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暖直直地看向连啸龙,清美的脸上是无惧的表情,娘亲死的凄凉,今日,她想替娘亲问出一个答案来,好让娘亲去的也是安心。

她其实一直想替娘亲问的,无奈总是没有机会,如今家宴好时光,荣华又将自己喊到了这跟前来,此时不问,更待何时?若是连大将军的回答,又半点的对娘的情分,那她就要替娘问一问,为何当年,娘会这么凄凉的死去,连尊严,都没有给她?为何要把娘放在偏僻无人的挽云苑这么多年,却丝毫不理会?

娘病了,想你了的时候,你在哪里?

连啸龙看着那一双清澈却又好似被云雾缠绕的眼睛,里面尽是倔强,那双眼睛,或许便是与她最不同的地方吧,记忆里,她从未这样倔强地看着自己,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爱恋而柔软的,让他心醉的眼神。

连啸龙没有说话,嘴巴抿得紧紧的,仿若有人去撬开,他也是不会吐露半个字的模样,一旁的荣华夫人看着,心里其实是有些紧张与担忧的,当年的事,是她一手操盘,若是今日因为凉暖这小蹄子,这父女两解除了误会,他重新给一个死人以殊荣,那她那些年的计划,这些年的劳累,不都是白费了?!

罗素姑姑站在荣华夫人的旁边,都感觉到夫人紧张的情绪,手紧紧攥着帕子,脸色也有些不好。

一边的云扬原本是想去拉着娘亲问的,可被连云帆抱住了身形,对他摇了摇头,云扬才懂事地没有前去捣乱。

众人等了又等,连下面的几房妻妾,都是放下碗筷,看着上面,柳氏更是盯紧了上面,她虽是不知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将军的神情中还是可以看出一些端倪的,凉暖这小贱蹄子,定是提到了她娘亲,否则,将军不会是现在这幅表情模样。

柳氏一旁的连笙,也是看向凉暖的方向,也不知那里怎么样了,只觉得那里的氛围无比紧张,就算是坐在下面,他依旧是可以感觉到来自父亲身上的怒气,希望五妹妹一切安好,他觉得,五妹妹是个好人。

连笙属于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男人,第一眼认定的,便不会变,第一眼觉得凉暖是好人,在以后的日子里,便都觉得,凉暖是个大好人。

凉暖在上面等了又等,等到的却是安静,什么话也没有等到。

白梨见这凉暖与她的连哥对视已久,却依旧没出什么声,连哥没说话,这小丫头也没说话,想了想,便忽然弯下腰捂住了肚子,

“连哥,梨儿的肚子,忽然好疼……”她捂住肚子,一脸痛苦的模样,连啸龙的视线,一下子就被白梨给拉了回来,他揽住白梨的腰,低下头,神色紧张而温柔地问,

“怎么了?肚子怎么不舒服了?”白梨见连啸龙终于将视线放回到了自己身上,才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眼中尽是狡黠,连啸龙自是熟悉白梨的,当然知道,自己又是被这丫头给骗了,却也不恼,宠溺地揽着她。

凉暖看着那女人顶着自己娘亲的容颜,却是享受这个她名义上父亲的宠爱,心里是不平的,她不懂,连大将军是将娘放在了什么位置?!

这时候,白梨说话了,她倚在连啸龙怀里抬起脸与那个浑身钢铁般气韵的男人对视一眼,这才看向凉暖,

“暖姐儿,梨儿或许与你娘亲生的相似,也是一种缘分吧,一种意外,梨儿和将军是在边境的山脚下相遇,当时,我在狩猎,将军恰好在取水,便相识了,将军从未说过,梨儿长得像谁,梨儿也不想做谁的替身,梨儿就是梨儿,或许只是缘分和巧合吧,望暖姐儿不要放在心头上,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一定多了去了。”白梨的语气淡淡的,却令凉暖十分不舒服,

她这是在强调什么?强调她的娘不过是过去,她才是现在大将军的爱?还是想做一个苦口婆心劝说子女的主母?

“如今梨儿肚子里也怀了孩子,不知道会不会也生个和暖姐儿一般摸样的孩子呢!”想到这里,白梨摸了摸肚子,笑得甜蜜。

凉暖在心中冷哼一声,还正如连韶阅方才所说的那样,这里,还轮不到这个新来的小妾说话的份!荣华心里,恐怕也是极度不悦的吧!

就算生个孩子与她相似,那也是晒黑后的她。

凉暖冲着白梨笑了笑,那笑容,一如平常般的凉薄。

她依旧是看向连啸龙,她想要的,是连大将军给娘的回答,不需要其他闲杂人等替他发言。

白梨见凉暖根本就不理会她,不禁心里有些尴尬,原本就凉暖与她生的极像而又比她更美的容颜而厌恶她,如今更是到了怨恨的地步,这女子,将她第一天来连府,想要竖起的所有威风,都是灭了个干净。

好,很好,只要有她白梨在连府的日子,她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正如梨儿所说。”连啸龙终于开口,凉暖也听到了他对于娘亲的回答。

这一刻,凉暖心中松了一口气,想必,九泉之下的娘亲,也会松了一口气,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竟对她如此轻描淡写,若是他的神情有一丝犹豫,有一丝想要说,因为她长得像你娘的意思,凉暖便会想,娘亲会高兴的吧!

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死了以后,还找与她相似的人做小妾,若不是说明她对那女人些许爱恋,便是说明,那个女人一类的女人,是男人的菜,最可口美味的菜。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娘属于后者。

“凉暖知道了,恭喜老爷得新夫人,无事凉暖便下去了。”凉暖敛下眉,这一刻,她对眼前这个有着血缘羁绊的男人,是彻底死了心,她或许不该问的吧,若是不问,便心底会一直存着个念想,如今一问,念想化灰,连渣子也没有留下。

连啸龙挥了挥手,便让凉暖下去了。

凉暖转身,走得毫不留恋。

连眉霜见凉暖走了,现下也没有她什么事儿,便也福了福身子,就告退了。

凉暖回了席位,小玉便察觉出了凉暖的不对劲,那种浑身散发着的凉意,即使是冬天原本就寒凉的天,依旧能感觉得到,也不知上面夫人和老爷还有新夫人,究竟与小姐说了什么话。

坐在凉暖身边的连笙,一个军营长大的木头孩子,也是看出来凉暖的不对劲,他偷偷看了几眼凉暖,虎头虎脑地就夹了一筷子菜给凉暖,

“五妹妹,快些吃,方才一直没吃,这会儿子再不吃,菜都要凉了。”连笙的声音,和他的高壮的身材一样,憨憨的,原本秀气的脸,因常年被太阳晒的原因,硬是晒出了硬朗。

凉暖朝他看了眼,见他傻憨的模样,忍不住笑出来,微微低头,恰好脖子里系着的那枚玉戒滑落了出来,被柳氏也恰好看到。

柳氏是个聪明人,她一眼就看出那玉戒价值非常,凉暖这样的人,怎么会佩戴这么高贵的玉戒呢?

莫非……

她的心思,在这一瞬间,就是百转来回。

而凉暖却在一边想着,柳氏那样的女人,怎么会生出一个像连笙那样憨厚的儿子,还有一个梦如那样胆小的女儿,真是物极必反,连笙因常年在军营的关系,这性子还能说透,而梦如,一直呆在柳氏身边,还是如此,她可真是想不通了。

连笙见她笑,也跟着笑,看得身侧的柳氏面纱下的面容都是青了,真是养了一个没有脑子的儿子!四肢发达头脑却是简单!

前一桌的萧氏看着凉暖今日的风光,又记起自家女儿如今嫁给老头做了妻妾,不禁有些感伤,唯一好的,便是她还有个儿子,还可以念想,凉暖那蹄子,她是决计不会再和她发生正面冲突了,下场绝对是以她凄凉结局收尾的。

这一次的小型家宴,便在众人的眼神期盼,失望,又向往中结束。

待凉暖与小玉回到挽云苑时,已经是亥时二刻了,主仆二人提着两盏灯笼,走在挽云苑的小路上,还是有些森凉,凉暖穿得又是白衣,就是凉暖自己,都觉得,这一路上诡异着,小玉那丫头更是有些瑟缩,都躲在凉暖身侧,使劲儿挤着她。

好在一路上也没碰上什么‘妖魔鬼怪’,顺利就回了挽云苑,进院子的时候,凉暖仿佛又听到了一声类似铁链又类似重物落地的声音,这一次,没怎么放在心上,也困乏着,打着哈欠,就回了屋子。

整顿几番,便睡下了。

而挽云苑后面的那个屋子里,那个白发俊美的被铁链锁住手脚的男子,依旧定定地坐在那里,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也没人知道,他叫什么,为何会在这里,为何要一直坐着,为何白发少颜……而此时,连府里的有些人,却精神依旧百倍,待众人睡下之后,便换上夜行衣,几个闪躲,便躲过府里侍卫的视线,一下跃出连府。

那人出来的方向,是杨柳院。

帝京的大街,到了这时候,便是十分安详的,没有白天的热闹繁荣,有的只有万籁俱静。

那黑衣人的身影,一直朝着城西的方向而去,身形虽不是极快,但也是寻常不习武之人及不到的速度。

那黑衣人在城西一家貌不惊人的首饰铺子停下,对着店铺门有节奏的,三下两下三下一下,共敲了两次,里面才传出声音来,那声音却是说,

“鹧鸪仔?”

那黑衣人答,“小麻雀。”黑衣人声音清脆柔媚,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对答完,里头的人才开门让黑衣人进去。

“莫莺,今日连啸龙就回府了,你可有获取什么重要信息?”进了铺子里面,按下几个开关,便是到了一间密室,燃着几根蜡烛,昏暗的烛火在晚间看着有些渗人。

那女子始终没有拉下面纱,但单看那面纱后那双媚眼,也是知晓,她便是连府的五夫人,柳儿。

“没有,只带了个小妾回来。”柳氏据实回答。

“你好好看着连啸龙这边,有何消息回报给我。”那男人似乎对柳氏十分信任,没有多问下去,便又问柳氏,“你知道皇上再找公主么?我们玉鸣国的尊贵的二公主殿下,二十多年前失踪,如今,皇上想要在自己归天之前,见上公主一面,若是公主有女儿,便世袭公主之位。”

“二公主殿下不是死了么?”柳氏装作一副无知的样子,其实她心里最是清楚,这么说,也只想从面前的人口里套出那公主信物究竟长得什么模样,是否就是她今日见到的那枚玉戒的模样,若是那玉戒…。

那可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当年只是为了掩盖公主失踪的真相,才告诉天下公主急病暴毙的,实则公主殿下是失踪了,如今皇上派出玉鸣国大量精英在找公主殿下,就是为了死前能再见公主一面,若是公主有了孩子,也可世袭公主之位!”

柳氏认真听着这些她早已听了不知多少遍的故事,却是期待着,那人能说得更多,却见他一下便是没有下文了。

“黑鹰,你可是知道,公主殿下的信物,究竟是何,我也听说了点消息,可始终不知,那信物是何东西。”

柳氏的声音里有些疑惑,还有些小心翼翼。

“这哪是我们可以知道的,那是皇家的秘密,不过,”那叫做黑鹰的蒙面男子顿了顿,

柳氏赶紧追问,“不过什么?”

“不过听说,那是一枚玉戒,一枚晶莹剔透的玉戒。”黑鹰缓缓开口,虽话里说是听说,但说的时候,不见半点迟疑。

“玉戒…。?”柳氏忽然电光火石间,想起今夜家宴时,从凉暖脖颈里滑出来的那枚玉戒,玉戒!

原来是玉戒!

原来凉暖那小蹄子将那宝贝一直随身带在身上!她真是傻!怎么没想到去搜她的身呢?!“听说是玉戒,但这种事,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你只管做好我吩咐你的就好,如今大苍国皇帝的日子也不远了,玉鸣国要趁在这时机奋力崛起,做三国之主,替了大苍国!你的身份,尤为重要,连啸龙,是最难攻破的关口,

你势必要注意着那里的动作,如今他回府,便是你盯住他的时机!莫莺,你要记住,你进连府,是为了在连啸龙在府上之时,盯住他的一举一动!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主子对你这么多年来,却未从连啸龙那里取得什么,已是很不满意了。”

柳氏听着那黑鹰的话,只沉声点头,心里想着却是如何拿到玉戒,让她的女儿一步升天,到时候,她只要多转几道心思,就能将如姐儿,捧上公主的宝座!而她享受荣华富贵!她还要与闻人烟芸争夺连府主母之位!

“这大苍国帝京,会在三十的晚上,举行一个集会,届时人群繁多,帝京街上都是人,而在那天,我们便会去皇宫里,给皇帝下药,让他的病情加重却又查不出分毫来,并偷取藏在皇帝宫中的大苍国地图,皇城布局图,若是那天进行不顺利,也因为集会的原因,逃出来后趁着混乱,逃离的机会较大,是以,你那天,一定要拉住连啸龙,千万不要让他出府门!太子殿下吩咐,若此事你完成不了,便提头来见!”

柳氏听着那黑鹰说的话,点了点头,太子殿下她是知道的,虽从未见过,但太子殿下的作风,她是清楚的,果决狠辣,出手毫不犹豫,没用的人,曾经再如何辉煌过,也会立刻化为一杯尘土,随风而去。

年三十,还有五天了,也不知她的脸,何时才会好,希望五天后,便是痊愈了!否则,他拿什么让他留下!

何况如今还来了个娇美新妾!那白梨看去也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主,恐怕这后院里,又将热闹起来!

“属下明白,必定在年三十的晚上,拖住连啸龙,让他赶不及前去皇宫!”

“哼!你明白就好,若不是这大苍国只有在年三十收拾这摆放地图的地方,才有机会夺去那布局图,我们也不会选在这时候了!下去吧!”

黑鹰的话里有些憋屈的情绪,看来他查找这大苍国国图已经许久,一直等到现在,才有机会前去偷取。

不过,这也和现今玉鸣国的执政者有关。

玉鸣国国家地势多为山水,平原土地资源不够,这便自然形成了其落后于大苍国的原因,但玉鸣国现今国君昆帝,是个大胆开明的君主,近年来开发山区,发掘宝石,促进商贸,国力大大增强不少。

昆帝自他二十岁登基至今,已有三十二年,在他的管理下,玉鸣国逐渐步入强国地位,与大苍国的距离,越来越小,直逼大苍国,然,岁月究竟是不饶人的,如今昆帝已经五十二岁,常年日理万机,深夜批阅奏折,导致他的身躯,比起寻常人家的老人还要虚弱,身子逐渐被掏空了,人老了,便开始念想以前,是以,才想起自己那个失踪的二女儿。

昆帝老了,自然会有新锐出现,而玉鸣国的太子殿下,便是这玉鸣国两年来的真正执政者,昆帝已经慢慢地将手中的权力交移到太子手中,形式上虽依旧是昆帝在位上朝,但玉鸣国朝堂之臣,心中都是通明的,玉鸣国新的时代,就要来临!

而玉鸣国的晏阳太子,玉昭羽,却是比起昆帝的温良亲善来,更多的则是果决霸气,行事果断绝不拖泥带水,为人极有野心,他不满足于玉鸣国一直被大苍国压在下面,是以,自他掌权开始,就已经着手布局,如何压过大苍国。

柳氏回了连府,便是再也不得入睡,翻来覆去想着今日出去得到的消息,年三十那天的事情是小,但公主信物的事情,对她来说却是大,若是拿到凉暖脖子里挂着的那枚玉戒,换到如姐儿的脖子里,再来几场戏,那如姐儿,就能做了那玉鸣国尊贵的公主陛下,如今玉鸣国太子野心不小,将来,或许这公主殿下在这长洲大陆上,也是最尊贵的!

柳氏越想越兴奋,如今夜已深,整个连府里的人,都已熟睡,不如,今日便亲自去了那挽云苑,将那玉戒从凉暖那小蹄子的脖颈里取出来……

这一想着,便重新蒙上面,悄悄从杨柳院里再次潜出,直奔挽云苑,如今心情已经比起方才来平静许多,也冷静许多,她不假夜郎之手,今日自己必要拿到凉暖脖子里的玉戒!

一路去挽云苑,安静幽谧,到了院外,刚想一跃进院子里,却忽的从两边闪出两个黑衣人,柳氏赶紧向后跃去,露在面巾外的美眸里中满是肃意与沉思,

这挽云苑外,竟是有人保护?!

方才那一招,柳氏已是看出那两人身手不凡,若是她强硬攻去,必是会吵醒挽云苑里的人,而她一人面对面前两人,也是十分不易,毕竟她的武功,不是强项,若是今日脸没毁去,还可行魅惑之力,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想到这,便再不迟疑,几个闪身,就从挽云苑外消失。

而那守着挽云苑的黑衣人,如出现时那般,再次隐入黑暗中,化为影子,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看来今日的情况,那两个黑衣人早已经习惯。

柳氏再次回了杨柳院,这下是明白,为何夜郎这几次前去都一无所获,而放出去消息后,也没有任何找到宝贝的消息传来,原是因为,这挽云苑外不知何时,有人把守着。

那如今,看来这挽云苑,只要凉暖不出来,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但若是她从挽云苑里出来,情况或许就不一样了,但也不一定,不知那黑衣人守着的是挽云苑,还是挽云苑的主人?

躺在**,柳氏皱眉想了许多,必须要凉暖毫不察觉地,就丢了那玉戒,这样一来,也没人会发现,那必须要贴身将这玉戒给取了过来!

但这凉暖又不是傻子,脖子里挂着的东西不见了,又怎会不知?

看来,只有找一枚玉戒,替换下凉暖脖子里的,才能让其毫无所觉,只是,这如何,才能替换下她脖子里的玉戒呢……

……。

凉暖在挽云苑里睡得安心,脖子里那枚晶莹玉澈的玉戒,自颈中滑出,吧玉白莹润的颜色,衬着凉暖白皙的肌肤,折射出一种明媚的华彩来。

……

三天后的早晨,凉暖因脖子里的刺伤生出痒意来,是以很早便起来了,今天是药堂里最后一次换药,今日这药一换,便无需在每日早上前去药堂换药了。

主仆二人打点好,便又出了院子,一路上人还不多,恐怕是日头还早的缘故。

“小姐,后天晚上,便是大年三十了,这帝京的街上,届时会非常热闹,一年一次的年庆,有好多好玩儿的呢!小姐,今年我们还出去么?”小玉见凉暖脖子里的伤已好的差不多,便是想着后天晚上帝京街上的集会了。

以往每年,小姐都不落下地带着她出去,原本府里是规定未满十四的小姐,是不能出府的,但小姐自认识六王爷后,便每年都会在集会时偷溜出去,自然,这里六王爷帮了不少忙,若是没有六王爷,她和小姐也不会如此顺利出去。

可今年没有六王爷了,不知小姐还会不会带着她逛每年最热闹的集会……

“我早已年满十四,就算小姐我不想去,也得带着你这丫头出去一回!”凉暖自是了解小玉的,每年集会,都是小玉最开心的时候,自然也是她自己最高兴的时候,那一天,一个晚上都可以和闻人子清在一起,那时候的她,只要和闻人子清在一起,总是最开心的,因为他给了她比娘亲的温柔还要让人沉醉的柔情。

现在想想,也不过如此。

早上的药堂,恐怕就是给凉暖一人开的,青风早已在里面等候多时,凉暖的伤,自那一日青风替她换下,便一直是青风替她换药。

殊不知,每日早上凉暖来药堂换药时,这药堂外就有两双眼睛,一直盯着她,蹲守在外边的一个婆子见凉暖进去了,便对身侧的奴才点了点头,那奴才便转身朝杨柳院的方向而去。

杨柳院里,柳氏早已着装准备好,她知晓凉暖的脖子受了伤,必会每日换药,而这几日也派人蹲守在药堂外,确定这两日凉暖都是早早上前去换药后,才决定今日这一出。

“夫人,五小姐已经前去药堂里头!”那身轻体瘦的婆子回来向柳氏禀报,

“喜儿,走,去常春院里请来白夫人,一同前往府里的冬日花阁赏花。”柳氏站起来,摆弄了一下身上衣裳,头上簪子也都妥当,今日她簪了一根稍显朴素的玉簪,妆容也是素雅,要与那新妾白氏一同,那必是不能夺了今日来受宠的白氏的光华的。

所幸她的脸,果真在那昂贵的宫廷秘药下,好地七七八八,如今粉上的厚实一些,也是看不清楚那脸上的坑洼,在院子里歇了三天,今日总算是可以出门,可以使计将那玉戒,夺入手中!

府里的冬日花阁,处于府里花园的一角,与药堂的距离,也是十分近,若是凉暖从药堂出来,必是会路过冬日花阁,其实也就是花园一角,届时,她遇见了柳氏与白氏,自然,会生出一些事端来。

这柳氏,早已将一切算计好,将那白梨,也算计在了里面,原以为那只是一个猎户的女儿,没什么大本领,至多有勇无谋,但柳氏,这一步,算是走错了。

当喜儿与柳氏到常春院的时候,白梨恰好刚起来,用完早点,听闻她的贴身婢子书儿的回报,便是心中稍喜,她来这连府三日,还未真正赏玩过连府,因将军念她初次来府里,又长途跋涉劳累,还怀了孩子,都是让她在屋子里休息,每晚也是来她的院子,是以,她也没什么时间看看这将是她下半生生活的地方,自然也是没有与这院子里的女人过多接触过。

今日,看来是这柳氏等不及了,见她如此受宠,便想来讨好她,与她分一杯羹?

白梨的心中这样想着,年轻而气盛的脸上,满是朝阳与自信。

“书儿,这就出去回了柳夫人,我收拾妥当了,便立马出去与她一起。”

“是,夫人。”

书儿出去回话了,而白梨不过就是想让柳氏多等一会儿,外头的柳氏是何等人,自然是知晓白梨的意思。

当白梨出来的时候,她的身上,又换上了一件披风,是火狐皮制成的狐裘披风,身上穿着的是月白色绣梨花的袄子,袖口领子都是毛绒边,显得贵气异常,头上簪了昂贵的金步摇,走动之间,金光闪烁。

身后跟了两个婆子,一个贴身婢子。

柳氏看着她那张脸,扯出一抹笑,“妹妹,今年冬日花阁里头的花,生的比往年都好,姐姐见妹妹初来乍到,便想着与妹妹一同前往观赏这美景,也顺便让妹妹熟悉熟悉这连府,姐姐在自己院子里也是无趣。”

柳氏笑得乐呵,白梨是猎户出身,虽也聪明,也受不得夸,见柳氏如此奉承,便心安理得地就应下了,

“那梨儿就与柳姐姐一同赏花去,还劳烦柳姐姐带路了。”

“呵呵~那是……”

……凉暖此刻不知道,自己又一次被柳氏给算计上了,她换完药,便在药堂里头与青风闲聊了一会儿,讨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