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揪着衣衫领口的人一哆嗦:“这位爷,有话好说啊,我家老爷就在医馆内。”

一听罢,我松开来那人衣襟,径直大步走向屋内,也无甚闲心管这屋内布局如何,就见一百发老者为一妇人看着诊,不过端看那妇人红润面色,想来是无甚大病的,而小狐狸的现状并不乐观,我是不是该……

正琢磨着是否该直接拉了那老大夫去为小狐狸瞧瞧时,就见那妇人起身,同那大夫道了谢,微一欠身便走了。

现下,屋内只余下我同大夫两人,正当我要开口,那大夫方才一眨浑浊的眼,只丢下一句:“来人,将他赶出去。”

只是他说归说,被方才的那一吓,没人动弹,我方才又注视起了自己,似乎是逃得匆急,也未有注意哪时衣衫被挂得破破烂烂,也难怪这大夫要赶人了,估摸着是怕我不给银钱吧?

唉,说什么医者父母心,不过都是些见钱眼开的人罢了,仁心什么的,估摸着也只有第一位医者有了。

那大夫见未有人动,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我叹了口气:“大夫,在下一位朋友病重,你出诊吧,所需银钱在下一定全数奉上。”

“大夫,朋友他性命堪忧大夫你就莫再犹豫了。”

也不晓得这大夫是信了还是无可奈何,只说着:“唉,罢了罢了,老夫本为医者,而今……就去这一回吧。”又转身,收拾着出诊的物什,末了,又慢悠悠整了整衣衫,方才又说:“你且前方带路。”

我牵了唇来,算是一笑,在大夫稍显莫名的眼下,将他胳膊一拉,一个指诀就飞身在淡淡白云上,老大夫看着身下,吓得哆嗦,又瞧了瞧我,张了张嘴,只说了妖怪两个字便晕死过去。

我摇他不醒,也就随他去了,随后不久,本是到了那处藏身的破庙里的,却在刚要下去时便听得身后有人大喊——“找到了!他在那里!”

我心莫名,一人又道:“杀!”

我听得出那话里面指的人就是自个儿没差了,但这太过突然,我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小狐狸就在脚下,我是下去还是不下去?

正当我如此想着,另一人又道:“你傻啊,陛下是要捉活的,你敢伤他分毫,你这小命儿就不保了!”

随后,沉默了,瞬的,就听一人道:“上啊!陛下说了,捉住了有赏!”

呃……

如此看来,凤吟是回去了,不晓得惜然如何了,他二人方才是对上了,唉,现今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我该溜之大吉,要是被捉着了,免不得有魂飞魄散的忧虑,而下方的破庙自然是去不得的,所以——如此这般,我将这些个天兵天将带着跑了两个山头,躲在一处无意中发现的轿为隐蔽的山洞里,方才摆脱了天兵的追捕。

待过来些时辰,在山洞内未有听出什么声响了,我方才小心翼翼探出头去,但看外面安安静静,彩蝶轻飞,小兔乱蹦,这才是觉得没人了。

将那老大夫半抱半搂着好不容易才弄去了破庙,就见庙内我布置的结界早就瓦解了,这无妨,该是月华回来了,不过——这一双大眼眨巴眨巴,内里泛着天真欢快,一双狐狸耳,看着我就知道唤孤鸾大人的小狐狸此刻正靠在月华肩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药是怎么回事儿啊?

小狐狸叫着我,张了张粉红的小嘴,所说的话不出我意料:“孤鸾大人,你回来啦?”

我楞然将手一松,那昏厥过去的老大夫失了支撑倒在地上了也不见醒,小狐狸见我不答,蹙了蹙一双眉,又说:“孤鸾大人,你刚刚去了哪里?小狐看见了穿着盔甲的人来找你了,小狐好担心孤鸾大人的安危。”

我回神,干笑两声:“这不是见你受伤了,想为你找位大夫来的么?”

小狐狸听罢,脸上不知怎的就泛了红晕,低下头去,小声道:“孤鸾大人关心小狐……小狐……小狐好开心。”

我瞧着小狐狸,也未有想太多,只道是小狐狸的性子太单纯,这般就感激得脸红了。

一旁喂着小狐狸喝药的月华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又看了看我,挑挑眉梢,在一旁不冷不热的插上一句:“我说孤鸾,你脑袋是让驴踢了么?”

我听得额上青筋跳了跳,却有些不明所以了,什么叫我脑袋被驴踢了啊?我不就找个大夫来给小狐狸看伤么?我有什么错啊?

不过月华这话,倒是让本是小口小口喝着汤药的小狐狸不乐意了,蹙了双眉来,身子一侧,失了依靠便重重跌会硬榻上去,发出“砰”的一声,还伴着小狐狸的痛哼。

“你这坏人,竟然说孤鸾大人的坏话,你走开,要不然小狐就不客气了!”

这软绵绵的语气,说出这般话语来,实在让人害怕不起来,反倒让我觉得这小狐狸很是可爱,想来月华也是这般认为,所以轻笑两声,又伸出手去,本是想摸摸小狐狸的脑袋吧,到手刚抬至头顶,又被小狐狸眼急手快到一爪子拍开了。

月华干笑两声,转回头来瞪了瞪我,但见我这不明所以的模样,便颇为好心的解释这:“孤鸾啊,小狐狸是妖不是人,你找来一人间大夫有如何?终究是不可能治好他的。”

当下了然,方才我太急了,竟然忘了如此重要的东西,唉,好在有月华,要不小狐狸的伤得被我这一来一回给耽搁了去。

月华狐狸没摸着,顿觉无趣,又道:“孤鸾兄,方才我看过了这只小狐狸的伤势,怎的感觉像是……”月华顿了顿,好似下了什么觉决心一般,“怎的感觉像是被陛下所伤?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沉默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惊讶,再问细节时,我却闭口不言了,仙界的人我都不熟,不能完全相信了,也自不能将事情告诉于他,到时我被抓了无碍,但绝不能再牵连了小狐狸。

月华也不强求:“既是难言之隐,我便就不问了。”言罢,又伸出手去摸了摸小狐狸的头顶,为其顺了顺毛发,又扯了扯小耳朵,乐此不疲,好在这小狐狸不下片刻便睡着了,要是依现下,估摸着如何都会对着月华怒目圆睁了。

“孤鸾兄,你觉不觉着这陛下很是奇怪?”

我挑挑眉梢,不以为然。

要说奇怪,倒真不觉得,那般模样,同初见时的性子有什么区别,只是突然变得很是心狠手辣了。

“陛下近些时候暴戾之气大增,真是不寻常啊。”

我觉得挺寻常,只是这话未有说出口罢了。

随后,瞬时陷入沉默中去,我步行至木床旁,瞧着熟睡中小狐狸这般安静乖巧的模样,我看着月华,同他道了声谢,又道:“月华兄,你今日行得这般匆急?该是有何急事要办吧?”这要是耽搁了就不好了。

月华似是这才想起了一般,哀声连连的长叹一气:“唉,孤鸾兄你不知道,我不是专为人大桥引线的月老么?”我点头,他苦了一张脸,又说,“结果这事儿就出在这上边了!”

“凰族之首今日找上门来,非让我为她和陛下牵线,这可苦了我这做臣的,不听吧,她就掀了我的桌,砍了我的树,实在是残暴,而后我也不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况且,我将孤鸾兄你的红线同陛下的牵在了一处,哪里是说能改的就能改的不是?结果她见我不动手,便说是不给我点颜色瞧瞧就不知道她的厉害,后来就砍了我的相思树,还举剑想一并将我砍了去,所以我便逃出来了,随后遇上了你。”

我听得有些泛晕:“月华兄,这凰族是?”

月华听罢,张着嘴,显得很是吃惊:“你连这都不晓得么?”顿了顿,他叹口气,又悠悠道来:“至古来,历代玉帝皆会与凰族首领成亲只是不晓得为何,本该是成亲的陛下却早早推了婚事,随后一走了知。”

我听得一楞一楞的,最后恍然,为凤吟默哀片刻,那般悍妇,若娶了便是找罪受了。

“月华兄,我现下晓得了你的难处,原来做月老,也是这般的不易。”

月华抬起一双桃花眼来看了看我,“唉,所以我很早以前便就想像你们这般,普普通通活着,无忧无虑的多好。”

我干笑两声,不知如何作答,只好默不作声的坐在那处,眼看着熟睡的小狐狸,双眼飘飘乎乎的看向来别处,就连同那思绪,也跟着一块儿飘忽了。

所谓好景不长,想来就是这般,刚安静了片刻,就听见破庙外声音掺杂,我暗道不好,逃……敌人个个从正门而入,却是来不急了。

带闯来的天兵并列时,我方才抬眼,不出意料的,凤吟唇角挂着浅笑依稀,从屋外缓步走来,用着一双迷人的丹凤眼看着我,他说——“孤鸾,莫再闹了,且同朕回天界,朕自当好好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