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弹琴,他似乎才想起原先那把一直被他抱在怀里的古琴,一双眼四下看着,最终看向了我,眼里的疑惑与担忧不掩:“孤鸾,你见过我的琴了么?就是一直被我抱着的那个……”

“见过了,”怕是遮住了他的视线,我挪开身去坐在了别处,又一指那方桌案,“看见了吗?放在那桌子上的……琴。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果然,他的眼看向那处摔得已经沒有了琴样的物什,瞪大了眼,内里苦楚满满,看样子,那把琴于他而言该是重要非常吧?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顾惜然喃喃低语,眼有些空洞的看着那把破烂的古琴,不曾离开片刻。

啧,那么高的地方,想不摔坏了都难,真不明白,明明是个男子,做什么要通红了一双眼,跟个姑娘似的。

“孤鸾……我能不能拜托你?”片刻后,顾惜然那双空洞的眼又移向了我,我楞楞点头后,他方才又道,“拜托你,将那琴拿去修修,可以么?”

修?破成那样,能修好么?

“那琴于你而言很重要?”我避开了他的提问,又沒话找话的说着。

“那是他送给我的……定情之物。”一双眼又飘飘乎乎的不知看向了何处,只那唇间勾出的笑意,想是在回忆什么美好的往事吧。

“她?”怕是多年幽静日子久了,我來了兴致,“若是哪家姑娘,只怕是静坐深闺,等着惜然你去迎娶吧,那么,你怎会……”被卖了?还是男馆什么的……

他去苦笑了一声,只摇了摇头:“不是,同我定情之人是男子,不是哪家的什么姑娘,”这话让我噎着了,好半晌也沒理清思绪,而顾惜然显然也不在意这些,一双眼遥遥越过我看向了远处,“我同他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孤鸾,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

“哪里的话。”这一语惊得我连忙摆手笑笑,若是觉得惜然恶心了,那这几世皆中意男子的我,岂不是更恶心了?

顾惜然清一笑:“孤鸾,你想听听我同他的故事么?”

我点点头,听这一字出得口去,他又说:“其实,这也只是平常的故事罢了,寻常的,不能再寻常了。”

“我是同他在江南认识的,原本,我只是一个为那些达官贵人抚琴做乐的琴师罢了,一次随几名官家子弟出游,在画舫上认识他的,虽然我同他隔了层珠帘,但我依然能从帘内看见他那张俊俏的脸,他的身边同其他官家子弟一样坐了几名歌姬,而身处歌姬中间的他只是淡笑着,刻意的回避歌姬的动作,而后他被弄得烦了,索性就让那几名歌姬去侍候其他公子哥,掀开帘子同我坐在了一处,他同我说了很多话,从他的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他是名正人君子,而从他的嘴里得知,他家同我一样在都城,只是他家是名门望族,他的哥哥在朝廷上做官,而他不喜官场上的勾心斗角便跟着父亲从商。”

说到此处,想是有些累了,顿了顿顾惜然又慢慢讲了出來:“那日后,我同他成了朋友,只是无缘,玩够了的官家少爷要回府了,我也跟着一同回去了,只是回去后的我总是想着他,念着他,还好,过了一年后,我又遇在了他,他和一些人在说话,应该是在谈生意上的事吧,或许那时的我已经喜欢上他了吧,看见他了就一直看着他,沒有移开过眼,后來,他也看见了我,还对我笑了,然后他同那几人说了些话便向我这处走來,走到了帘后便同我打招呼,问我在沒见的日子里过得还好么,就这样,我同他聊了很久,后來等他的人不耐烦了吧,他又被那些人叫了去,只是临走时同我笑了笑,让我在那儿等着他,只是等得太久了,我竟然睡了过去,醒來时,就见着醉眼微醺,满身酒气的他,他的脸好红……他……他将我带到了一处客房里,然后……然后……我便同他……那个……那……”

说到这里,顾惜然的脸颊红得透彻,那模样,只怕是能动弹了,恨不得将被子扯过去捂住脸了吧。

只是他说得惊心动魄含情脉脉,我得直犯困,果然,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故事,而从他言语中听得的人,那小姑娘的心性,直让人想笑,可是碍于顾惜然的颜面,我只好肩膀一抽一抽的强忍了笑去:“然后呢?”

“那把琴是他送我的,原來我做琴师时,他在那夜酒醉不小心将我的琴摔坏了,便重新买了把赠于我,还笑着让我好生保管,他说那是他送我的定情信物,只是,”话语稍显迟疑,夹着落寞与不可置信,“他将我带回了他家的,他明明说过要同我白首不分离的,原來,都是骗我的,沒过了几日,他就将我带到了南馆,同我说什么他要娶妻了,留我不得,而我也有几分姿色,就这么丢了可惜,还不如拿去卖些银两呢……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明明我是这样的信任他的,明明我将我的所有都给了他的……原來那些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呵……呵呵……都是假的啊……”

听他那惨淡笑声,同他那被欺骗的感情绝望,我止住了笑意,但感情这事,有时候连自己都难安慰,而今,就更别提什么安慰别人了:“别难过了,那种人,不值得你去为他难过,人嘛,便就是几十年的功夫,何必苦了自己呢不是?所以,你最好忘了,重新过活。”

是啊,便就是那么短短几十年的功夫而已,何必苦了自己,何况我还是仙呢,往后的时间还长着呢,又何必非得想着不属于自己的那人呢不是,该忘的,不该忘的,还是都忘了吧。

顾惜然听得楞然,随后,却眼一红,无声痛哭。

也不记得他是哭了多久了,随后方才收了声,抽抽噎噎止了哭,只是泪还悬在脸上,依他动弹不得的身是沒办法擦拭的,一时无奈下,我叹了口气,抬起衣袖为他拭去了颊上的泪。

只是瞧着琴的那双眼,还不死心,半晌后便

支支吾吾的说:“孤鸾,你可不可以将那把琴拿去修修?我只会弹琴了,若是沒了琴,我该如何存活下去……”

“呃……好吧,待今夜一过,我便将那琴拿去让人修修的,只是修不修得好我便不得而知了,毕竟那琴……咳咳,”瞧着他那盯着我的一双有些楚楚可怜的眸子里的期许,我忍不住抚了抚额,“罢了,你且等着,哪日我将那琴拿上崖去修好了再给你吧。”

他笑笑:“谢谢孤鸾。”

我却有些不好意思了,干咳了两声:“你也别同我客气,先把伤养好了,你才能动弹,也才能再碰琴不是?”

他点点头,方才有些些许困意,迷迷糊糊间便睡了过去,我也只得无奈,好在沒多久便日落月升,时辰不知不觉间已然流逝了,我也沒忘了今次下凡的目的,出得房门去,幸而见得野花上的那些晨露,便将他们一一收集,又去找了些寻常花朵,方才收集齐全,再回崖下那处房屋时,月色还沉,而顾惜然也睡得还沉,我为他换了些药材,又将薄被搭在他身上,拿了桌上的琴方才念了口诀回了天庭。

同凡间不同,仙界现下还是晴朗的天,完全看不得半点暗沉,我将采來的百花晨露放在自己府内的桌子上,便携了琴去找花神,花神他认识的仙界的仙家多些,应该能找到个会修琴的吧?

抱着侥幸的心理,我沿着记忆的位置去了花神的府上,这次守在门外的小童沒再拦我,二话沒说便给我开了大门,好在进得花神府时沒听见从那一排排房屋里传出什么我该听得的奇怪声音,许是那百草仙君沒來吧,这实在让我庆幸。

咳咳……那时听到的声音现今想來,还是会让人面红耳赤。

花神打扮的一如往常花枝招展的模样,懒懒散散的着见件大红的衣出了门來,那睡眼惺忪呃模样,想是才睡醒吧,一双含着桃花的眼见着了我,喜上眉梢,,

“呀,孤鸾,你回來了啊,是不是你将百花酿酿好了啊?可我怎么还沒闻见酒香呢……”花神小声嘀咕,心里满满的全是那百花酿,而我手中拿着的那把破烂不堪的琴,直接是被他视若乌有了的。

抚了抚额,万般无奈溢于言表:“花神,我想拜托你个事儿。”

果然啊,酒鬼什么的,心里合该是除了酒还是酒的,,

花神沒想到我回如此说话,微微一楞,随后笑弯了眉眼:“难得孤鸾你会拜托我什么事情,说吧,无论如何,我也得办到啊。”

听他这话,我牵了唇角,递出了手中破烂的琴,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开口解释:“我要拜托的,便是为这把琴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将这把琴恢复往常模样?”

花神看着琴,稍显震惊:“你说你想将这琴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