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琴拿出手上戴着的原本看不见的手镯,是一枚碧色手镯,但宗政阳和齐安侯却是认得清楚,

那镯子,是齐安侯送与她的生辰礼物。那个她,指的自然便是那秦婉儿。

看到那碧色手镯,齐安侯与宗政阳的思绪一同便都是飘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月华初绽的如莲女子。

叹息一口气,年少轻狂,美人当前,怎能不心动?

齐安侯看到玉琴的时候,便是心头思绪千转百回,看到她便是想起那个曾经让自己心动的女子,却也是一同痛苦的女子。

二十年前,他已与情儿共结连理,两人恩爱甜蜜,情儿性子泼辣直爽,但他却也是爱极了那一股子小别扭的泼辣劲儿,死死地被她吃在手里,那时候,他与阳弟还是十分亲的兄弟,阿阳性子爽朗,他那时候较为含蓄内敛,阿阳开玩笑的时候,他有时候却是开不起的。

那年初春的时候,姜京里的几大少一同出门,去野外踏青,赏阅书画,原本情儿要跟着去的,但是因着前些天吹了些风,受了凉,便没让她跟着,也就是在那一天,他与阿阳,遇到了婉儿。

桃花盛开,花瓣落飞,漫天的粉色里,伊人袅袅站在那里,撑着一把青色烟雨伞,浅笑颔首,在那样的一个春天里,美得惊人,只需微微一笑,便可倾城倾国。

她叫秦婉儿,是城郊员外家的女儿,是个小家碧玉,那一日跟着结识的小姐,一同来了野外踏青,便是相遇了。

他自知已经有了情儿,除却侯府里母亲硬是塞给他的那些个妾侍,不会再纳妾了,是以,即使对着这秦婉儿的面容有些惊艳,但心中对于这个秦婉儿是没有多大的心思的。

更何况,他看着阿阳,似乎是对那生的貌美年轻的员外之女生了不该有的情愫,既然郎有意,那他这个大哥自然是不会去阻碍胞弟的,是以,见到那女子朝他们这边看来,只是含笑点了点头,便与阳弟告别,转身找了其他公子哥。

一月后,便将这事也是忘了,但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母亲会忽然又给他纳了一个妾,情儿在侯府里大闹一场,与母亲之间关系僵硬到自己和父亲都是无可奈何,情儿因此还是大病一场。

但依旧是抵不过母亲的执着,侯府便迎来了他的又一个妾侍,说是为了延续香火而纳。

对于这个女子,犹记得母亲当时尤为执着,说那是他命中必须迎娶的妾,八字极其合,若是不迎娶,这日后的运势会不佳。

他抵不过老母亲,便是纳了妾,为此,情儿三日不曾理会自己。

迎娶妾侍的那一日,掀开红盖头的那一晚,才是知道,那下嫁之人,便是那一月前在那个迷离烂漫的桃花林里遇见的柔婉少女,那站在桃花树下笑得春风柔和的女子。

只记得那一晚,他看见了她娇羞的笑容,低着头,绞着帕子咬着下唇在等待着什么,但他却是打开门,走了出去。

独留婉儿一人于空房。

再后来,便是他与阿阳之间的决裂,以及永无止尽的斗争,侯府里也因此开始不再安宁,到处充斥着纷繁的吵闹。

再后来……

“宗政襄,你还想否认么?!”

齐安侯的思绪,被宗政阳忽来的一声大吼打断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悲痛,还有不甘,浓浓的不甘心,

“我找了婉儿那么久,我走遍婉儿走过的所有踪迹,当年,得到的也不过是婉儿已亡的消息,今日,却在侯府里找到婉儿的女儿!宗政襄,你到底对婉儿做了什么事情!当年你说你不知婉儿去了哪里,为何今日回在侯府里找到婉儿的女儿,又为何,玉琴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即使你不待见婉儿,也不至于,对她的女儿至此!”

宗政阳上前一步,拳头紧紧攥着,对着齐安侯便是一阵训斥,忆起往昔那些难忍的岁月,心中怒火便如同迅猛的火势,一下子蹿了上来,蹿到心口处,压抑着,气都是喘不过来。

直直地就是冲着齐安侯一阵训斥,恨不得就是将齐安侯按在地上一阵猛打以解新丫头恨意。

如若不是玉琴在这里,宗政阳许是真的不管不顾就是冲了上去,但玉琴是婉儿的孩子,他决计不能在婉儿的孩子面前,做出这般事情来。

齐安侯面对这宗政阳的职责,也是疑惑的紧,他一点都不知道,这侯府里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少女的存在,他在这侯府这么多年,竟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些侯府的下人,也该是整顿整顿了,这么个活人在侯府里,竟也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齐安侯负手于后,神情之间也是肃然至极,他伸手摸了摸手上的白玉扳指,阴柔俊美的脸放缓和了些,

“玉琴,你娘如今,是怎么样了?”

齐安侯的喉咙顿了顿,有些难以开口,毕竟,对于这婉儿,自己心中一直是有愧疚之意的,是的,愧疚,他娶了她做了妾侍,不过是因为许了家中母亲的意。

那玉琴听着这齐安侯涩涩的声音,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道,

“回侯爷,奴婢从未见过娘亲,只知道,娘亲唤作秦婉儿,还是奴婢的奶娘告诉奴婢的,奴婢一直由着奶娘带到大的。”

玉琴说道这里的时候,低下头,眉宇之间忽的便有些悲戚,这宗政阳与俞少卿自然是知道为什么,那带着玉琴长大的奶娘,现今已是离开了人世,这从小便是由着奶娘带大的孩子,心中必然是伤感的。

两人念及此,又看到玉琴现在眸中的晶莹,都是心疼的紧。

但齐安侯不知道,却也知道,一个奶娘带大的孩子,必然是不容易的,

“来人,给玉琴小姐安排一个院子,分派些丫头小厮的过去,别是委屈了玉琴小姐。”

齐安侯对着身侧的侯府总管吩咐道,那总管弯着腰应下,行了行礼,便赶紧出去准备了。

玉琴低着头,从旁人角度看过去,的确是在掉泪的模样,肩膀之间,甚至还有些抖动之意。

“玉琴多谢侯爷,侯爷的大恩大德,玉琴定会泉涌相报,”玉琴听了齐安侯的话,对着齐安侯便是一个重重地下跪,直直就是跪在了齐安侯的面前,膝盖落地的声音极响,让人听着那脆生生的声音心疼,

“如若不是前几日遇到少夫人,奴婢的奶娘,定会死得更早,呜呜,如若不是少夫人,奴婢,奴婢,真是不知道该如何了。”

玉琴想着便是嘤嘤哭泣起来,声音里含着悲痛与委屈。

她这话,说得实在是巧妙的紧,一下子就把凉暖也是牵扯了进来,凉暖原本远在皇宫里,与今日这一场‘认亲’是半点关系都没有的。

但这玉琴,一下子就是将凉暖牵扯了进来,他日,若是这光懿夫人因着心中不满,便可将气撒在凉暖头上,她既然见了这玉琴,为何不和他们禀告?

齐安侯笑了笑,

刚想说话,宗政阳便打断了他,

“琴儿,你且跟着我离开侯府,这侯府薄情的很。”宗政阳不想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再次发生在玉琴的身上,他知道,那光懿夫人的厉害,如今这把年纪了,手段比起当年年轻时候,定是有增无减。

“可是…。”玉琴看了看齐安侯,看了看宗政阳,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眼中意思却是明显的很。

心中更是在想着,这宗政阳可真是个麻烦的角色,这齐安侯都是已经说了,她绝对不会离开这侯府的,在这日后丶日子里,她可是要好好折磨这侯府里的人,又怎么会舍得出了这侯府呢?!

……。

懿院卧房里,流璃和流月一直睁大眼睛,盯着**的自己的夫人,盼望着夫人能早日醒来,却又希望夫人晚些时候再醒过来。

若是夫人知道,自己的身子的状况,所受的打击,定然是十分大的,那对于所有的女人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更因为,刚才这小厮才是来回报,说是二老爷带来了一个女子,唤作玉琴,

而那玉琴是谁,别人不知道,她们两个课时清楚明白的很。

若是夫人醒来,知道现在的这一幕,那……

想到这些,流璃和流月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眸光中,都是看出了各自心中的担忧。

“嘤~”

正当两人心中正矛盾忧愁时,**的光懿夫人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声音,这房里本就因为光懿夫人没醒来凝重安静的很,此刻,光懿夫人发出这微弱的声音,立马,丫头们都是听到了。

一下,便有些兴奋,流璃唤着下头的丫头赶紧去叫了齐安侯来,自己和流月则守在光懿夫人床前。

当光懿夫人醒来的消息传到外边的时候,齐安侯已是顾不得那玉琴了,忙奔着便是朝着懿院里奔去。

……。

皇宫里,此刻气氛同样凝重,空气都是凝结了。

“连凉暖,别以为本宫会因着你是玉鸣国公主,齐安侯府小侯爷夫人,便是会由着你这般胆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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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羞愧,今天九点半才在电脑前,来不及写了,好羞愧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