竭尽全力亲手让它退兵。”

“外患不除,焉能全心对内?”

“你们不必担心,更不必怀疑我徇私。”

“让桑国进入离国,不异于与虎谋皮,我会分清这点。”

她目光环绕一周,笑了一声:“不过,要是花家没有和桑国合谋,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反戈相向,在花家背后捅上一刀!”

吟浅看着帐外,明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骆安闲眸光眸光落在她的身上,敛首道:“是,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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