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那枚玉戒,询问凉暖,神情有些疑惑,柔柔的脸上,扬起一抹自认为和善的笑,

“这可是上好的玉呢!”柳氏将玉递给凉暖,“你脖子里的红绳儿就是系着这玉戒吧?”

凉暖皱眉接过,却未说话,这玉戒……

凉暖的手与这玉戒一相触,便觉得手感有异,原先那玉触到肌肤时,是极致的冰凉的,那种凉意却又很舒服,而这玉戒,虽也是用上好玉石打造而成,但拿在手里,除却一丝丝凉意外,没有给她原先那种强烈的感觉。

“柳姐姐,这婢子的命,我要了!”白梨身后的两个婆子将喜儿从地上拽起来,看了看凉暖手里的玉,有些嗤之以鼻地哼了哼,“那东西,我屋子里有好几块,一枚玉戒罢了,值得挂在颈项里么?!”

凉暖始终没说话,一边的小玉也不是个笨丫头,见凉暖如此,她虽不认得那玉戒,但也不会贸贸然地就开口询问,只站在凉暖身后,看小姐如何说。

“这是我娘留下的东西。”凉暖没有当面戳穿,这玉戒早已掉包,而是将玉戒小心收好,收入袖中。

柳氏见凉暖没有发现,心中松了一口气,她原先还准备了很多说辞,如今倒是一点都派不上了用处了。

“十三姨娘,你没摔着吧?”凉暖没再看柳氏,而是看向白梨,

白梨见凉暖叫她十三姨娘,心中甚是怪,却又觉得高兴,她如今可是姨娘了,可觉得就这么说没摔着有点不像是柔弱的妇人,

“摔是没摔着,就是被这贱婢惊了一惊,如今还有些后怕。”白梨的声音有些尖,眉眼一挑,又是瞪了瞪被两个婆子拽着的哭喊着饶命的喜儿。

“呵呵,十三姨娘,您以后可得小心些,别叫人算计了去。”凉暖却话意一转,声音虽轻,却让白梨原先想此事作罢的心思又是一提,却听凉暖又说,“凉暖还有事,便先回院子里头了。”

凉暖虽笑着,白梨却觉得那笑冷极了,她不自觉地点了点头,便什么话也没说出口,让她走了。

凉暖转身离开的时候,瞥过眼,看了一眼柳氏,扯起一边唇角,竟是笑了。

柳氏看着凉暖那笑,不禁捏紧了手里那枚好不容易得来的玉戒,定了定心,有了这玉戒,她便可从此踏上旁人永远及不了的路。

没人,可以阻止她!

直到凉暖的身影,从这养着冬日花卉的暖阁里离开,柳氏才松了一口气,而白梨却是被凉暖方才的话点醒了,她决定不再将此事作罢。

白梨撑着头,步履有些不稳,脸色也有些不好,一下便是朝后倒去,她身侧的丫头书儿立马便急了,

“夫人!”

柳氏扭头看去,却见白梨忽然到了下去,方才还是好好的,一下便是昏迷了,昏迷还不忘捂着肚子。

那两个婆子中的一个松开了喜儿,帮着书儿扶着白梨,两人着急地喊着白梨,白梨却始终没醒来,书儿呜呜哭着,这可如何是好,夫人第一天出来逛院子,就出了事儿,这若是将军知道了,她可怎么办!

柳氏一看这架势,便知大事不妙,

“夫人,喜儿不是故意的,夫人!救救喜儿!”喜儿看到这架势,如今新夫人昏迷了,到时候她的下场,会更惨,她不想被赶出去,大冷天的,若是被赶出连府,她还怎么活!

抱着白梨的书儿听到喜儿的这声,转过身子便是甩了喜儿一巴掌,“夫人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你便吃不了兜着走!”

书儿说完,还瞪圆了眼睛,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柳氏,如今她家夫人倒了,她还指不定如何被将军大人责罚,可还管得了身份这档子事儿!

“四夫人,您能帮书儿去前边药堂里喊人来么?”书儿对柳氏福了福身子,却丝毫不见恭敬。

柳氏应了一声,便朝外小跑着前去药堂里头,喜儿见柳氏丝毫不管她,越加哭喊地厉害,被书儿又呼了几巴掌上去,才抽泣着停了下来。

书儿与那婆子一起架着白梨朝外慢慢走去,后面那婆子则是拖着喜儿。

白梨那只握在书儿手里的手动了动,书儿心里一喜,刚想叫出声,却感觉手掌心一疼,便是止住了口,低头朝白梨看去,却见夫人微微掀了一条眼皮,却又立马闭上了。

书儿到底是大家里的丫头,这瞬当,自然是明白夫人是何意思,她依旧一脸上伤心和焦急,与那婆子两将夫人扶出冬日暖阁里头时,柳氏也带着药堂里的两个师傅还有个小厮赶来了,赶紧朝他们招手,

“快些,快些!我家夫人晕倒了!奴婢去请将军来,还请师傅们好生照料夫人,夫人又怀了身子,不知现在如何了!”

书儿将白梨的身子轻轻转交给柳氏,便跑开了朝隆院里头赶去。

柳氏这时候才惊觉,自己似乎这下套人,却成了被套的人,但如今是骑虎难下,只能跟着往前走,这百里也不知是真晕还是假晕,方才还好好的,这一下子就是晕了,她也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令其强行醒来。

……。

凉暖和小玉走在回去的路上,一路上凉暖的表情都是铁青色的,小玉一点儿都不敢和她家小姐说话,生怕说了什么,惹了小姐生气。

直到主仆二人回了挽云苑,关上了院门,凉暖才从袖中将那玉戒拿出来,仔仔细细地看着它,冷笑一声。

她敢保证,今日之事,必为那柳氏所做,白梨刚来府上,对着府里的事情,定还是不熟悉的,若是这白梨一来,就能做出这样的事,那她可真是佩服,大山能培养出这等聪慧心计的女子。

“小姐,这玉戒好生漂亮,小姐怎么会有这玉戒呢?”小玉这时候才敢说出来,方才在那里一直憋着这话,都不敢说,如今现在只有小姐,她才敢问出来。

“如方才所说,是娘留下的。”凉暖这会儿心情极差,便没了与小玉逗弄的心思。

小玉见凉暖语气不好,便没敢多问,跟着伺候在躺在躺椅上的凉暖身侧。

凉暖闭着眼,手中拿着的是那一块假的玉戒,心思百转千回,从柳氏偷情,到她棉被藏针,又到柳氏邀她吃点心,再到此次,一连串的事情,联系起来,凉暖猛然惊觉,

这一切,都与后来谣传挽云苑里头有宝贝息息相关,而近日,这柳氏怕是在方才混乱的时候,扯下她脖子里挂着的玉戒,再狸猫换太子,掉包成现在这假玉戒。

而她当时选择没和那柳氏争论,则是因为,那柳氏一看便是准备好的,像她这样的身份,又怎么可能手持这样看去价值不菲的玉戒呢?届时柳氏乱说一通,旁边又有白梨这个什么也不知的人,白梨会帮谁她的确是不可知,但她知道的是,白梨不会觉得面前这个穿着破旧的五小姐,会有那样的东西在身上。

那时候,她才是真正输了,娘亲留下的玉戒,也会白白失去,倒不如他日,她就以手上这玉石,重新来个掉包,谁能说真假呢?倘若那时候柳氏说她凉暖手里拿着的玉戒是她的,但是她又如何得来呢?这其中的真真假假,可有的算计!可也是这算计,让后来这玉戒归还正主兜兜转转好几回。

何况,今日那白梨,被她这么一看,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怀了身子的女人,就好比抓着最宝贵的财富,谁若是敢伤了这份财富和保障,那女人定是不会轻饶的!凉暖原先看那白梨似乎并不打算将事情闹大,才如此冷硬地与那白梨说。

反正,得罪柳氏,她已是不怕,就让这白梨和柳氏两人,争锋相对起来吧!

“小玉,去屋里将宗政晚拿来的干果蜜饯拿出来。”如此一想,心情便也好了许多,语气也比方才轻快许多。

有些东西,是自己的,便没人能夺了去。

小玉听小姐的声音比方才好上许多,她的心情也松上不少,“好嘞,小玉这就去拿!还得拿上一壶热茶配着吃!”

凉暖听了,笑了笑,现在日头已经完全出来了,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小玉还真的拿着一壶热茶,配着蜜饯拿了出来。

“小姐,这是什么?小玉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蜜饯!”凉暖吃着,小玉自然也是要吃的,拿到嘴里舔了舔,一股酸甜便扑上舌尖,她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蜜饯。

“馋嘴的丫头,你忘了,你所‘钟爱’的晚公子可是首富!”

“小姐!哪是小玉钟爱的!人家晚公子明明中意的是小姐……”

“……。”

……。

南丰楼里,

在外头与连云帆正相聚的宗政晚轻轻打了个喷嚏,连云帆见了,便是一笑,

“莫不是我家五妹妹念叨你了?前些日子五妹妹还给我使眼色,说是有中意之人呢!阿晚,莫非你便是她那中意之人?!”

连云帆又记起家宴那天,凉暖为了摆脱进宫的命运,故意说出来的事儿,还要他帮衬着,可要是需要他帮衬,若有人真问起那中意之人为谁,而他也不得不说的话,岂不是就是宗政晚那厮?

这事儿连云帆一直没机会和宗政晚说,这几日不见他人影,今日相聚了,便想起来那日的事情,想想还是有些好笑,也不知那丫头是怎么想的,若是他真说了,母亲立马要指婚,那丫头岂不是两眼直瞪瞪!

“什么中意人?”宗政晚听到这事,放下手中茶杯,声音有些变了。

连云帆一听这声音变了,立马举手投降,道,

“那日我娘要送五妹妹和四妹妹去参加皇宫选秀,这四妹妹是自愿的,一人去怕是不适应,便想让五妹妹一同去,五妹妹得知,便搬出皇上不选不自愿的秀女为由,拒绝了,后来为了强调自己不会取选秀,便胡诌了一个意中人,还让我给她作证,你说,那时候我娘若是真逼着我说是谁,我岂不是只能说你,到时,五妹妹恐怕得怨我了。”

宗政晚一听完,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儿,不是真的意中人那便好。

喝了口茶水,

“你不要捣乱就好,我有我的方法。”

连云帆听了,举杯把茶当酒,仰头喝下,“吃力不讨好的事,你觉得我连云帆会去做?!等着吃你们喜酒了!五妹夫,哈哈!”

五妹夫……

听起来不错。

连云帆原以为会引来一阵眼刀,却是平安无事,不禁讶异地与墨宝对视一眼,

看来,真是逆天了。

……

连府隆院里,连啸龙正在书房里看兵书,外面有两个从营里带回来的心腹手下把守着,隆院书房,是连府重点,任何人不得私自擅闯。

当书儿气喘吁吁地跑至隆院,得知将军在书房时,便又跑过去,但她也是知道将军的规矩的,在外头对那两个守着门的侍卫着急地说,

“侍卫大哥,快让奴婢见老爷,我家夫人晕倒了!”

里面看书的连啸龙自然是听到了外面书儿的声音,沉眉放下手中兵书,朝外走去。

那守门守卫刚想进去通报,便见门开了,

“属下见过将军!”

连啸龙点了点头,

“梨儿怎么了?”

“回老爷,夫人晕倒了,现在在药堂里头,老爷快和奴婢前去,一路上奴婢再与老爷说。”书儿半曲着身子,声音冷静不含糊,令连啸龙也是多看了她一眼。

“走!”

……

此时,药堂里气氛凝重,方大夫与黄大夫已经给白梨检查过了,身子无大碍,这府中胎儿也是稳稳当当,却实在是检查不出来,为何这位新夫人至今还未醒来。

柳氏站在一边,心里也是焦急,她这时也是分不清,白梨究竟是真晕,还是假晕了,如今喜儿还在一边殷殷哭泣,弄得她心烦无比。

躺在榻上的白梨心中也是烦闷,不知那婢子哪来那么多的豆子让她哭!

“梨儿怎么了?!”

当白梨听到门外传来的那声焦急的声音时,心里一喜,连哥还是那么地疼她,知道自己晕了,立马就赶过来了。

连啸龙一路上早就听书儿说了今日一事,进来一看到柳氏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里,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清脆响亮,柳氏当下就被甩在地上,嘴角流出一丝血迹来。

喜儿立即便不哭了,见到自家主子被如此对待,心中满是惧怕,她家夫人曾经很得将军大人的宠,将军从未这样对待过夫人,不禁担心自己的境遇,却是不敢说话的。“我曾经见你形态弱柳扶风,特意赐了你柳儿之名,没想到如此容不得他人,弄得阅儿面容如今不堪不说,如今竟是害得梨儿差点摔倒!今日梨儿晕了,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连啸龙的声音狠极了,

柳氏从未听过连啸龙对她如此凶狠过,以往过年回来,后院里,她一直是后院里最受宠的妾侍了,以往都是被像宝贝一样呵护在手心里的,今年来了个与那贱货生的一样的容颜,他便对此对她,一点没有往昔情分。

果然,男人心,永远是最容易浮动的,今日还在你身上,或许明日就不在你身上了,所以,她今日之行,更不可浪费,更要做下面之事!

待梦如世袭了玉鸣国尊贵的公主之位,待她摇身一变,变成公主养母之时,这里的所有女人,都要向她低下她们的头颅!

柳氏凄凉一笑,脸色惨白,头发也因连啸龙那猛力的一掌而稍稍歪了些,

“将军,言多必错,必不信柳儿,柳儿多说也无意,我的婢子,任你处置。”

“哼!”连啸龙一甩袖,“将这胆大妄为的婢子拖出去杖毙!”

跟在连啸龙身后的两个侍卫应了一声,便从婆子那里接过被抓住的喜儿,往外拖去,喜儿还想求饶,拼命用手扣住门栏,指甲都断了,在门栏上留下几条血痕,她嘴里哭喊着,夫人救命,老爷饶命,那哭声闻着都听着伤心。

那是绝望的呐喊,悲绝的痛苦,里面的人,却没有一个动容。

连啸龙坐到白梨身边,喊了几声,却不见她回应,便是有些焦急,

“她究竟怎么了?母子可平安?”

“回将军,夫人身子很安妥,就是不知这为何到现在还未醒过来。”方大夫斟酌用词,小心回答。“老奴也是不知,或许是身子疲乏了,睡着了,怀了身子的女人,有时的确会有这现象。”

“嗯,那便好。”

连啸龙看着白梨与她相似的容颜,脑子有一瞬间的恍惚,但一想起当年那些不堪痛苦的回忆,便立刻清醒了。

他坐在白梨身边,手握着白梨的手,两手相携,看去倒也相配。

半躺在地上,唇边还滴着血的柳氏也没从地上爬起来,袖中的手握紧了手中玉戒,朝那白梨与连啸龙相握的手看去,心中暗骂几声,

贱人!

她白梨不就是仗着一张与那个贱人一样的脸皮,才获得如此殊荣么?!果真真一样是贱人!永远的下贱!

待她临位于他们之上,便没有人再敢轻视她!

柳氏看着连啸龙那张令她魂牵梦萦而不惜暗中背叛不少任务的脸,二十年前,或许她就不该入连府。如今那张曾经俊美风华而意气风发的脸,也染上了不少风霜的颜色,双鬓间的碎发里,已经藏了不少白须,五官虽依旧如初,却掩盖不住眼角细纹,究竟是老了……

往后,只为自己而活,往后,她将要为了自己,踏上这连府最高的女主人之位!只为那位子!

青风看着半躺在地上的柔美妇人半边的脸都是肿了,心里也有些不忍,不过,这是将军的地盘,他一个小厮,不得多言。

白梨等了许久,都未曾等到连啸龙再说些什么,便有些躺不住了,眼看这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手指轻轻动了动。

连啸龙与她十指相握,自然是知道她的动静的,一下子神色一喜,

“梨儿!”

白梨悠悠转转神色迷茫地睁开了眼,看去依旧有些虚弱,她的嘴巴轻轻翕动几下,似乎似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出声来,

“连哥,梨儿怎么了?”

“哼,都怪这贱人!”连啸龙冲着地上的柳氏狠狠瞪了一眼,转过头对白梨却又是甜言蜜语,百般呵护,“你多歇歇,一会儿让人用轿子抬回去,你呀,肚子里有了孩儿,怎么还出来乱跑呢!”

白梨一听到孩子两字,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拉紧了连啸龙的手,焦急询问,“孩子,孩子,连哥,我们的孩子怎么样了?”

连啸龙见她如此紧张肚中孩子,微微一笑,扯开了笑容,“孩子与你都很好,我怎么会让你们有事呢!”

“那就好,那就好。”白梨松了口气,浑身劲儿都松了下来,然后才像是忽然看到地上半边脸肿起来的柳氏,慢慢直起身子,连啸龙赶紧扶她起来,

“柳姐姐这是怎么了?”她看向连啸龙,见他面色阴沉,假意猜测几分的样子,“连哥莫不是错怪了柳姐姐,柳姐姐才会如今这模样?今日事梨儿自己不小心,怪不得柳姐姐的。”白梨急着为柳氏撇清。

下面的柳氏却是冷哼一声,自是不领情。

连啸龙见了,又是一包子火气,“梨儿,你别再说了,这一路上你的丫头都和我说了,今日若不是这贱人,你怎会如此?你再如何说,这贱人还是不领情,来人!准备一台轿子,送十三夫人回院子!”

下面的两个婆子赶紧俯首哈腰地出去准备了,待轿子到,连啸龙抱起白梨,看也不看地上的柳氏,便走出药堂,一行人拥着白梨,便离开了。

柳氏自己起来,擦了擦嘴边的血迹,握紧手里的玉戒。

今日一切,都是值得!

……

柳氏回了杨柳院里,便是回了屋子对着镜子整顿脸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边脸颊比起方才的红肿来已是遮掩掉不少,才吩咐院里的婆子将如姐儿带来。

原先想叫喜儿,又一想今日喜儿已做了一枚弃子扔掉,便转口唤了婆子来。

待喜儿被婆子带来,柳氏便挥退了所有人,叫那婆子将门关得紧紧的。

连梦如见她娘亲的左脸上有被掌括的痕迹,不知怎地,心里却是暗喜一把。

“如儿,这玉戒,是你从小到大随身携带的东西,”柳氏将袖中玉戒拿出,用梳妆镜前的红绳儿系起来,挂上连梦如的颈项里。

连梦如不解,她从未见过这什么玉戒,更不可能是从小到大随身携带的东西,为何要忽然冒出这东西带在身上呢?娘在算计些什么?

如姐儿怯怯地看了一眼柳氏,虽不说话,眼中却有疑惑。

柳氏看着眼前这个没有出息的懦弱女儿,心中便是来气儿,她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没出息的女儿呢?!但此刻不是发怒的时刻,必须教好如姐儿,这玉戒代表着什么,将来千万不能出了什么差错。

“如儿,你不是我的女儿,你是玉鸣国嫡二公主的女儿,这是你娘留下的信物,柳姨替你保存了十四年,终于可以今日交予你了。”柳氏说的情深意切,她直接这样告诉如姐儿,而不是让如姐儿假装,便是让如姐儿自己从心里认为,她是公主的女儿,将来,也不容易穿帮,

果然,连梦如一听柳氏如此说来,神情变了,她疑惑地看着柳氏,“娘……”

“不要叫我娘,我是你柳姨,你的亲娘是玉鸣国尊贵的二公主,你娘闺名唤玉云颜,当年你娘难产,柳姨的孩子又出生便夭折了,在府外婆子阴差阳错救下你,你娘却去了,留下这玉戒,想来你已长大,是时候给你了,若是玉鸣国人来找如儿,如儿拿出这玉戒即可,记得要说,是从小随身携带,否则柳姨怕他们误会了什么便不好了。”

柳氏握着连梦如的手,说得语重心长,让连梦如都是迷惑了,心中已逐渐相信自己的身份,豁然之间,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骄傲。

“这也是为何柳姨从小对你严厉的原因,因为柳姨知道如儿身份不一般,将来回到原来的位置时,不会被别人说是没教养。”柳氏又补充了一句,使自己的说辞更具有说服力,一边观察着自己女儿,哦,不,如今是玉鸣国二公主的女儿的如姐儿,见她果真是慢慢相信里,心中一喜,如今离目标,又是近了一步。

“柳姨,如儿信你。”连梦如也握紧了柳氏的手,双眸从未有过的坚定。

因为,她知道自己即将从一个妾侍生的小庶女,变成万人羡慕的玉鸣国嫡二公主的女儿,身份岂是现在的卑劣可比?!

柳氏见到自己女儿的神情,微微一笑,很是满意。

柳氏与连梦如又是嘱咐了几番,便让她下去做做女红看看书去了。

待连梦如走后,夜郎便从床板下出来,便是冷哼一声,

“莫莺,你如今是越来越胆大了,这冒充公主子嗣的事情,也做的出来,你就不怕做尽了坏事,被雷劈么?!”

柳氏看着她,捋了两缕颊边秀发,道,“如姐儿有公主信物,如何是冒充?老天爷若是要劈我,早就劈了千百回了,还等这次?!”

见柳氏如此,面相丑陋的夜郎再不多说,又躲进了自己的一方天地里,如今他受制于柳氏,什么也做不了。

……

那里白梨回了常春院后,便拉着连啸龙说了会儿话,连啸龙自然是配着她说。

白梨从连啸龙嘴里打探不出什么她像要的消息,便打消了念头,那些劳什子的事情,还是从女人嘴里得知比较好,就如同打猎时,猎母的,或许有意外收获一样。

不过见那暖姐儿与她生的一样的容颜,实在是碍眼不过去,

“连哥,那暖姐儿看起来不小了,为何还未出嫁?府中二小姐阅姐儿听闻再过几天便要出嫁了,霜姐儿又要参见选秀,那这接下来便是暖姐儿了吧?!年龄也不小了,连哥是否该为暖姐儿寻门亲事了?”

白氏依靠在连啸龙怀里,如此说道,实则她说的也不假,她这几日已是了解到,连府连啸龙这一脉的,大小姐连韶容已经嫁了,二小姐连韶阅也即将出嫁,三小姐连伊香也已出嫁,四小姐连眉霜参见选秀,便是秀女了,挨下来,便是五小姐连凉暖到了年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