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的路上,阿晚已是说了,一早上的时候,光懿夫人便是醒了过来,既是醒了,那为何这齐安侯看去还是眉头紧锁,似有什么大事烦扰在心头。

宗政晚青衫微扬,揽着凉暖绕过了齐安侯侯进了屋子里头,齐安侯则是在屋子外面顿了一顿,才是进了里屋。

走进屋子里的时候,凉暖回头看了一眼齐安侯,只是一个直觉,让她回过头,再回过头的一瞬,却是已一愣,

因为,她回过头看齐安侯的一瞬,也恰是看到齐安侯抬头看向自己,看向自己的眼神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复杂无比,似乎夹杂着无奈,又似乎夹杂着敬意,还有一些,则是迷茫。

凉暖只是稍稍侧过头回头看了一眼,便是转过头来了,更深的情绪,没有看到,但只看到齐安侯这一一些情绪,便已是足够让她知道,自己身上,定是有什么,是这齐安侯心中所纠结的。

宗政晚捏了捏凉暖的腰,将她分神的心思又是拽了回来,头微微低下,看着她面上的疑惑与不解,又是捏了捏她的腰,将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身上,待她抬起头娇慎地看着自己时,才笑了,

“看来昨夜是累着了,今日才神思有些惘然。”

阿晚调侃道,惹得凉暖又是白了他一眼。

撩开珠帘,珠玉相撞的声音,叮咚清脆,十分好听,光懿夫人的房里依旧燃着些暖香,一进去便是浑身暖和,清淡的香气闻着也是十分舒畅。

光懿夫人躺在**,或许是几日未曾醒来未曾食过任何东西的原因,她的面色有些苍白,面容似乎也是比起以前来,要清瘦许多,以往是丰腴高贵怡人,如今是清瘦纤弱动人,躺在床榻之上,惹人怜惜。

听到有人靠近自己的床,神色依旧不为所动,依旧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脸色也有些肃然,

当凉暖和阿晚靠近时,光懿夫人才是转过脸,朝着凉暖和宗政晚看去。

凉暖这一次看清楚了,光懿夫人的神色在那一瞬间是幽冷的,不,准确来说,是幽深而看不清她眼眸深处究竟是什么神色的。

光懿夫人在看到凉暖的一瞬,眼神稍稍变了变,眸光之中像是忽然有光亮而起,紧接着欣喜的模样,就仿佛是一个黑暗中的人,终于见到了光芒一般的神色。

“暖暖,快来娘这里。”

光懿夫人是直接忽略过了宗政晚,眼神中,便是只有凉暖,手从被窝里伸出来,就是要朝着凉暖的手拉去。

那双手看去也是苍白不已,看去有些渗人,毫无血色。

凉暖微皱眉,光懿夫人,何时对她如此亲热过,即使是改了观了,两人之间关系也是不错,但也没有像现在一般亲热过。

她都是唤光懿夫人母亲的,何曾又唤过她娘?

这光懿夫人究竟是怎么了,这所作所为,令她都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很不对劲。

不过确实照着她的话,走到了她的身边,坐在她的床沿边上,皱了一下眉,便轻声叫了一声,

“母亲。”

娘这个字,还是叫不出口,记忆力,被她称呼为娘的人,便只要娘一个人。

光懿夫人听到这声母亲的时候,稍稍有些失望,却也没多想,她拉着凉暖的手,抓得十分牢,好似凉暖一松开,她便会有不测似的紧。

凉暖的手,被她都是握得有些生疼。

光懿夫人应了一声,便是将注意力放到凉暖的小腹处,眼睛笑得弯弯的,眯起来,如一轮弯月,眼角处的细纹堆彻出一股亲切,

但凉暖看着这笑容,怎么看,觉得怎么诡异。

今日的光懿夫人,好像变了一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般的诡异。

她皱眉而不解,心情有些凝重,回过头看了看身边的阿晚,却见他也是神情凝重的模样,一张清隽的脸,板的紧紧的,眉头紧皱。

看来,阿晚心中有同样的疑惑与不解。

又想起方才进来之时,齐安侯的面色,再与此刻景象联系起来,的确是能够让齐安侯露出那般神色的,

想到这,又看了一眼齐安侯,果真是看到他眉头紧锁的模样,眸光里还有些痛苦挣扎。

“等孩子出生了,定要第一个告诉娘。”

这一边,凉暖等人还在忧愁之中,那一头,却是听见那光懿夫人的声音十分柔和,柔和地诡异而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说道。

凉暖条件反射一般,一下子就是甩开光懿夫人的手,却是怎么也甩不掉,她将她的手抓得牢牢的,凉暖白嫩的手背上,都是被她抓出了红痕。

凉暖心中微惊,另一只手迅速地放在自己的小腹处,紧紧捂着,心中忽的便是被光懿夫人身上的这一股子诡异吓得微惊,

“凉暖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母亲。”

嘴里这般应和着,声音依旧镇定,

一只手,将凉暖和光懿夫人紧紧相握的手分开,分开的一刹那,凉暖的心中终于是呼出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宗政晚笑了笑,

便立即起身,远离了这光懿夫人的床沿,在阿晚身边站定。

“暖暖,再坐会儿,娘许久都是没到你了,整日整日的黑暗啊,都是醒不过来。”光懿夫人在凉暖的手与她的手松开的刹那,眼睛忽的便是放大,似有不舍,也有些不高兴。

这次第,凉暖听着这光懿夫人的话,真觉浑身上下都是出了鸡皮疙瘩一般的难受。

“母亲,多睡会儿吧。”

宗政晚忽的上前,对着**的光懿夫人倾下身,在她耳边轻轻道了一句,同时,手微微抬起,不知对光懿夫人做了什么,只听到一声略尖利的轻呼响起,下一秒,**的光懿夫人,便是又沉睡了去。

当看到她又昏睡了过去,在场的人,包括宗政晚都是舒了一口气。

齐安侯叹了一口气,上前,给光懿夫人拉了拉被子,将她苍白无血色的手,又是重新放回了被子里。宗政晚没多做声,拉着凉暖从屋子里出来,而齐安侯则在光懿夫人到床边坐下,他那张原本总是意气风华阴柔美丽的脸上,许是也因着这光懿夫人的事,如今脸上不仅挂满了忧愁,眉头场皱起,看去比起以往来,要老上几岁。

凉暖被宗政晚揽着走出光懿夫人的房间时,又是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那光懿夫人的床,

看到了齐安侯的背弯着,头抵着,握着光懿夫人的手,孤寂而悲凉的背影,而令凉暖心中一惊的是,她仿若看到了光懿夫人忽的睁开眼,扭过头,对着自己的方向阴森看来,准确地说,是阴森地看向自己的肚子。

一下转过头,捂住自己的肚子,拉着宗政晚快步从房里走出。

走出来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是松了一口气,微微喘了口气,脑中一想,便是将荧惑召唤至身边,

那小东西不知从何处来,之间扑棱着翅膀,便是蹿到了凉暖怀里,她用手捧着荧惑,阿晚用手揽着凉暖,她的心,才是安定。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的肚中孩子生下来,或许会遇到一个大劫,心中隐有害怕,便吩咐怀中荧惑,

“无论如何,他日若有不测风云,定要护住我的孩子。”

“有我在,不测风云我也会将其逆了风向。”阿晚心疼的听着凉暖的话,抱紧了凉暖,许下承诺。

荧惑神雀哼了一声,“女人,你莫不是小瞧了吾荧惑朱雀!”

凉暖笑了笑,没多作声,靠在宗政晚的怀中,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母亲,怎么了?”

凉暖想起方才光懿夫人的模样,仍心有余悸。

“失魂变魄。”

……。

……。

阳院里,宗政阳一回来,整个阳院里的氛围便是变了,大家都吊着一颗心,提醒着自己可是不能犯了错。

秦玉琴依旧一身白如雪的华裳,今日的她,额间挂了一颗幽紫色的水晶额饰,发上左右两边各一根白玉发簪,将头发随意地簪起,剩余的秀发则披散在脑后,随意却不随便,精致大气。

浑身上下,也只有那一颗幽紫色的水晶额饰是除却白色的颜色,紫色与女子雪白的肌肤形成强烈的对比,折射出异域而神秘的感觉。

下头的婢子小厮们给宗政阳端上精致的早点,秦玉琴自然也是跟着坐下。

宗政阳在外办事,才回来,一路上也没吃什么,这会儿子早已经是饿了,待热腾腾的糕点米粥端上,便是心情愉悦地开动。

秦玉琴则是小动碗筷,轻轻拌了一下碗中银耳羹,却是没动,宗政阳也没注意。

却是忽然想起今早姜京街上所遇,赶紧提醒了秦玉琴,

“琴儿,日后若是出府定要小心些,今早上阳叔回府时,街上出了两桩命案,那明明该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竟是成了两句干尸,诡异恐怖至极,不知是哪个丧心病狂之人所为。”

宗政阳是担心秦玉琴离开侯府之后,在外遇到不测,有时候他不在身边,身边有影卫有时候也不一定百分之百安全。

“嗯,琴儿定会小心。”

她扬起唇,眯起眼,对着宗政阳笑得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