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过分了。”连卿依靠着门,眉头微皱,若不是知道凉暖在这侯府,他也不会半路与这男人结交到一起。

“哈哈,各凭本事了!”那满脸胡茬子的男人狂放一笑,声音里是无所谓,他无所谓凉暖会怎样,他所关心的,甚至连他自己都是不知道。

连卿听了不语,转身进了里屋,宗政阳掀开眼睛一条缝,朝连卿瘦削的背影看去,眼神幽深,方才脸上还笑意盈盈的,这会儿子便只剩下了阴沉。

这齐安侯府,他是一定要回来报复的,但若报复到谁,是谁的人,那就不管他什么事了,谁让他牵扯进了这齐安侯府这表面看似平静,实则肮脏不已的大染缸呢?

翻了个身,宗政阳在躺椅上晃了晃双腿,又沉寂了下去,这朝阳院里,这几日,真是无比的安静,齐安侯与齐安侯夫人暗地里还紧张地部署着侯府里的侍卫影卫,这朝阳院里,却还是什么动作都没有。

其实,齐安侯心里明白的很,他这个弟弟,就是喜欢不按理出牌,他能做的,便也只有什么毒部署好了,才不会手忙脚乱,乱了自己的阵脚。

齐安侯再朝堂里,因为手握重兵的原因,虽不是将军,但这地位等同罗姜国大将军,甚至比起将军的身份还是要高些,先帝曾给予齐安侯特殊的权力,那便是,上朝与否,任齐安侯愿意。

那是当年最初的齐安侯与先皇之间深厚的情谊,以及先皇对齐安侯的了解,才是知道了这齐安侯慵懒随性的性子,才特别授予给齐安侯世世代代的权力,

但是,这时代延续下来,这当年先皇与齐安侯之间的情谊,也早已随着时间的延续而逐渐消散,哪一个帝王,会愿意任凭着这样一个大威胁在自己的朝堂里如此?

怕是任何一个就算是心胸宽广的帝王,都是不愿的。

是以,这罗姜国的皇帝,才会利用明月公主党婚事,以退婚为由,要求这齐安侯府交出了三分之一的兵权。

但这三分之一怎么是够呢?三分之一,是远远不够的。

这罗姜国惠帝可不是一个心胸宽广之君,他能利用自己亲生女儿的婚事,还是自己最宠爱的明月公主的婚事,来让这迫使这齐安侯府交出兵权,可见其心胸与计谋了,不过,这惠帝在治国之上,的确有术,至少他在位几十年,罗姜国国泰明安,没有人敢来进犯。

这一日,齐安侯府里,光懿夫人招了凉暖去懿院里,这皇宫里,惠帝,也是同样招了这齐安侯去了御书房里。

只招了齐安侯一人。

皇宫御书房内,齐安侯穿了正统的朝服,四爪金龙盘旋在胸襟之间,这让惠帝觉得十分碍眼,四爪,与五爪也不过是差了一爪。

“襄弟啊,”惠帝在上头放下朱墨,似乎觉着有些疲惫的模样,捏了捏眉心处,因着多年操心国事,多年晚睡早起的日子,这还没到五十虽的年纪,看去却与人家六十岁相差无几,

这齐安侯与这惠帝的年龄相差无几,但齐安侯的面容可是依旧俊美年轻,那阴柔美丽的容颜,若是让十多岁的大姑娘嫁给他,那也是一大群姑娘蜂拥而上的。

两人看去,若有人说是父子,怕也是没人会怀疑的。

齐安侯躬了躬身,“皇上。”

今日这襄帝只叫了自己来,恐怕也是没什么好事的。

惠帝挥了挥手,“襄弟何须如此多礼,近日朕被一件事所困,疲惫的很,想着襄弟,便唤人将襄弟招进了宫里,”

惠帝做出一副难以排解的模样,似乎苦恼的很,齐安侯心里却是警铃大作,他齐安侯府里这段时间的事情也是颇多,这皇帝是想说什么?

“皇上请说,若是臣弟可以相助,臣弟定当全力而为。”宗政襄低着头,就如同所有的朝臣一般,应对着这惠帝的话。

“哎~襄弟,你也是知道的,我罗姜国的疆域,是长洲大陆三国里最薄弱的,近日,朕的身子觉着大不如从前了,对这朝堂里的有些事,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惠帝说着,便顿了顿,没有立即说完,而是叹了一口气,眯起眼,看着下边的宗政襄,

齐安侯抿唇不语,心里腹诽着,若是真力不从心,大可做一个逍遥的太上皇,将皇位传给太子,传给嫡长子,无需在这里无病呻吟了去。

他在下面,选择沉默不语,惠帝似早就知道其安侯不会说话一般,接着方才的话,又说,

“这玉鸣国新皇,前段时间,也是登基了,那新皇玉冥,朕甚是不了解,但从探子得来的消息,这新皇乃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更有甚者,是传言,”

惠帝又顿了一顿,眉宇之间有些忧愁的模样,看着下边的宗政襄,“传言,那冥帝,对监国公主心怀他念,那玉鸣国监国公主出嫁前,曾是被冥帝扣押了些时间。”

惠帝说得有些惆怅,宗政襄一听,便有些不乐意了,这惠帝这不就是在说自家媳妇不纯正,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被一个男子关押,这里头发生了什么,也只有当事人可知了。

他可是对媳妇满意的很,这皇帝是什么意思?!

惠帝观察着齐安侯的神情,看到他眉头紧皱,似对自己说的话的不满,也不恼,只又幽幽地道,

“朕以为,既这监国公主嫁到齐安侯府,那这玉鸣国与罗姜国便算是交好了,怎知,这玉鸣国,似乎另有歹念。”惠帝的这话,又是将矛头指向了凉暖,这话,若是仔细剖析开来,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是听出了这惠帝话里的意思,这惠帝说得,便是这凉暖远嫁罗姜国另有所图,这关系两国,这玉鸣国又是没有交好的意思,那便是再说,凉暖实则是那玉鸣国派来罗姜国的奸细。

嫁入齐安侯府,也不过是因为这齐安侯府手握罗姜国的重兵,若是能攻破了这齐安侯府,那这罗姜国的兵权便是到手了,再加上玉鸣国本身的兵力,再者,这齐安侯府的蛊毒阵法之术一向是罗姜国之最,若是让凉暖习得,怕是到时候,罗姜国再强悍的阵法图,也是抵挡不了那么多兵力。

宗政襄也皱紧了眉头,这惠帝这番话下来,不论惠帝的话是真是假,不论自己对这新媳妇是欢喜与否的,但关乎到两国,那便不是他一个齐安侯府可以决定的事了。

“皇上,臣弟以为,监国公主贤淑典雅,高贵大气,断然不会是那奸细之人,”宗政襄在惠帝的一番说辞之下,就算是再怎么维护凉暖,都显得有些苍白了。

“呵呵,朕也不过是猜测罢了,只希望,襄弟能多注意着点这侯府。”惠帝见目的达成,他听出了这宗政襄话里的些许猜疑,虽口头上还是在为那监国公主说话,但实则,这话里,却有三分的怀疑。

这便是足够了。

“臣弟谨听皇上所言。”

“好了,朕手里头还有许多奏章未批阅,这闲散时光,总是那般快,襄弟退下吧。”惠帝见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便再是不再留着这宗政襄摆手便让他退了下去。

宗政襄躬了躬身,朝外退下。

今日这皇宫里,安静的很,没多少人,宗政襄一人走在这宫道上,心中对这惠帝说得话,存了三分心思,关乎齐安侯府利益存亡的事情,就算他对这凉暖如何欢喜,但,总是不及这齐安侯府重要。

这凉暖本就入齐安侯府没多久,齐安侯府上下对她的印象,也不够深重,若是出了事情,侯府里的人,自然是维护侯府,而不会去顾她一个才刚入府的夫人,这是无论在哪里都存在的暗理。

……。

是夜,总是来的这么快,夜里的齐安侯府,比起白日来,安静许多,也是深沉许多,今夜的夜空,没有星光,有的只是如墨一般夜色。

今夜,宗政晚依旧是深夜而归,凉暖今晚睡不着觉,躺在**翻来覆去地,房里点着一盏灯,等着宗政晚回来。

“吱呀—”一声,极轻的开门声响,凉暖立马便是朝门口看去,看到那一袭青衫俊雅,心中便是安心不少,

不过,半响之后,便觉得不对劲,为何阿晚的左手臂的袖子上,那青色的袖子上,沾染上了鲜红,一片,至左肩上方,开始流淌下来。

凉暖一下子便是清醒万分,翻开被褥,鞋子都是来不及穿,赤着脚,便是跑到宗政晚身侧,扶住他,

神色凝重担心,“药在哪里,我给你包扎。”宗政晚笑了笑,从面容上看去,倒是一点没什么大碍,他似笑非笑地指了指一个地方,凉暖便扶着他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让他坐下,自己便去翻找药粉,纱布。

取回东西,神情凝重地翻开宗政晚的袖子,却只看到光滑白皙的肌肤,半点伤口都是未见,一下傻眼了,半响,挑了挑眉,

“别人的?”

“嗯。”

不过,他今日,的确是累了,那一场搏斗,太出乎意料了。

“是谁?宗政阳,还是商敌,还是…。?”: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