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让人痛不欲生的哭嚎,不见眼泪,却痛得这般的绝望。项子翼没有想过,她对狂讯的爱意竟如此癲狂,癲狂到嚎叫着去解尸体的领口。

“你做什么?”他阻止了她,她此时声音已哑,只胡乱的嚷嚷:“狂讯,你起来,告诉我,告诉我啊……”

她的手又在尸体上摸索,如此的不舍,不舍的摸索寻找。项子翼顾不得害怕,把她从冷柜旁边抱了回来,她却用尽全力还要往尸体上扑,项子翼对着室外一声吼:“都进来,把她给我抬出去。”

“怎么办?我到底要怎么办?”她坐在法医处门外的长街,碎碎的问。项子翼伸手去拉她,她却只是一直重复着这没头没尾的话。

“你真的那么爱他吗?”项子翼在他的侧边坐下来,给她披好一件大衣。

她把头埋进膝盖里,低声的呜咽:“我不爱他,我恨他!”

“恨他这么早就离开你吗?”他望着远处黑巷子里那个伟岸却又颓丧的身影,把悲泣的她轻轻的搂到自己的怀里。

巷子太黑,看不清那人脸面,但项子翼一眼便能认出他,因为这世上,没一人能站得似他这般气势十足,聂皓天。

他轻拍着她的肩膊:“其实你应该恨的是聂皓天。”

她抬起脸,眼睛里涌着新鲜的泪滴:“和聂皓天有什么关系?”

“是聂皓天杀了他,杀了你最爱的男人,不是吗?”

“哦?”她眼睛定定的,愣呆呆的不知所措,瞅他的眼神更加悲苦无助:“那就,更不能让他知道了,对吗?”

“不能让谁知道?”他那么的想要了解她,但她总说这些让他听不明白的话。他抚她的碎发:“冷不冷?”

她摇头,泪珠又无助的滑了下来。他把身上的大衣脱下再给她按了一重,围着她的颈项,他忽然有一种踏实的安稳:“清沐,有我。”

“你有什么用?”她又再哭:“你能让他活过来吗?”

“……不能。”他不能,但他能替代那个人。

既然狂讯多年后能替代掉聂皓天,那么他也能在来年替代了狂讯。他不知道自己对郝清沐的念想由何而来,但他知道,对她那顽固到令人讨厌的痴想,是实实在在的爱情触动。

她是他生命里第一个,因为割舍不下,便只能屈从心声的女人。想要得到她,战胜了他本能的自尊。

即使她曾经在他的婚礼上逃婚,即使她以生命爱过别的男人……两个男人!他也要她,他没有办法。

而且,那个站在黑巷子里窥望的聂皓天的身影,更强烈的刺激着他体内的男性荷尔蒙。

他俯头就亲向她被泪水污满了的脸蛋,唇瓣才刚触到她的美好,脸上便“啪”的一声传来涩痛。

他讶然而丧气,她都哭成这般傻愣愣的样子了,居然还能手急眼快的掴自己一巴掌?

她收了哭腔,望一下他的脸,冬日寒雪的天气,人的脸蛋儿本就冷得结冰一般的红,被她这一掌掴过去,他的脸上红印泛得很深。她薄怒:“项子翼,乘虚而入这事情不适合你。我现在的爱情很饱满,你看错我了。”

她站了起来,走近前方的黑巷子,项子翼飞快的上前截住她:“你去哪儿?”

“聂皓天在那儿。”她指着暗黑的巷子,他冷道:“不是他,你看错了。”

她不理他,走到巷子里,除了黑暗,巷子空荡荡的无一个生灵。项子翼如释重负,却仍怪她道:“看吧?为什么不相信我?”

她呆了一阵,摇了摇头:“也对,如果是他,他不会让你亲我。”

“你对聂皓天也有这种自信?”项子翼惊讶:“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爱我的人。”

“如果他知道你是假冒的林微,如果他知道狂讯和当年林微的死有关,他会杀了你。”看她漠然的表情,他加了一句狠的:“一定会,杀了你。”

“碎尸万段吗?”她苦笑抬眸:“倒是很令我期待。”

项子翼已累趴下,但林微还是精神很好。大半夜,坐了几小时的车子来到d市。在华风夜总会的残骸处搜寻。

昔日繁华的华风夜总会已成一片颓坦败瓦,被特种兵们扫荡过一圈的夜场,再无往日的歌舞升平,屋内被简单清理过的地盘,让她仍可窥见当日人间炼狱一般的现场。

她走遍了每一个房间,在狂讯曾经的秘密办公室里,项子翼抱着大衣躺在唯一完好的皮沙发上,喘着粗气翻白眼。

她的精神太好了,没日没夜,不吃不喝,在这间破夜总会里,却精细的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丝的蛛丝马迹。

但她,咬口不言,她到底在找什么。两小时前,他的亲兵建议他休息,让士兵陪她找。但他自认为,既然与美人共患难,断没有共一半的道理。

他要与她一起度过接下来最艰难的时光,才能在她的心里占有那么轻薄的一席之地。

清晨,她失望的表情提醒他,她一无所获。

她瘫软的倒在车后座上熟睡,被他轻搂在怀里也不曾发觉,还习惯性的向他的怀里拱,拱出个舒服的睡姿睡得香甜。

狂讯死了,聂皓天与她已接近决裂。他觉得自己前途无量。回到家里,林微还躺在后车座安睡,他才下得车来,项胜文站在屋前等他,眼里是明显的不满。

他看了一眼车里半眯着的林微,跟随着项胜文进了内室。

项胜文冷冷的瞟着他,冰冷的责骂:“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玩女人?”

“爸,她……对我来说……很不一样……”

“闭嘴。”他话没说完,便被项胜文威严打断:“这女人是个灾星,就连聂皓天都驾驭不了的女人,你上赶着送死吗?你也想学狂讯一样,为她送掉性命?”

“狂讯的死和她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狂讯和林微之间的交易触怒了聂皓天,他会在这个敏感时期端掉狂讯?”项胜文恨铁不成钢:“聂皓天和徐展权的合盟还在进行,他在这时为什么会弄徐展权手下的大将?你以为是国事?这是私仇。”

“那只能证明聂皓天公私不分。”

“哼,他公私不分,却断了徐展权的后路啊。这对我来说,是巨大利好,徐展权黑道赔植多年的势力被聂皓天一杆清,又和聂皓天生了嫌隙,徐展权和我们的合作便势在必行了。”

“所以,清沐其实挺旺我的。”

“用人,最讲究的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她既然是一把能毁掉聂皓天的刀,我们就一定要把她磨得锋利无比。”项胜文正色叹气道:“这方面,飞玲就比你聪明许多。”

“……”

林微筋疲力尽的挨着车窗侧壁,她并未如项子翼所预料的一般,睡得很死。对于项子翼,她永远存有戒心,所以不可能在他的怀里睡得安稳。

这一夜折腾下来,她觉得肩膊的伤口像被蚂蚁啃骨头一般,又麻又痛。但这疼痛的伤口和疲惫的身体,却也阻挡不了心灵里的绝望。

狂讯的尸首,她已见着了,他的所在地,她也搜了一圈,再没有什么线索可以追寻了。

有些事情,终于回不去了。她侧靠着车窗,泪儿又再无声的滑落。项宅对侧空旷的街道上,一辆火红色的豪车缓缓开出,车里坐着妆容精致的项飞玲,而副驾驶座上坐着的,却是笑得轻慢的聂皓天。

她的睡虫和悲伤一下子全醒了,她爬上了驾驶座,车外司机正在抽烟,她果断的发动了车子,向着项飞玲的车子追赶而去。

雅致的小楼,一看便知是大家闺秀的行宫。林微踏着细雪,走近小楼的入口。铁栅栏内,红色豪车停在当中,房子两侧的风景树被细雪打湿大片,在这个冬日的清晨渗出骇人的冷。

她在一刻钟前,发现项飞玲的车子,并看着她遣退了保安。作为曾经的军中女参谋,如今又有聂大司令作伴,自然是不需要保安保护的。

她相信他,从来都不曾怀疑过。虽然聂皓天和项飞玲进去时,是相拥互搂的亲密姿势,但她仍旧相信,他并不会和项飞玲有何不轨。

但是,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却好奇得很。除了好奇,心底里有一丝酸楚的凉意在密密的渗啊渗。

二楼的露台,栏杆处被女人抓稳了一跃而起。以林微的训练,要进入这个闺房,实在易如反掌。屋里没有开灯,紧密的窗帘罩住的世界,有一种暧昧的阴暗。

从那薄薄的缝隙看进去,聂皓天勾腿半躺在**。他半倚的姿势、懒散的表情、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透出的如此性感的风情。

他每一个样子都是夺人心魄的,那从他嘴里吐出的字句,也能勾出一丝心魂:“项飞玲,我想不出,我和你有什么话,需要在**谈。”

“你想不出?你也会想不出?”她矮身坐下来,这时,林微才看清楚,项飞玲身上的大衣已褪下,大冷天的露出一大截白花花的肉肉,白肉俯向男人的胸前,趴在他的肩头:“骆晓婷,你记得吗?”

“嗯,她应该放出来很久了吧。”他望着她,眼中淡淡的没有情绪。

“1年半了。”她更沉的向他的身上趴下来,手指温柔的去撩他发边的颈:“我上次见过她,她已不成人形。你毁了她,但是她,她和我说……”她笑,拱起头来细心的端详他:“如果命中能再得到你一次,她死不足惜。”

“哦?再?”

“嗯,再。”她笑得媚惑:“你什么时候和她有的私情?”

“有一种精神病,叫妄想症。你没听说过?”

“是吗?那么我想,我也得到精神病……妄想症,妄想得到你的不治之症。”她突然就亲他,他没有躲避,眼睛微微的向着左边的窗帘子处瞟过来,薄雪打下窗台,发出凌厉的风声。

她的亲吻像暴风般疯狂,把自己亲到脸红耳燥,男人却仍旧神色淡漠。她望着清冷的他,眼神里有着太多的不可置信:“你,你?”

“你是觉得?为什么我明明吃了你下药的水,却还是对你冷漠冷淡?”

她绯红的脸色一下子泛蓝,他唇边咧开冷酷的笑:“1、我即使下了药也对你没反应,2、我根本就没吃药。这两个答案,你想要哪一个?”

“皓天……”她凝视着他冷酷到极致的脸,声音充满了哀伤:“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她捂紧了胸口,被卑鄙的自己和冷酷的现实完全打败。

即使付出尊严、不择手段,她还是得不到他。他的心防从没有一刻,对她真正的敞开过。即使受林微背叛的创痛,他仍能对她体贴递过来的一杯开水而设防。

刚才的台词全在她的嘴间演练过多次,但她从没有演练过此刻的心痛。相比起从前,她现在的心痛还夹杂着耻辱。

我以这样卑鄙的一颗心,无耻的想要得到你,可是你……最后胜利的还是窗外那个坏女人……林微,你是不是正在窗前卷起窗帘对我极尽嘲笑?

项飞玲歪倒在床边,这时才感觉到羞耻,以手去扯被子盖住自己的光着的肩膊,上盖的被子却被男人倏的捉紧,再掀开……被子被他大力掀开一条漂亮的弧线,像在空中飞扬的一张舞动的飞毯,飞毯从空中盖下来,罩着他和她。

他扛起半张被子,光明里他的眼神温柔,抚她被盖住的黑暗中的脸:“我不喝那杯水,是想告诉你:飞玲,要得到我,你不应该用这种卑鄙的方式。”

“是吗?可是,即使这样你也不要我。”她真的痛,那像朝圣般一直捧着奉献给他的心,他却从没有正视过。从前一直强忍,如今他给她几句软语,却让这追求路上的悲凉如冰刀剜心。

“我现在才知道,只有你,真的爱我。”

“你知道?”她惊讶惊喜,却更加悲恸:“你为什么现在才知道?怎么可以现在才知道?”

她在他的怀里哭,用手狠劲的捶他的胸脯。原来她也有撒娇的样子,原来只要他对她好一点,她也能开放得这么美丽。

他凝视着她,目光温柔:“4年了,我等了她4年,却敌不过,她在敌营里的背叛和变心。可是,我还是爱她,想要好好的和她在一起。”

“可是,她已不是从前的林微了。你难道就从来没想过吗?那4年,她长得这么漂亮,和狂讯那么相爱,她和他,这4年,做过些什么吗?”

“……”他呆住了,眼里坚强的东西像被一击就溃。她知道这是男人的死穴,是每一个男人都不能承受的痛和耻。

“聂皓天,你是真的没想过:林微,她和另一个男人睡了4年吗?”

“你闭嘴。”他怒极的眼神喷出火焰,像能把她烧透,她咬着唇向他的心窝插进刀子:“你是不敢想,还是不愿想?如果你是狂讯,她在你怀里4年,你会舍得不动她,不要她吗?聂皓天,她背叛了你,从心灵到身体……你这个傻瓜!”

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剧烈的抖动着,他粗喘的呼吸远远也能听见,他突然俯下身子,两个男女在被下贴得紧紧,他微哑的声音透着嘲笑的悲凉:“可叹的是,这4年,我一个大男人为了她守身如玉,哈哈哈……”

被下的女人温柔得如一条蛇,葱白的手臂在被外围住他的颈:“天哥哥,你这个笨蛋……”她似乎是咬了他,他“嚔”的一声吁气里,透出无边艳色,被间起伏不停,他咬着牙发出阴狠的冷意:“林微,我不要你了。今天,是我不要你的日子。你可记好了!”

“……”

林微一个人走在湿滑的公路上。项飞玲的家处在城中一处极旺的富人区,沿着这条被薄冰打得湿滑的小路走,外面便是热闹的广场路。她站在街角,眼前广告招牌霓虹辉闪,车灯烁烁,好美丽的城市,好绚丽的景色。

只是太冷了。由心到身的冰寒。项子翼给她披上的大衣已被她扔在身后,身上衣衫更薄,她却觉得似乎好多了。

项子翼,是她身上的负担,强加给她荒唐的爱意。甩开那件大衣,她才觉得自己干净了一点。

耳边还有项飞玲的嘲弄:林微,她和另一个男人睡了4年。

伴着聂皓天的狠话:林微,我不要你了。今天,是我不要你的日子。

真好,他终于还是不要她了。

站在窗外,她本以为自己会激动的去扯开那张被子,可是她却只缩着身子跳下露台,一个人踏足这荒凉的长街。

她不知道,如果掀开被子,面对着他和项飞玲光着相贴的肌肤,她还能做些什么?终于,他有了另一个女人,从前所有的盟誓都已划了句点。

原来,她并没有那么坚强,坚强到可以面对他和另一个女人的翻云覆雨。她逃了,逃出热闹的街,却又转进更荒凉的矮木林。

林子里不高的针叶松上挂着薄冰,冰凌子挂在枝头,被风一吹,扬起簌簌的响。她走进林深处,气温越来越低。

这一刻,她着实喜欢这样的冰寒,很熟悉的感觉。从前,她每一次在雪地里奔跑、逃亡时,被冻得要死之前的幻觉,是她这4年里看过的最美丽风景。

风景里,他着一身军服,肩膊前五杠三星闪得耀眼,在雪地里把她抱起,用手暖她的身子,柔柔的唤她:微微,微微……

她那么爱他,以那样的抗争来寻回他,而他却说:林微,我不要你了,因为你太脏了!

是的,那4年黑暗的岁月,谁能保证自己仍旧白璧无睱?

他以为他等待的这4年不易,却不晓得她的这4年,又何等艰难。

好吧,既然迟早总得经历这一天,既然迟早你都得有另一个女人,那就今天吧,就在这个冰冷的雪天的早晨,我们来决绝!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绚丽的晚霞洒出闪亮的霞光,穿过密林的光束,停在她的身侧,光束中间,男人像神衹一样伟岸。他的眼里有浓浓的歉意,她喜欢的看着他, 急不及待的向他伸出手:“皓天,抱我!”

他抱她起来,她拿他的军服擤鼻涕,吸着鼻子哭得凶:“我等了你4年,今天才来抱我,好坏好坏!”

他不说话,脚下却跑得急。她抓紧他的领子,很淘气又很自私的嚷嚷:“你知道吗?我总是在雪天逃跑,因为这样就能见到你。”

她又满足的偎近他的身子,满意的闭着眼睛:“这一次,你终于来救了,皓天!”

“这又是,你给我编好的谎言吗?”他沉痛的声音,响在耳际,像暖和的春日里突然淋下的冰块,冰块砸在头上刺痛,还化成冰水冰封她温暖的心。

原来,这不是幻觉,她没有做梦。她在他的怀里,聂皓天,终于有这么一次,在雪地里抱她回家。

她闭上眼睛,不去打量现今身处何方。她本应觉得幸福,从前每一次,他救起她,她都感觉到幸福,只是这一次,感觉却前所未遂有的迟钝。

她不想见到他,一点都不想!

长久的沉默,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认为,捉奸的正常套路,应该是冲进去揍我一顿。”

她把被子卷起来盖在头上,他没有理她,只冷漠的笑:“看到狂讯的尸体,你很难过?”

“嗯,难过得要死了。”

“真可惜。”他突然捉紧她的脚踝,一手便向床外拖:“给我看你这张脸。”

“我痛,混蛋……”她痛得嚷了出来,**的足部,可见大片的青肿淤紫,她是南方人,多年也无法习惯北方的寒冷。

脚上的冻疮比往年来得更早,他握在手里的脚掌,已因他的粗暴而搓破了皮,破溃的水泡渗出血水,可见是真的痛得很。

他的手微顿了一下,记忆里自己第一次摸到她的小足,细滑娇嫩,不盈一握,是能使他犯罪的一双美足,但如今……

她咬牙,看着自己的小腿,竟然“呵呵”笑了两声:“狂讯对我就比你好。”

“你说什么?”他握住了拳头,很努力才压下心头的怒气。

“我每一年都会长冻疮,他便会想尽法子帮我医治。都是乡下人的土方子,他却相信,一盆盆的煮了中药帮我泡脚。他也不觉得臭,也不怕这脓汁,用手指帮我洗,怕我疼,一点点的用水泼上来,温柔得很。”她像是沉浸在美好的往事里,但表情不知为何却这般的悲伤:“聂皓天,狂讯他,比你更爱我。”

“林微,你够了。”他冷喝,眸子瞧着她时,有极冰凉的冷意。

他对她从没有过这种冷狠,因而才让她感到更加的绝望和悲伤:

“狂讯他,明知道我的心里装着别的男人,他还是爱我,明知道我早就和你不清不白,也还是爱我,明知道我回来已在你身边躺下,他还是爱我,他从没有嫌弃过我,不管我有多脏,也不管我有多坏,他都没有嫌弃过……”她突然扯开嗓子吼:“聂皓天,他真的比你更爱我。”

“闭嘴……”他狂号,心里被她激起的怒火再也抑压不住,他等待了4年的女人,如今竟以这种方式侮辱他对她的爱。

他残暴而粗野,是他一贯面对敌人的冷狠:“别说了,别说了……我杀了你!”

他胸中翻腾着怒焰,这一刻,他只想要掐紧她的喉咙,捂紧她的嘴巴……这么残忍的话,你怎么说得出?微微,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杀了你,我真的,真的会……杀了你!”眼前的女人,本来有一张天真娇俏的脸,爱在他的怀里撒娇,爱噘起嘴角装可怜,她的身上总带着不一样的香味儿。

但现在她的脸色由白转青,泛起乌黑,她的手握着他的环在颈上的手指,嘴张着哽咽,圆睁着眼睛,可怜的望着他。

在她的眼里,可怜的人是他啊,即使快要步向死亡的是她自己……

“微微,微微……”他倏的放开手,惊骇的捂着自己的头暴喝一声,再把她紧紧的拥在怀里:“微微,微微……”

他拍她的脸唤她、亲她,恐惧像绳索一样缚住他的颈,他竟然要杀她,他竟然想亲手掐死她。

他等了这么久,才等到她回来,他盼望有奇迹,可令她活着。但现在,她回来了,在他的怀里,他却要亲手杀了她。

“微微,我错了,我错了……醒醒,求你醒醒!”

“微微,求你,不要走。”风声盖过他深深的呜咽,他抱着她跪在这冰凉的水泥地上,他的泪滴下她的脸:“微微,你走了,我会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正在说什么,他只知道,她的生命正中自己的掌心缓缓流失而去。他杀了狂讯,故意让项飞玲带走单薄的她,还和项飞玲一起伤透了她,她晕倒在密林的雪地里,他却还要加害她……微微,你说狂讯比我更爱你,是不是因为,他不像我这般,爱着你却又想毁掉你?

这些年来,他多么的想一刀刺死爱她的那个自己,这样,他就可以在这广阔天下,闯万里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