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白雪连下数日,仿佛不知疲倦,不曾停歇。

随着夕阳的余晖洒满整座城市,原本静谧的犹如画卷的公寓里忽然传来一阵吵杂。

混合着女人的尖叫与孩童的哭喊。

没多久,公寓的入口处浩浩荡荡的走出一群人,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个个面容严肃,阔步前行,气势汹汹,令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公寓的楼下停了数量轿车,仔细一看,有不少好车。

这时,楼道里突然追出一道纤细的身影。

她身上穿的睡衣没来得及换,趿着拖鞋,发丝凌乱,眼眶通红,没有化妆的脸上显得比遍地的白雪还要苍白。

一开始她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死死的抓着儿子他就拿她没办法,谁知男人真正绝情的时候,那股狠劲光是想想就觉得胸口发疼。

她强忍着泪跟个疯子一样的追赶,嗓子眼里又干又痒,连带着出口的话都变得格外嘶哑。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不知道,几乎在门倒下来的瞬间,她有种被强盗袭击的临场感。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一行人强行把她的儿子抢走,动作太快,快得她根本无从反应。

等她回过神要追,却被其中一人扯住了胳膊。

再然后就是卓然的背影,别说谈判,他甚至连一个字都没对她说,抱起儿子头也不回的走出她的家门。

她难受得不行,咬着牙卯足了劲的在后头追,眼瞅着一辆辆轿车相继开走,她冲着最近的那辆大声嘶喊。

“卓然!卓然!”

她又哭又叫的声音混进风里,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明快放弃的时候,前面的车停了。

她浑身一震,几个大步冲上前,连忙把他的车门拉开,而后一股脑的往里钻。

她大致扫了眼后车座,里面只坐了卓然一人。

明偏头看他,四目相对下,她眼眶泛红,打开的恰好是他侧边的车门,钻入的同时,难免有身体接触,可她刚才一心系着儿子,根本不知道此刻两人的举止有多么亲昵暧昧。

她跪在他的膝盖上,整个人被冻得就跟一个小冰棍似的,明明近在咫尺,明明一圈手就能触碰……

他别开眼:

“明。”

明猛地抬眸,眼眶明晃晃的全是水光,却拼命忍着不让他掉下来。

“你知道我重视你,舍不得伤你,所以你摆出这副可怜相,等着我向你妥协对吗?”

明愣了下,没说话。

他看她被冻得红通通的小脸,动作极其温柔的搓去她眼角的水渍,夕阳余晖从车窗外洒进来,将他俊美的侧脸衬出一股子的书卷味。

可谁会想到,在这副斯的表皮下,藏得是一颗多么阴险无情的心。

他叹了口气,颇为无奈握住她的手:

“也许你会认为我在报复你,其实不是,明,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仔细的想过,如果儿子跟着你,他往后会经历什么?”

明一震,像是没了力气的耸拉下肩膀。

卓然看她一眼:

“既然你已经嫁给顾倾城,一定想过如何应付在他身后的家族,即使撇开这点不谈,你已经怀孕了不是吗?等到这个孩子出生,你还能像从前那么重视儿子?”

“我……”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明,你扪心自问,这些日子以来,你确定没有忽略过晓渔?而顾家,你真的认为他们会接受一个与他们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见她不说话,卓然继续道:

“我今天来并不是想跟你争什么,往后你依然保有儿子的探视权,而我作为他的亲生父亲,可以向你保证,哪怕日后重组家庭,我不会委屈他半分。”

卓然的话音刚落,明顿时屏住了呼吸。

狭小的车厢内在这一刻里显得特别的安静。

“真的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她抬头看他,眼里近乎哀求,“你不要要走晓渔好不好?”

明咬紧牙关,明明他的说法全不成立,可她却无法反驳。

心底徒的一慌,之前的例子令她感到害怕,假如让他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是他的种,他会不会连这个都要抢走。

“不行。”他垂眸看她,“晓渔我一定会带走,他将会是我唯一的合法继承人,我不可能让他受到顾家半点委屈。”

明浑身发抖:

“你凭什么这么说?晓渔也是我的儿子,我更不可能让他受委屈!”

听他的语气,似乎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

这也令她感到心慌,她从没想过会失去儿子,可如今这人却堂而皇之的把人抢走。

她又想到珍妮,想到两人出双入对的出现在她面前,他怎能说这种话,他既非不能人道,又不是性无能,想要儿子、继承人,跟珍妮生去呀,为什么跟她抢?

“你把儿子还给我!”

她急了,气了,什么理智都没了,披头散发的坐

在他身上,就跟个疯婆子似的对他又抓又咬。

可面对她的疯闹,卓然却只是冷静的开口:

“方明,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明愣愣的抬头,迎上他那双不带一丝情绪的眼。

那目光,就像她当年站在被告席里看到的相似,他当时也正在指责她的幼稚、不懂事……

明藏在心里的自卑又一次被人毫不留情的揪了出来,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本能,她多怕他这么看她,高高在上的俯睨,仿佛她有多糟、多坏,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我是不成熟,可这几年我招惹你了吗?我也想过改正,我甚至想离你们远远的,但是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她停下刚才的动作,拉开车门下车,“我只想平静的生活,可你偏偏要招我,之前我跟儿子在南城生活得好好的,可是你为什么又出现,现在连儿子都要抢走,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

她死死地抓着车门,冲他大喊:

“我只问一句,你真的要带走晓渔?真的不念一点旧情?”

卓然原本冷淡的表情沉了一些,唇边慢慢浮现一抹嘲讽的笑,旧情?假如他们真的有旧情,她就不会在他受伤期间另嫁他人。

“方明,当初是你要断的一干二净,现在又来跟我说什么‘旧情’,不觉得可笑吗?”

明站在原地,耳畔是汽车重新发动的声音,后来她手一松,不知怎么的就放了手,眼睁睁的看着那车越开越远。

小区内定期有人清理积雪,地上的雪不厚,薄薄的一层,可她却觉得特别冷,那种一路窜上背脊的冷。

——

卓然没走多久,顾倾城就到了。

他看着被拆的门吓了一跳,一进屋瞧到蜷缩着靠在沙发里的明:

“明!明!”

他冲上前一把将人抱起来,什么也没说就往医院跑。

明意识模糊,等到进了医院,她迷迷糊糊的看了眼满世界的白,依稀听到顾倾城的声音。

她掀了掀眼帘,仰起脸瞧他:

“我怎么了?”

顾倾城用力的摇头:

“没什么,你只是太累了。”

明吁了口气,扯过被子劈头盖脸的把自己捂了个严实,在被子底下,左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腹部,心里想了很多,却一句也说不出口,最后只是怅然的叹了口气。

人活着,怎么那么累……

隔天明出院,她不放心的做了几项检查,在确认肚中的孩子正健康成长的时候,轻轻松了口气。

顾倾城在远处叫她。

明应了一声,等着车子靠近了这才钻了进去。

下意识的又摸了摸已经显怀的肚子,她的目光渐渐暗淡,有了这次的教训,她想她会把这个孩子的身世满一辈子。

“明。”车子开到半路,顾倾城支支吾吾的对她坦白,“跟卓氏合作的事,是爸爸的主意,我…”

她幽幽的对着不停掠过的风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顾倾城似乎以为她在生气,一整日下来光顾着陪她,竟什么也没做。

可上帝在关上了一扇门的同时,也为她打开了一扇窗。

她虽然输了儿子的抚养权,却赢了另一场官司。

同年三月,她拿到了父亲四分之一的遗产。

早上起来,面对整个空荡荡的房子,明捂着嘴跑进厕所,没多久里面传出一阵“哗哗”的水声。

她用力的搓了把脸,看着镜中过于苍白的神色,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她重新回到马桶旁,险些连黄胆水也呕了出来。

好不容易,她缓过了气,挺着一个大肚子慢悠悠的步出客厅,今天是周末,可看着四周围的空寂,还有消失的童音,突然觉得吸进去的每一口呼吸都是疼的。

一个月了,她的儿子已经被带走整整一个月了。

可她却完全没有适应。

她走到茶几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随着口腔里的酸味被冲淡,这才舒服了一点。

然后她打开冰箱,找出一捆面条和鸡蛋。

她现在状态不如从前,哪怕没胃口,也要逼自己吃一点。

早上八点,清洁阿姨用备用钥匙打开门,眼瞅着正打算出门的明,笑着说:

“方小姐,要出去?”

明微微颔首。

尽管雪后初晴的阳光甚好,可a市的冬天依旧灰蒙蒙一片。

一路驱车来到公司楼下,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坐在办公桌后默默审阅件。

既然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待在办公室,总比那冷清清的屋子强。

下午明打算到楼下的餐厅里吃饭,身旁突然跑来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轻轻碰了她一下,然后奶声奶气的道歉。

明垂眸痴痴的看着男孩的脸蛋,又白又嫩,跟她儿子差不多,真想捏一下……再捏一下……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吓人,男孩的母亲上前,看她就跟看个人贩子似的,匆匆把儿子带走。

明摸摸鼻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买a餐的时候冷不丁的听到儿子的叫声,她没理,直接端着托盘往回走,可没走两步,远处蓦然跑来一道身影,小小的个头一下子便巴住了她的腿。

“妈妈!”

明不敢置信,放下托盘捏着他的小身板不停的瞧。

红通通的小脸蛋,滴溜溜的大眼睛,跟个树袋熊似的挂在她身上,可不就是她的宝贝儿子吗?

明眼仁突然疼了起来,这才一个月没见,却仿佛过了好几年。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小家伙还没弄清楚状况,还以为自己不过是被接去住两天,回头妈妈就会来找他。

明找个位置坐下,满腔的喜悦全被他这话浇熄。

她突然沉默下来,一方面不知要如何跟儿子解释,另一方面……

她一皱眉头,问道:

“爸爸呢?你一个人过来的?”

她吓得脸色发白,儿子才几岁,五岁不到的娃娃,卓然居然放心让他一个人出走,如果被车撞了怎么办,遇到人贩子了怎么办?

这些后果光是想想就令她心惊不已。

可不等她质问,远处便传来一阵高跟鞋敲在地上的“叩叩”声,一个长了一头金发的年轻女人朝她跑来。

看到来人,明慢慢垂下眼,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收拢。

因为跑得急,珍妮气气喘吁吁的在一旁站定,碍于她在场,她先给卓然打了电话,而后语中略带责备的道:

“晓渔,你怎么能突然跑开?”

晓渔同学没说话,低下头默默吃母亲剥好的虾。

“你这孩子,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珍妮咬着唇,如果这孩子在她手上出事,她跟卓然也完了。

明顿时明白过来,她心房一紧,语气变得严厉:

“方晓渔,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晓渔同学嘴一撇,哭哭啼啼的拉住她的手,说的还是那句:

“妈妈,你什么时候接我回去?”

她一愣,看着儿子期盼的目光,竟无言以对。

“爸爸那……不好吗?”

儿子没摇头,也没点头。

明知道他只是不习惯,小孩子么,等时间长了,自然会被其他的东西吸去注意力。

一顿饭吃得不是滋味,明搁下筷子,看着还等在一旁的珍妮:

“如果有事你先走吧,晚些时候我会把晓渔送回去。”

对这个提议珍妮自然是不肯的,她面上尴尬却不能丢下晓渔不管,于是待了约莫十五分钟,终于等来了卓然。

此时明正牵着儿子往门外走,远处便缓缓驶来一辆熟悉的轿车。

车门一开,卓然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他慢慢的垂下眼睛,漆黑的眸子在两人身上逡巡,最后将目光落在儿子身上。

他朝儿子露出一抹极为温柔的笑:“乖,跟爸爸回家。”

留意到儿子抓得她越来越紧,明脸色白了白,本着商量的口吻说:

“你让他跟我待一天好不好?我保证会在七点之前送他回去。”

凌厉的视线慢慢定格在她身上,卓然抿着唇提醒道:

“明,不要忘了当初的约定。”

她愣了下,脸色更白。

她怎么会忘?就在一个月前他许诺她可以随时见儿子,但是地点必须在他家里,她不能把儿子带走,更别提在外滞留。

说白了他就是防着她,防她一声不吭的把人带走。

明咬咬牙,这也是她一个月都没去找儿子的原因。

她不想见他,更不想踏足他与另一个女人布置的“家”……

“我要回家!”儿子死死的抓着她的手,他口中的“家”显然与卓然的不同。

卓然抿着唇,人来人往的街上,面上晃过一丝不愉。

眼看着僵持不下的父子两,明揉了揉儿子的头发:

“听爸爸的话,明天妈妈再来看你好不好?”

小家伙最终不舍的松开她。

三个大人,一个孩子。

此情此景……确实有些尴尬。

盯着珍妮把孩子送上车,她感慨,既然是她主动放手,现在跟着藕断丝连有什么意思?

她想着,态度极其客气的对他说:

“明天我会去你那看晓渔,如果可以……”

无论是言行亦或举止,与应酬客人无异。

她没明说,可那会说话的眼神分明在说,她不希望他留在家里。

卓然震在当场,身上霎时寒气逼人。

明没再瞧他,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正要上楼

,兜里的手机适时的响起。

王厉在电话里噼里啪啦的问她某个企划案放哪了,明想了想,跟他说了个大致的方向,自己则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跑。

“左边的抽屉,第三层……”

他看她毫不眷恋的背影,心脏猛然収紧,一种久违的疼痛开始从心底深处蔓延。

“卓……”

珍妮在一旁唤他,却因为他过于森冷僵硬的身体而住口。

她抬眸望了眼已经走进电梯的方明,又看了眼一旁的卓然,眉头微微皱紧。

——

隔天明把儿子喜欢的玩具和游戏盘收拾收拾,一拎包包,趁着阳光甚好,直接来到卓然楼下。

是佣人给她开的门,没多久,小家伙高兴的朝她跑来,拉着她进房。

手里抓着游戏柄,母子俩一人一边的坐在电视机旁,听着噼里啪啦的打斗声,玩的不亦乐乎。

就在明第八次ko掉儿子以后,小家伙不乐意,爬起身吵着闹着找爸爸。

明哼唧两声把儿子的头发揉乱:

“你爸今天不会回来了。”

卓然还是讲信用的。

她拍拍屁站起身,想到自己带来的饺子皮和肉馅:

“我们中午吃饺子。”

小家伙一听,兴致缺缺的继续打游戏。

明没忍住,往他脑袋上拍了一记。

“妈妈打人!”

她又捏上他的脸,这小子果然是在地主家住久了,都瞧不起她做的清粥小菜了。

但是能见到儿子,明心情很好,正哼着歌在厨房里包饺子,冷不防听到客厅传来的声音。

她以为是儿子,笑容满面的回头,眼底透出一丝暖意:

“馋鬼,要等下才能……”

这个“吃”字没能出口,她因为出现在门口的人影,笑容霎时僵硬。

卓然身材高大,身上的西装未换,穿着居家拖鞋,几乎将整个厨房大门给堵了。

她愣了下,很快回过神,慢吞吞的扭过脖子,不发一语的继续刚才的动作。

虽然是周末,可他不是很忙吗?而且她昨天说得很清楚,这么简单的意思他不可能听不懂。

她的意思卓然确实懂了,可不代表他一定会照做。

相对无言,低气压围绕在他们身边。

明正低头包饺子,冷不丁的听到他越走越近的脚步声。

她僵了下,不动声色的停下动作,却见他只是越过自己,拿起搁在一旁的水晶杯。

她侧过脸,看他拧开水龙头,扣在杯沿上的手格外的修长漂亮。

水声在数十秒后戛然而止,然后就是他离开厨房的声音。

明静静的站在砧板前,不得不承认,在他走的时候她确实松了口气。

明原本打算只做两人的份,可如今卓然回来,她总不能让他在一旁看她们娘俩吃,所以只能多包了一人份的饺子。

中午,她把饺子端出去,又弄了酱料,看着儿子大口大口的吃相,目光顿时一暖,抬起手,用纸巾轻轻搓去他脸上的油渍。

一侧身,明心头又是一跳,这才发现卓然一直注视自己。

他眸光颇深,被她发现以后又不慌不忙的低下头,斯的进食。

明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父子两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好养得很。

等着他们把饺子扫得一颗不剩,明站起身想收拾,却被人抢了一步。

他接过她手里的碗,比她高了两个头的身形几乎把她罩住,阴影下,他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眸色淡淡:

“我来。”

明看着面前的男人半晌,默默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厨房里传来流水声,明抱着儿子在沙发上看电视,晓渔同学似乎很期待她的肚子,小手在上头摸了摸,问:

“妈妈,妹妹什么时候会出来?”

明也跟着在肚皮上蹭了蹭,捏了把他白嫩嫩的脸:

“你怎么知道是妹妹?”

晓渔同学刚吃过饺子,深知吃人嘴软的道理,甜甜的拍马屁:

“我想要一个像妈妈一样漂亮的妹妹。”

明乐了,这话她爱听。

这时门铃声在屋外响起,明瞅了眼还在厨房里洗碗的卓然,拖着步子去开门。

她心想,这大周末的还有谁会过来,岂料门一开,一张精致的脸蛋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珍妮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裙,配上长筒靴,金发碧眼,将近一米七五的身高气势颇足,打自己面前一站,明总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珍妮看到她没有感到任何意外,爽朗的打了声招呼便越过她,拎着一袋子水果走进厨房。

明抿了抿唇,她当然不会意外了,

昨天她说的话,她相信珍妮一定听得一清二楚,卓然也是,可这两人明知她今日过来,却双双出现,而且跟他们格外自然的态度一对比,反倒显得她过分敏感和小气……

明心头不悦,路过厨房的时候看到珍妮正在帮忙洗碗,这个漂亮的混血儿低着头,不知道与卓然说着什么,微暖的阳光下,眼底浮现的是对他最纯粹的爱。

明脑壳发疼,拎着儿子回房,母子俩关起门来继续杀得昏天黑地。

可她因为屋外的两人,有些心不在焉,一连被儿子杀了几个角色。

最后她火了,扔掉手柄把人按在地上,直接来了一场真人pk。

一玩起来,时间过得特别快,没过多久,卓然敲开房门。

“吃饭了。”

明慢吞吞的走出客厅,恰好珍妮端着饭菜从厨房里出来,身上穿着围裙,与卓然并肩而立,那模样真像一对幸福的小夫妻。

明装作若无其事的往椅子上一坐,前夫、前妻、现任女朋友、前妻的儿子,围成一圈,吃饭……

她脑壳又疼了,卓然总说她荒唐,其实他才最荒唐。

她抬头觑了两人一眼,眼瞅着他们举止大方,仿佛一切天经地义的模样,不由的苦恼,难道只有她一个人觉得尴尬?

这一顿饭吃得特别安静,四周围的氛围也特别的诡异。

除了一个人,珍妮。

她仿佛置身事外,又仿佛根本没把她这个前妻当做一个威胁,知道卓然有洁癖,所以没往他碗里夹菜,倒是晓渔同学,还没开始吃呢,碗里的菜已经快比米饭多了。

明默默的观察着珍妮,心中生出一丝欣慰,有个强势的前夫还是不错的,至少他的新婚妻子不可能爬到他头上,所以她不用担心儿子往后会被继母欺负。

吃完饭,贤惠的珍妮抢着收拾碗筷。

卓然本着从小养成的绅士风度,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明这个没什么化的乡下孩子,很顺理成章的窝在沙发上偷懒,厨房的门大开着,她知道那是珍妮故意的,她哪怕面上表现得再大方,心底一定有根刺在梗着,否则她今天也不会过来。

明撑着下颚,默默的打量着两人。

看得出来,他们的相处模式很生疏……很客气……

卓然永远是绅士的,不远不近的距离,身上总带着一层令人想要靠近,却又害怕靠近的隔阂,而珍妮亦然,她对卓然带着点崇拜的心理,假如没有他的首肯,她哪怕连他一根手指头都不敢触碰……

明心头一跳。

这种感觉,她想没人比她更清楚。

当初她也像珍妮一样,怀着既喜爱,又崇拜的心理与他在一起,但是她又比珍妮幸运,至少她得到卓然的时候,是在他最落魄的那年,她抓住了机会,巴上了这块天鹅肉。

而且她的脸皮也比珍妮厚,不管他给什么冷脸她都能底气十足的贴上去,抓他的手,亲他的脸,贴得他受不了了,只能任她胡来。

明摸摸鼻子,拎起包包走到门边穿鞋。

那个时候她还年轻,有力气,哪怕发个高烧,第二天照样跟菜市场的活虾一样的活蹦乱跳,所以卓然那点冷脸真是小意思,她根本不放在眼里,但现在不行……

她老了,再生病非得躺**一个星期才能好,所以她受不了打击,赌博这种事还是让小姑娘来吧,她这把老骨头折腾不起,也不敢折腾了。

儿子依依不舍的扯了扯她的袖子:

“妈妈,不走。”

明揉乱他的头发,想要弯腰把鞋带系上,可这才发现自己大着肚子不好下蹲。

她目光一转,滴溜溜的落在儿子身上。

她养了他那么多年不就是拿来用的嘛?

于是明直起腰,脚一抬,以大欺小的说:

“帮我系鞋带。”

对于母亲的要求,儿子自然乐意效劳,可明真是太看得起他了,对于一个不到五岁的奶娃娃来说,系鞋带真是一种高难度动作。

明眼瞅着他把鞋带弄得一团糟,倒也不着急,可这时儿子身后走来一人。

卓然逆着光,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们一眼,忽然弯下腰:

“我来。”

明吓了一跳,看着他认着的神态,想要收回脚已经来不及了。

越过他,她瞥了眼珍妮的脸。

她正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面如死灰。

明张了张嘴,又把话往肚子里吞,等着鞋带系好,连忙拎起包包打开门。

“我送你。”

她听到他的声音,忍不住皱紧眉头: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她脚步匆匆,身后那人却不疾不徐,明知道这人心里的固执,不打算和他争辩。

此时的天色并未全黑,明大着肚子走得很慢,身后也总是跟着一道人影。

她叹了口气,她不敢乱想,也许卓然对她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他只不过是习惯了体贴、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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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然。”她趁着在路旁等计程车的空挡,对他说,“听我一句劝?”

卓然顿了顿,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她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脚尖继续:

“我知道你家世好,从小养成了习惯,但既然你已经打算跟珍妮在一起,就不要对每个女人都那么绅士、温柔……”

卓然似乎僵了下,漆黑的瞳眸中映出她的身影。

久不见他回应,明有些说不下去,好吧,本来就是她多管闲事。

摸了摸鼻子,这是每当她心虚或者心里有事的时候会做出的小习惯。

“再大方的女人,也受不了你这种对谁都好的态度……算了,当我没说吧。”

她只是看着珍妮那张惨白惨白的脸,一时多嘴……

两人沉默的站了许久,终于等来了一辆计程车,她一刻也不想待的拉开车门。

可她刚系好安全带,他便抓着另一侧的门不放。

抿着唇,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也受不了?”

她脸上好不容易聚起来的笑容渐渐散去,没点头,也没摇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路旁的灯光洒在脸上,她毫不眷恋的侧头,那样淡淡的,仿佛不再把他这个人放在心头。

心脏蓦然紧缩,他目送着车子开远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隐隐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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