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气氛异常紧张。

南流师徒站在那里,头上脸上都是汗珠。南流紧紧攥着禅杖,久久才开口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御逸叹了口气,轻声说,“当年在下与法师相见之时,法师应该就已经知道在下是什么人了,如今又何必再问?”

南流重重喘了几口气,又问,“那你为何又来赤焉国?”

御逸看了看他,浅笑着,说,“机缘巧合,在下身受重伤,被陛下救了。”

听这话,南流眼睛一亮,仔细看了看御逸,见他确实脸色苍白,与当年大不相同。

旁边的越然一皱眉,心想,御逸怎么这么笨,明摆着老和尚来者不善,还跟他说实话干嘛!

“当年之事,”南流镇定了不少,说道,“想必你也知道了。并不是老和尚自己居功,当年我们师徒二人,确是与鼠妖斗过的。而后得皇帝嘉奖,老和尚也实在想不出怎么解释,故而未领任何赏赐,多年来带着徒弟云游四方。直到今日,老和尚以为事情过去了,才想为徒儿找个居所。如果你心有不满,就全冲着老和尚来,不要加难于旁人。”

“法师多虑了。”御逸说,“在下也是前些日子才得知两位法师的事,在下久居山中,外界的事,与在下不相干。”

“即使如此,”南流定定的望着御逸,说,“阁下为何还在此处?”

御逸回头看了越然一眼,轻声说,“在下感激陛下恩德,决意在此陪伴陛下。”

南流身上的肉阵阵的颤抖,瞪着眼睛说,“你……你说什么?”

御逸叹了口气,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你不能!”南流大吼到。

这时越然走上前来,瞪着眼睛高声对南流说,“这都是朕的意思。法师年纪大了,还是回去修养吧!”

南流皱着眉头上前一步,对越然吼道,“陛下!陛下你不要被他迷惑了!他……他……他不是人!他是妖!”

“朕知道!朕什么都知道!”越然高声说,“法师不必多言!御逸的事情朕非常清楚。当年除鼠患之事朕也一清二楚!”

听越然这么说,南流惊讶的瞪大眼睛,喃喃道,“陛下……已经……知道了?”

越然瞥了他一眼,说,“朕自然知道。但朕也不怪你。给你们的封赏也不会撤销。你们走吧。”

南流向后跌了一步,容溪赶快上前扶住师父。

过了半天,南流才缓缓抬起头,说,“先帝对老和尚大恩大德,老和尚无以为报,当年之事,老和尚原本无意隐瞒,可……可就算我们说出来,又有几人相信?这人!”他一指御逸,“不!这妖!当年突然出现,除了鼠患。那鼠患的真凶,也是妖!老和尚师徒和那几只鼠妖刚交上手,就已经知道定是性命不保了。那鼠妖是何等厉害?可是,这妖一出现,竟然全不费力,眨眼之间就将几只鼠妖降服,最后一一杀死!他!相比鼠妖,之狠毒,之凶残,有过之而无不及!陛下留他在身边,来日必是大患!”

在场的人听到南流的话,无一不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连越然和良素都不例外。他们听御逸讲述的时候,说的轻描淡写,没有提及除鼠患的经过,再听南流这么一说,想象着当时的场景,必是凶险非常。

越然摇了摇头,暂时不去想那些事,又对南流说,“御逸是人也好,是妖也罢,朕自有主张,不必法师多虑。”

“陛下!”南流大喊,“你不能……”

“还不退下!”越然大吼一声,转身不去看他。

容溪拉住师父衣角,低声说,“师父……我们走吧……”

南流一把甩开容溪,提起禅杖大喊,“老和尚今日就算豁出性命!也绝不会留下这妖怪迷惑皇上!”喊着,南流挥舞禅杖奔向御逸,全力向下砸去。

越然听见老和尚的喊声急忙也转头奔向御逸,就在老和尚禅杖落下之时,越然一把抱住御逸往旁边闪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砰的一声,禅杖重重落在越然的手臂上。越然闷哼了一声栽倒在地。

“陛下!”御逸也被越然压得坐在地上,他惊叫着扶住越然,看到越然手臂不自然的弯曲,就知道一定是骨头断了。

“陛下!陛下!”御逸焦急的呼唤着,只见越然额头上渗出汗珠,紧紧咬着嘴唇。

“公孙……公孙大夫!快!快!陛下的手臂……”御逸向人群里望去,寻找着良素的身影。

良素一直躲在角落里,他早就被吓傻了,听到御逸的呼唤,才回过神来,紧跑两步来到越然身边,蹲下身仔细看,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越永兄弟三人也奔了过来,连声问,“怎么样?良素!他怎么样?”

良素稳了稳心神,皱着眉头说,“骨头断了。”

“快快!扶到里面去!快点!”越永大声喊道。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抬起越然就要奔内宅去,刚走出几步,越然突然睁开眼,吼道,“等!呃……等一下!”

越然吃痛的扶着自己肩膀,挣开众人,站了起来,四下寻找,却不见御逸的影子。再向庭院中间看去,发现御逸正与南流相对而立。

“我御逸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痛下杀手?”御逸声音凛冽,回荡在庭院中。

南流身体一震,握紧禅杖,高声说,“我要报答先帝恩情,除了你这妖孽!”

“哼!”御逸轻哼一声,“你以为凭你的本事就能除了我?”

“老和尚就是舍了这条老命……”

“你的命!”御逸声音突然提高,“早在几十年前就应该结束了!要不是你挟着那小和尚苦苦相求,你又怎能活到今天!”

南流皱着眉头咬着牙,没说出话来。

御逸接着说,“你想杀我,倒也无妨,可是如今,你却伤了陛下!”

“我并非有意!留你在人间,只怕陛下所受的伤,远不止如此!”南流嘶吼着,挥舞起禅杖,再次奔向御逸。

御逸微微眯起眼,冷冷的看着过来的南流,一股杀气瞬间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