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还是那幅淡然到冷漠的模样,我看得心里堵堵的,说不出的难受。

“爹爹……”我看着他,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口。

爹爹瞥了我一眼,未说什么,只是同凤霄拱手告辞,凤霄会意,点点头,说着什么让爹爹做好准备的话,这些朝廷中是我不懂,只是,我也想帮帮爹爹分忧解劳罢了。

看着爹爹走了,顾不得摇摇晃晃醉酒的身子,我也同凤霄告了辞,也没待他回答,便径直随了爹爹的脚步出得皇宫。

红日西下,市集上行人渐少,爹爹疾步走在前去,我紧紧跟着,似是酒意上来,晕了脑袋,我竟拦了爹爹的去处,一只手拉着爹爹的胳膊迫得他正视了我。

那双丹凤眼依旧惑人,内里的星光点点,让人捉摸不透。

“爹爹,你还在生我的气么?那日是我的错,难道你就不肯原谅我么?爹爹……”低低唤着,伴着满腹委屈尽显,声音也不禁急得带了哭腔。

丹凤的眼眯了眯,眸里闪过了疑惑,爹爹却是未有开口,我急了,又说:“爹爹,我知道你会说话的,你说啊,若你不想看见我,我随师父上山,或者去到别处,此后,不会再来扰你的,真的。”

爹爹他启了启唇,又闭上,最终还是张开来,略微沙哑的嗓音入得我耳:“思卿,你多想了,你的无心之过,我早便不怪了。”那双手轻抚上了我的头顶,温热依旧,却不知那份宠溺,是否还是依旧的了。

“爹爹……”我唤着,欲言又止。

他笑了笑,便说:“怎么了?”

“我……我可不可以同你在一起,一辈子,就同公子卿和爹爹在一块儿时的那样,一辈子,我无怨无悔。”

果然是醉了,我竟将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口。

“胡说什么,你是我的儿子啊!”爹爹显然怒了,抚上我头顶的手也伸了回去,面上那一丝一毫的宠溺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温怒满面。

“我没胡说!”似是证明,也趁着现在人少,我将唇覆了上去,爹爹处在震惊当中还未回过神来,我以为,爹爹他是默许了,可惜我错了。

下一刻,爹爹的双眼从震惊变得恼怒异常,他推开了我,径直往相府方向走去,走时,还不忘丢下一句:“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别在出现在我眼前……

为什么啊?为什么公子卿能得到爹爹心中的一席之地而我不行,为什么……明明我和他长得是那么的相似,明明我……

爹爹他可真绝情,既然他不愿再见我那便不见了吧,毕竟,我还是不愿爹爹他生气的……

说来,这天下之大,此时的我,竟想不到一处容身之所来,可笑。

漫无目的的走着在空无一人的市集上,方才心内还妄想着爹爹能够回头,爹爹能够对我说他那只是玩笑不是真的,可惜,爹爹没有,他背对着我走在前处,连头也不愿回上一回。

我……若是凤子卿就好了……

方才走了神,以至于临近了耳畔传来的声响我才听清,反应的晚了,我还未回得头去,就被一硬物击中了头,那力气过大,疼得我眼前一黑,便晕死过去,依稀仿佛,我听到有人在我身边说话——“他就是公子卿了,带回去,向主子交代。”

公子卿……得罪了谁?

……

再醒时眼前一片漆黑,不知这是何处,或许是眼上被方才劫我的那些人蒙了布在眼上的缘故吧,可感觉眼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手脚上竟有被东西缚住的感觉,动动手臂,竟牵扯出‘哐哐’的声响好不刺耳,瞬时,身子不由得僵住了。

我竟被人用铁链缚住了手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脑有些刺疼,依稀记得,我被抓是因为我同公子卿长得一模一样的缘故,就是不知公子卿同谁有这么大深仇,竟让人待我如此。

“哟,醒了啊公子卿,”一男声至头顶响起,低笑了两声又说,“该称呼你为小王爷的,是吧?宇子卿。”

……呃,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这是,什么宇子卿,什么小王爷的,这都什么和什么啊,莫非这人是疯子。

该是佩服自己,都现下这般不知何时便能命丧黄泉的处境我竟能笑得出来。

那男子听得这一身笑,怒火中烧,直揪了我的头发,使得我抬起头来,迫使对上一旁照着支惨白蜡烛的墙壁,和张得算是俊俏,此时却狰狞着一张脸的男子:“你笑什么!别以为你是小王爷,王又护着你,我就不敢动你了!你若把我惹急了,我便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男子可真恶毒啊,可惜了那么一幅姣好的面容了,不过再看那墙壁上满满的刑具,估摸着这是一处刑房,还是处在地下的,要不怎么会这么黑呢不是。

我道:“我说兄台,你弄错了吧,我叫柳思卿,可不是什么公子卿。”

“柳思卿?”那男子微一疑惑,随即蹙了眉头,颇为狰狞的放声大笑,“哈哈,你当我不知道么,那境国只有一人叫做柳思卿,便是丞相的儿子,可是那儿子在出生两年后溺水死了,大罗神仙也没能救活,你若想要欺骗我了逃命,你也该弄点像样的理由啊小王爷。”

“你说什么?!”

现下该换我震惊了,过于激动,身子大力的往前动这,牵扯得绑在身上的铁链发出‘哐哐’响声,刺耳得紧,和着那声音的,还有手腕和脚腕上

传出的一阵阵刺骨的疼,疼得我软下身去,不可置信的一次次将那话来回思量。

方才他说我已经死了,这……是骗人的吧?怎么可能呢,明明儿时的我活得好好的呢,怎么会死啊,一定是这人在说谎,存心的想让我承认不该承认的东西。

“柳思卿早就死了,现在的相府听说有个少爷,没准儿是那丞相受不得丧失亲子的打击,再哪出破落村民那儿捡来的野孩子当做宝呢。”那男子说着,语气里满满的是鄙夷。

……当真是如此么?那么如此,我同爹爹就不是父子关系了,这样或许是好的,那么……爹爹他会不会愿同我在一起呢?

可笑的我竟如此执着,死抓着这个不放,永远也不肯承认自己比不过公子卿他们,到不了爹爹心中,占不了那一席之地。

“哼,做什么我要相信你?”

那男子很是不屑:“你愿信不信与我无干,只是听说你同那柳相走得近,不知道你在他心中有多少份量,若是还有那么点份量,这境国就是我王的囊中之物了,倒是没份量也没关系,爪了你回去,王心大悦,我也能加官进爵。”

原是如此——如何,我也不能让他们得逞,让公子卿碍了爹爹,这境国里有爹爹,爹爹是朝中大臣,若是国亡了,爹爹可能会遭遇不测,这样我会失去爹爹,同时失去我住了几年的家,这样一来,我只能不再说我是柳思卿了,便是公子卿就好,这样,公子卿呆在爹爹身边,无论他们想如何,爹爹也断不会相信他们的。

如此就好,这样一来,爹爹便再不用看见我了,不用再气恼,也免得我控制不了自己跑去碍了爹爹的眼,惹得爹爹生气了。

见我没说话了,那人又说:“怎么?说不出话了啊,小王爷,您在朝中的时候可害得我好苦啊,现在,我也终于可以一报当时之仇了,哈哈,就算你将我所要做的说出去也没人会信的,因为你这弃国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别人的信任!”

想来啊,这公子卿算是欠了我一人情了,本来该挨在他身上的鞭子,一下不落的尽数落在了我身上,处处鞭痕深可见骨,那人似乎练过了的,一下一下直打上了原来的位置,打得我的胸口白骨显现,疼得自己一再想晕死过去,可惜未能如愿,血也在不停的流着,我还以为这血要流到我血尽而亡,好在那男子仍了手中的鞭子,皱了皱眉,大发慈悲的对着一旁医者模样的人说:“为他止血,如何也要拖住他的明。”

那人转过头来,阴森的感觉让我不寒而栗,“时间可还长着呢,我可有很多东西呢。”

这人……这人是疯子吧?一定是!肯定是!

那医者也没什么仁慈之心,上个药疼得我死去活来,那血,我也觉得他流得更多了些,好再那药还是有效的,只流一会儿功夫便停止了。

医者为我上过药后立马有了过去,恭恭敬敬立在那男子身后,那男子又狰狞着一张脸,一把揪了我失了发冠的束缚,散落开来的头发,怒吼着:“都是你害得!若不是你,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王怎会成现下那般模样!”

“你知道么?他无心政事,成天都想着你,食不得饭睡不了觉,人已经病得卧床不起了,这都怨你,你就算死一百次一千次也难消你的罪孽!所以……哈哈,我要让你尝尝那滋味!”言罢,那男子拿走了唯一能照亮四周的那只蜡烛,留了一室漆黑冷暗给我,和满腹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