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珅不是没想象过一家三口的情景,尤其在动了心想给自己找个伴后,但这个对象绝对不会是沈灼。

可现实偏偏奇妙的就是,沈灼这个男人,突如其来闯进他和他家崽子的二人生活。

王景珅每天下班回家,如果沈灼不在,通常王屹会接他儿子回家,然后小崽子趴在铺了新西兰羊毛地毯的地台上自己看小人书、画画。

如果沈灼在,地台上可能会多一个人,一大一小两个人凑在一起,有时候是沈灼陪王恭奇玩玩具、给他念童话书,有时候单纯地只是沈灼做自己的事,王恭奇玩自己的玩具。

两个人在一起,画面和谐得不行。

王景珅摸了摸鼻子,忽然有一些五味陈杂。

沈灼一看见他,就带着笑拍拍旁边小崽子的脑袋,“看谁来了?”

“妈妈——!!”

王景珅满腔的感动全都烟消云散,一把推开儿子在他怀里钻来钻去的脑袋,拎着沈灼的衣领把他摁倒在地台上。

沈灼很会击王景珅的软肋,“你儿子看着呢。”

王景珅噎了噎,强作温和的声音说:“儿子,上楼回自己房间玩去。”

王恭奇可怜巴巴地问:“你们在打架吗?”

王景珅正在郁闷,沈灼说:“不会,我们在玩游戏。”

王恭奇顿时来了劲儿,“我也能一起玩吗?”

王景珅回头,咬牙切齿道:“回,楼,上,房,间!”

王恭奇瘪着小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沈灼摇头,“你不该这么对小孩。”

王景珅咬牙说:“你懂得很多?嗯?教孩子把爸爸叫成妈妈?!”天知道他儿子这小脑瓜思路歪了后多难掰直!

沈灼纵容地拍着王景珅的屁股,“哦……那以后不教他了。”

任谁一拳打出去又软绵绵地弹回来,都会没了脾气。王景珅叹气一声,爬了下来。

“晚上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嗯?”

王景珅早该料到的,沈灼这个霸道独占欲又强烈的男人会急着带他见谁?在一间娱乐会所的昏暗包间里,和王景珅群架,或者准确说围攻过他的一群痞子外加一个李燕燕,像一排被拔光毛晒在柜台里等待上架的烤鸡,被几个保镖按在地上,整齐地一字排开在王景珅面前,各个愁眉苦脸,一副衰样。

王景珅回想了一下他们曾经耀武扬威的样子,在对比眼下的滑稽的形象,巨大的反差几乎让他笑出来。

李燕燕红着眼睛,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沈灼,不死心地喊:“阿灼。”

沈灼翘着腿妥妥地坐在沙发上,把王景珅召唤到身边,“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王景珅想了想,“送他们去警察局?即使不能立案,拘留个十天八天的也是不错的。”王景珅笑了笑,露出嘴边两颗虎牙,显得很无害。

沈灼说:“我没想到你这么大度。”

王景珅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把冰块扔进酒杯里,“那你还想怎么样?我不是缺心眼,只是觉得自己在医院里躺了两天,他们也未必好过,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难道你想揍回来不成?”王景珅又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不过也确实不能白便宜了他们,这医疗费精神损失费什么乱七八糟的,也不能省了。”

这群年纪轻轻就因为各种原因出来鬼混的不良青年已经见识过沈灼的厉害,这会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涌向王景珅,纷纷表示自己愿意付所有赔偿金,但千万别把他们扔局子里。

沈灼看他们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总算满意了点,拍了拍王景珅的脑袋,“还惦记着医疗费?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医疗费是我出的。”沈灼下巴一抬,针对李燕燕说:“那这个蠢女人?”

李燕燕顿时眼睛红了,面对沈灼的绝情终于对他没了盼头,跌坐回地上。

王景珅皱眉,虽然这个女人做事确实不地道,但是她毕竟是女人,对女人王景珅还是动不下手的。

“随她去吧,看了就烦。”

沈灼挥了挥手,保镖们动作一致地将人拖了下去,王景珅终于放下刀叉,“你这么把人绑来是不是太嚣张了点?让我想想,你家里是那个什么世安集团还是世荣集团吧,好像是做……房地产的?唔,还是酒店旅游的?\"

沈灼搂住正认真思考的男人的腰,捏了一把,“王景珅,你竟然不知道你老公是干吗的?”

王景珅几乎能听到自己脖子转动时卡擦卡擦的机械声,他审视着沈灼良久,终于咆哮说:“沈灼!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虽然也变态,但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是么?”沈灼不以为意,轻笑一声后在气呼呼的男人脸上啃了一口。

王景珅默默扭开脸,他已经做了最高觉悟,想战胜这个已经变态得一发不可收拾的男人,那是不可能的。

沈灼还要和他的朋友们聚会,王景珅不打算凑这个热闹,单独先离开,美名说回去带孩子。

沈灼没有多难为他,王景珅意外的是,刚从会所出来,就看到李燕燕从大门边阴影里走出来。

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阴魂不散?

李燕燕大概是明白了眼泪攻势已经没有用,她上来只说了几句话,“景珅哥,当初是我不对,只是阿灼……不,沈灼这个男人,太吸引人了,他想对你好的时候,可以让你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你不要被他迷昏了头,到时候和我一样下场。”

王景珅笑得礼貌客气,“谢谢李小姐的忠告,我还有事,告辞。”

上了车,王屹从后视镜看了王景珅一眼,王景珅笑着说:“你不会这种芝麻大点小事也要和沈灼报告吧?”

王屹摇头,过了会儿说:“沈先生不会在意这种事。”

“也是……他是个不要脸又变态的自大狂。”

“……”

王景珅洗澡,家里没有一个随时盯着自己会**的男人,实在太舒爽了。王景珅想想还觉得憋屈,全世界两条腿的男人那么多,怎么偏偏就他摊上这糟心事——

还一辈子摊两次!

“爸爸。”王恭奇穿着可爱的熊宝宝睡衣,揉着眼睛问:“你可以说故事给我听吗?”

王景珅皮笑肉不笑蹲在他儿子面前,“王恭奇小朋友,我严肃地告诉你,你六岁了,不是六个月!”

王恭奇顿时就委屈了,小脚丫蹭着地板说:“可是沈叔叔都会念给我听的呀。”

沈叔叔这个称谓总算让王景珅爽了点,王景珅摸他儿子脑瓜说:“你沈叔叔是把你当女孩子养了,你是男孩子,小男子汉,不能这么黏人,知道不?”

王恭奇似懂非懂望着他,王景珅看着儿子已经快想不出来他当初能干地给自己热饭的小模样,王景珅决定,一定要尽快搬离这个会腐朽别人精神的万恶的地方。

王景珅对沈灼可不会有等门的概念,夜里一个人躺在kingsize的**,没了沈灼在,第一次放松了享受这张床高级床垫和超大尺寸的奢华理念,当然王景珅以前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不会因此做什么诸如在**打滚之类的掉分的事,只是更快地进入梦乡……然后半夜,被重物砸在身上,一瞬间就惊醒了。

王景珅还以为跃层式的公寓遭到小偷觊觎,但想想哪个傻逼小偷会倒在主人家**,冷静下来后,王景珅闻到一股强烈的酒精味。

王景珅叹气说:“我以为你在外面过夜。”

“很失望?”沈灼嗓音低沉。

王景珅笑了笑,没说什么。

沈灼含糊说:“你怎么没有等门?”

王景珅想了想要不要嘲笑他的痴心妄想,但又想到他最近的变态程度,他都这把年纪了,还是不要做逞一时之快的蠢事,于是温顺地说:“哦,太困了,忘了。”

沈灼的眼睛在黑暗里竟然显得明亮,捏着王景珅的脸嘲笑说:“你知不知道除了你发飙时的样子,其他的面目,尤其是现在假装的温顺样子,实在太假了。”

“……”王景珅尽量温和但又难免泄露一丝狰狞的表情说:“所以我只是一个会发脾气没有其他情绪的狗熊吗?”

沈灼似乎被娱乐了,笑着说:“你看,这时候的你才是真实的你。”

王景珅被他气得翻白眼,推推他说:“下去,重死了。”

沈灼不理他,甚至连被子一起抱住王景珅的腰,隔着睡衣咬他。

王景珅终于按捺不住动粗,“滚下去,不洗干净别给我上床。”

对于王景珅的发飙和颐指气使的熊胆,沈灼的回应简单又粗暴,他在王景珅脸上啃了个大牙印。

翌日阳光明媚,天气晴朗,高级公寓的采光良好,大片辈的阳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将几乎九十平米客厅和餐厅打通的宽阔空间照得敞亮舒适,餐厅的玻璃桌上装饰一盆清新的彩色玫瑰,充斥着早晨独有的勃勃生机,让人神清气爽,唯一不和谐的只有——

王景珅脸上的大牙印!

“爸爸,你的脸怎么了?”王恭奇小朋友屁颠屁颠跑到王景珅面前,让好不容易眼神里流露父亲慈爱的王景珅僵住,然后直起身,假装无意地从他身边走过。

“没什么。”王景珅不要脸地端起孩子的营养早餐牛奶就喝,沈灼抿了一口咖啡,目不斜视说:“不要喝你儿子的牛奶,那是补钙的,你这把年纪补了也不长个。”

王景珅龇牙咧嘴地笑,“你现在嫌弃我年纪大是不是晚了点?”顺便睨了沈灼的咖啡一眼,嘀嘀咕咕说了一句,“假洋鬼子。”

小孩子的求知欲是执着不可扑灭的,他仰着稚嫩的小脸蛋望着王景珅说:“爸爸,你是不是又和妖精打架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打架?老师说,打架不好的。”

王景珅:“……”

沈灼:“……”

一天的早晨就是这么操蛋地过去的。

今天修车行老板不在,沈灼自己是老板,没有上班时间限制,所以吃完早餐,三人难得一起出门,司机仍旧是王屹。

王景珅热情地招呼说:“兄弟,早上好啊。”王景珅偶尔也会反省一下为什么自己看到王屹总是这么热情,总结是这年头如此奇葩的愚忠生物已经不多了。

可是沈灼不知道,看王景珅一脸是笑,不爽地捏了把他的屁股。

王景珅回头怒视沈灼,也不知道王屹有没有看见,总之是不好意思再和人打招呼了,径自耍着自己崽子玩。

王恭奇眼睁睁看着几次都要到手的陀螺一眨眼又不见了,小家伙急得眼睛湿漉漉的,反而是沈灼看不下去,抓住王景珅的手将陀螺递给了王恭奇,王恭奇顿时眉开眼笑,折腾着新玩具坐在边上不理他的坏爸爸了。

王景珅少了儿子提供的乐趣,瞪了沈灼一眼,“就你是好人!”

沈灼安抚地拍拍他腰,“你想玩什么回家我陪你,别逗奇奇了,惹他哭了看你怎么哄。”

“男孩子就是要逗他哭,以后脸皮子才厚实,混得开知道么?”王景珅个不靠谱的爹嘴上这么说,但是想到小泪炮眼泪哗啦啦流的模样,也终于放弃这个活的玩物了。

将王恭奇送到幼儿园门口,王恭奇仍旧依依不舍地一手拉着他老子,一手拉着他沈叔叔的手不肯放。王景珅顿时嘲笑他说:“你都大班小朋友了,还不肯上幼儿园?”王景珅指指旁边没心没肺家长一放手就撒丫子欢,尺寸至少比王恭奇小了一码的小女孩说:“你看,人家妹妹小朋友都不怕上幼儿园,王恭奇你羞羞脸哦。”

王恭奇顿时可怜巴巴地看向沈灼,沈灼弯下身揉着王恭奇的脑袋说:“奇奇乖,晚上叔叔和爸爸来接你。”

王恭奇这才松开手,去卫生老师那里检查卫生了。

王景珅老大不爽说:“你这样会把孩子惯坏的。”

沈灼说:“他还小。”

“小孩子就要从小教育!”王景珅咬牙说:“他是我儿子又不是你儿子,我怎么管儿子关你什么事?”

沈灼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看王景珅,王景珅理直气壮地瞪回去,一身西装革履仪态不凡的沈灼显然不打算和王景珅在爷爷、奶奶云集的幼儿园门口争论,头也不回地上了车,让王屹开车走了。

“……”王景珅叹气,揉着已经淡下去的牙印,也有点懊恼。他在发什么病啊……

王景珅到了修车行,他脸上的大牙印被一众关怀他**的兄弟们第一时间就注意到,纷纷上来关怀。

说是关怀,其实对话又黄又暴力,详情见下——

“珅哥,你,你哪儿找的小娘们?这么浪,都嘴巴啃到你脸上去了?”

“珅哥你果然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要么不干,要干就是干柴遇到烈火,热情如火啊。”

“滚你的,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不是这么用的,没文化的傻逼!”

“你才傻逼,走,去厕所比鸟,鸟大的说话,鸟小的滚一边。”

“哈哈,你们有担子和珅哥比,珅哥的鸟肯定是好鸟,不然那娘们怎么能在珅哥脸上留这么一个牙印。”

王景珅被他们的荤段子烦的不行,一人赏了一脚,大爷似地说:“太闲了是吧?小郭,上次买的泡椒鸡爪呢?再给我一盘,小张,昨天那个发动机锁坏了的给修好了么?快去修赶紧的啊……老李,你都这把年纪了竟然也学年轻人搞八卦,图的啥呢?散了都散了,该干什么全都干什么去,老板不在就一个个皮痒了是吧?”

一群人这才一哄而散,老实地工作去了。

下午,王景珅才从汽车底盘爬出来,将工作手套丢到一边,郭胜就犹豫地走了过来,“珅哥,那个人找你。”小郭往外一指,王景珅意外地看到沈灼。

张斌撩袖子上前说:“珅哥,这就是上次砸场子的渣二代,要不要我们帮你?”

王景珅咳嗽一声,懒洋洋地挥手,“没事没事,你珅哥搞的定。”走到沈灼面前,“你来干吗?”

沈灼表情淡然,措辞简单,“接你。”

王景珅挑了一边眉毛,“我还没下班。”

沈灼皱眉,“你答应奇奇的,你这个当爹的该不会给孩子树立这种榜样吧?”

王景珅睨着看他,“是你自己答应的吧?”

沈灼不多废话,“好,那我就一个人去接。”

那还了得?王景珅立刻拉住沈灼,“你等等,我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