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最上边的兰贵妃一直看着下边,待所有都结束了,才是音调异样地缓缓道出。

凉暖一听,忽的心中暗叫不好,

这公孙觅竟是连环计,她虽跳舞压过公孙觅琴音,但却是忘了,上面坐着的兰贵妃,当年正是以一曲莲生之舞,夺得帝王心,至今仍是宠爱!

真真是一环扣一环,这明月公主果真是厉害的紧,她方才只想到了一个公孙觅,却是没有想到,这公孙觅的身后还有一个兰贵妃,更是没有记起,这兰贵妃才是最擅舞的美人,当年一曲莲生之舞,将皇上直接迷得将其纳进宫来,宠爱至今。

自己在这兰贵妃面前跳舞,还真有些关公面前耍大刀的惊心动魄之感。

自诩,这舞,跳得的确是惊美的,但越是如此,这兰贵妃心里头的不满,怕是更大。

若不是站在对立的角度,凉暖真的要赞叹一声,这明月公主果真是好手段好计谋,或许她从一开始,便将赌注是压在了兰贵妃身上,而不是自己的琴技之上。

若是琴技赢了凉暖,丢人的是凉暖,若是琴技输了,凉暖的舞步更甚一筹,那么,得罪的就是兰贵妃。

两边,怎么看,都是凉暖在吃亏,这明月公主算盘打得好好的,她至多就是丢了些颜面,琴技输了罢了,但这凉暖却是要被钻进两个圈套,一个不进,则立马就是进了另外一个。

“臣妇惶恐,臣妇的浅薄之舞,怎能及得上娘娘天下一绝无人能跳的莲生之舞,”凉暖立马便是起身朝着兰贵妃行了个礼,声音里满是谦逊,

上面兰贵妃听了这话,还算是受用,但今日看到这台下的所有人,都在看着这台下翩翩起舞的女子,她如一只入凡尘的青蝶一般,在下面旋转翻飞,的确是美,美得都让她有些嫉妒,美得她恨不得就是打断了那双旋转跳跃的腿。

“呵呵,夫人不要妄自菲薄了,这舞究竟如何,相信小姐公子们的心里也都是清楚的。”兰贵妃笑得乐呵乐呵的,一摆手,便让身后的上来,

“将皇上几日前赠与本宫的玉簪拿来。”兰贵妃吩咐那宫婢,前去将皇帝几日前相赠的玉簪拿来,“那发簪,青碧色,看去,倒是和夫人十分之相配呢!”

凉暖听着这兰贵妃带着笑意的声音,只觉浑身一阵寒意,女人都是最不好惹的,女人也是最易生出什么害人的事端的。

那什么玉簪,是皇帝几日前才送与这兰贵妃的,她此刻却要宫婢拿来,如若不是要将那玉簪送与她,那便是要拿这玉簪,生出什么事端来,无论那一条,这一次,一定要多生了心眼。

凉暖一直低垂着头,是以便没有看到那公孙觅与兰贵妃之间,互相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两人眸光之中的暗色,或许也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看得懂了。

今日的天,十分好,碧色如洗的天空,白云朵朵,如棉絮团在天空中,飘荡自由,一阵阵微风吹来,有些暖意,本是一个十分惬意的春天里的好日子,但大家却都要在这皇宫的明月殿里你来我往地虚情假意。

凉暖呼出一口气,等着下面或许会更精彩的事情。

……

齐安侯府内,光懿夫人在病床之上,还未醒来,齐安侯今日什么地方也没去,只在光懿夫人的床前,等着她醒过来,他一大早的,也没来得及洗漱,也没心情去打理自己一夜骤长的胡须,只期待又失望又痛心地看着**的自己的夫人久久还未醒过来。

“老爷,门外是二老爷,二老爷在外求见。”

说话的是懿院里的管事,做事一向稳妥有理的,今日进来朝宗政晚禀报的时候,这步子,却都是有些发抖站不直,更别说这说话之时的语气了。

齐安侯抚了抚眉角,夫人一事,倒是将这宗政阳的事情摆在了一边。

整了整有些凌乱的思绪,齐安侯又看了眼**依旧是毫无动静的光懿夫人,便挥了挥手,示意这管事在外头等自己,自己则唤来了自己的贴身小厮,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颜面,便是出了屋子。

“看好了夫人,夫人若是醒来,或是有任何异样,立即通知我。”走之前,不忘和流璃和流月吩咐道。

侧头看见窗还开着,想起是早上的时候为了给屋子里通风排气才开的,便又转过头吩咐流璃,

“一会儿就将窗子关了,外头冷风,夫人现在身子虚,吹着这风不好。”

“是,流璃一会儿就将窗子关了,老爷请放心。”

齐安侯点了点头,吩咐完这些,便也没有别的什么可以吩咐的了,便转身跟着那管事,朝外走。

边走边问那管事,

“你可知,他是所为何事来找我?”

这天色还早着,以他对这宗政阳曾经的习惯,他怕是不会这般早来找他的,但今日还早着,便让着懿院里的管事来匆忙找了自己来,这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不过,他宗政阳又何时符合过常理?

齐安侯原本没想着,这管事能回答出一个什么子丑寅卯来,但这管事下一句的躲躲闪闪的话,却是让其安侯都是为之一惊。

“回老爷的话,二老爷的身边带了个姑娘,那姑娘,那姑娘,”那管事顿了顿,不敢说出来,深呼吸一口气,想着现今这夫人是在昏迷中,才是敢小声地道出,“那姑娘的面容,生的与二十年前的婉夫人,一模一样。”

那管事,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却也是这管事的这句话,让齐安侯的面色都是大变。

齐安侯府,只有二十年前,有过一个婉夫人。

他顿住身形不再朝前走,转而转头问向身侧的管事,

“你说什么?姑娘?和婉儿生的相仿?”齐安侯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婉儿是谁?婉儿是当年让他们兄弟分裂的人,是当年让整个齐安侯府都是为之不安的女子。

何时会冒出一个与婉儿生的相仿的女子?

那管事听了齐安侯的疑惑,便是忍不住心里想着,那姑娘,简直是与婉夫人生的一模一样,已经不单单是相仿了。

“老爷看了便是知道,老奴觉着和婉夫人那是生的极其相似。”

听了那管事的话,齐安侯飞步子,便是加快了些,走向懿院的厅堂。

远远的,厅堂的门是大开着的,他一下就看到里头站了几个人,那满脸胡茬子邋遢的男子,自然即使他的胞弟,他此次回来居心不良的胞弟,而另一个年轻的男子,背着药箱,是这侯府里的家医。

至于,这背对着门站着的灰布棉衣的少女,由于背对着他,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觉这少女身姿纤瘦,站着却有一股子的傲气漠然,青丝三千披散在脑后,虽一身粗布棉衣,却依旧抵挡不住她内里的些许子不一样的气韵。

宗政阳此刻心里喊着一股子火,拳头紧紧攥着,狠狠压制住心口处即将就要爆发的怒火,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一个转身,眼神犀利地看向自己的嫡亲哥哥,宗政襄。

他心痛至极地看着一边与自己心爱的女人生的一模一样的玉琴,

“你可知道,她是谁?”

宗政阳的声音有些冷嘲热风的,齐安侯皱眉,

等着那叫粗布棉衣的少女转过身来。

玉琴低垂着头,看此时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袅袅地转过了身子,却依旧是低着头,齐安侯站得地方是有些远的,是以,还是看不大清楚那少女生的什么模样。

宗政阳见玉琴有些羞涩无措,心中心疼的紧,也是后悔自己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有回过侯府,若是早日回府,便可以早日见到婉儿的女儿,便不用像现在这样后悔了。

“小琴,抬起头来。”宗政阳的声音忍不住放轻了一些,对着玉琴十分温柔,与那满脸胡茬子的糙汉子形象十分不符。

那玉琴乖巧地点了点头,身上也不似凉暖见到她时,那一股子清冷漠然的模样,抬头只见略微羞涩。

齐安侯一直看着那玉琴,当她抬起头来的那瞬间,便是倒退一步,满脸错愕与惊讶,那张脸,竟真是与婉儿一模一样。

想到婉儿,齐安侯心中如一根刺扎过。

“你是……”

婉儿的孩子,不是刚出生便是没了么?这会儿怎么出来一个婉儿一模一样的少女?还是这宗政阳为了报复自己,从外找来的一个与婉儿生的一模一样的少女?

“回侯爷的话,奴婢唤作玉琴,秦婉儿,是奴婢的生母。”

那玉琴娉婷地行了个礼。

齐安侯,却没宗政阳那般被那张容颜蛊惑,他依旧是心底有疑惑,仔细看了看那脸,又的确是相似到极致,想了想,便问,

“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

玉琴想了想,

“母亲未曾给我留下什么东西,很早便是去了,是奴婢的奶娘告诉奴婢,母亲唤作秦婉儿,这是母亲生前的手镯,奴婢一直戴着。”

玉琴拿出手上戴着的原本看不见的手镯,是一枚碧色手镯,但宗政阳和齐安侯却是认得清楚,

那镯子,是齐安侯送与她的生辰礼物。: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