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讯一脚踢向旁边的手下:“聂臻呢?”

手下惊跳起来:“不是在屋里,和红蔷姐一起吗?”

另一人忽然惊奇道:“今天下午,好像就没见过聂臻的影子。”

不祥之兆升起,狂讯回头,林微站在雨中,笑得安详又快慰:“此时,他应该已经回家了吧!”

“回家?”

林微,你做了什么?

他才转身,林微已急速的扑向院门,狂讯的手下从正面袭击林微,她不退不闪,迎面挨了两拳,人却快速的跃上院门旁的一棵大树,抓着树杆借力跃上房顶,跳下高墙。

因为有聂臻做人质,狂讯并不怕林微会私自逃跑,因而对她的看顾及防守并不严密。

他从没有想过,聂臻有一天会失去控制,而林微会跑。

狂讯踏着脚下的落叶,前方林微疾走如电,他久追不下,向着她的方向鸣枪,子弹擦着她的身侧,把她身旁的树桠击中,树上飞鸟齐起,她顿住脚步,缓缓的转过身来。

傍晚的最后一抹落霞隐在天际,村梢漏进的微光使她的脸迷蒙得不真实:“小臻已经送走,狂讯,你认为,你还能用什么方法留我在身边?”

“你居然能收买野牛?”他持枪向她逼近。

她冷笑:“他们为钱给你卖命,为什么就不能因为钱而背叛你?”

“你哪里来的钱?”

“我是聂皓天的女人,小臻是他的儿子,收买野牛的钱,我们难道还会没有?”

“你是什么时候和聂皓天勾结好的?”对话之间,狂讯已走近她,手枪正指着她的脸部:“说!”

她移开目光,把脸偏开他的枪口指中的方向,神色决绝:“我不会再回去,即使是死……”

“林微,你以为我舍不得杀你?”

“舍得又如何?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和你在一起。”她笑,身形急骤向前再扑开,狂讯再次鸣枪,子弹在她的身侧不断的射中枯叶,她闭着眼睛,身后传来狂讯颠狂的嘶叫:“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也一样……”

我也一样,如果你是要回到他的身边,那我宁愿你死了……由我亲手打死你,亲手了结我们的恩怨、姻缘。

他的枪对着被枪火短暂逼停后,又打算决绝往外奔的林微,手指微微颤抖,眼里却有疯狂的被刺痛的怒焰。

林微,他宠她多年,对她怜爱珍惜,但直到如今,她始终坚守着一点:她是兵,他是贼,她永远不会和他融合。

此时此刻,在这林间看着她决绝的、冷情的样子,他才忽然明白,这些年,即使没有聂臻事件的打击,她亦不会对他有所恋栈。

她心里的那个人,太优秀太强大,而她又把那个人种在心里太深太久。

他一直在努力,以为聂皓天死后,他和她便可安然到国外重新再来。然而真相却是: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他都没有机会。所谓三人世界,一家团圆,全是他的空心妄想。

因为,不管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会如何对她,她都不会给他机会。

他把手枪瞄准着她,她没有回头,黑色单衣在风中萧索,他想:是时候,和她彻底的诀别。

不要再纠缠,不要再承受这么无望的爱情,从不存在过的爱情!

如果注定得不到,那就毁掉!

狂讯下定了决心,林中飞鸟飞得更高,扑簌的枝叶带来极大的危险,他本能的向着侧方一闪,背部却还是中了枪,但他去势未退,在重伤之下向着林微的方向更加精准的射击。

背脊处的鲜血涌出,狂讯靠着树干隐藏。

林中一个黑衣劲装男子扑出,他几下飞跃,越过高高的灌木,便落在林微的身边,他抱起林微,语声焦急而关切:“微微,微微……”

狂讯的脑子瞬间充满了血,脊背的血腥味和着急冲上脑的冲动,把他的斗志浓烈的燃点,他冲出来,以枪指着林微的树下方向:“聂皓天,滚出来……”

刚才还在树下的两人,却已不见,前方树林里草丛、灌木都被踩踏出新鲜的压痕,凌乱的现场,他的手下在身后围拢上来:“讯哥,怎么样?”

狂讯沉着脸,无奈的看着草丛堆,两个人的压痕,两个人的脚步,聂皓天扶着她,在这一刻,离他远去。

林微,我认命,此生我得不到你,从此,我也不再把你追逐!

身边手下帮狂讯把衣服披上,失血的他终于不支将倒,被扶上车子,再次进行大逃亡。

他望着前方漆黑的公路,对着车内亲信手下冷笑道:“野牛背叛了我,把聂臻运送出去。此人,必不得好死。没错,我的海外资金已被冻结,但是没有林微母子的牵绊,我和你们荣华富贵、共享富贵的日子不会遥远。”

林微慢慢醒转,医院白色的墙格外的熟悉。她翻一下身,脚边的疼痛袭来,她痛得大力的嘶气,侧边男人立刻跳醒,坐起来,把她环进怀里:“别乱动,你脚受伤了。”

她压下脚边的疼痛,疑惑的转头望着他。疲倦但却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更安心的笑容,是他一直没有改变过的宠爱样子,他唇边轻抿着笑:“微微,是我。”

“皓天……”她举起手指,细细的抚着他的眉他的眼:“皓天……”

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她对着他有过太多落泪的时刻,所以,她安静时总是劝自己要刚强,但当再次直面他的爱怜,她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伤悲。

他果真没死,他果真没有令她失望。

当初在空屋中,狂讯以聂臻的命来要挟她杀了聂皓天。上次要挟时,她害死了虎爷,这次,狂讯又要聂皓天的性命。

那时的她,跪在地上,伏在他的怀里,细细的喃着:“皓天,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他的声音果敢,坚定的命令她:“开枪,238。”

“我不,皓天,我不!”

“这是命令!”他命令她开枪,以首长命令238。

她摸到他的迷彩服下穿着紧身的防弹衣,但是那么近距离的一枪,还是令他晕倒,她无法确定在自己的枪下,他是否真的能安然无恙。

官方传来他的死讯,她也惶恐得哭肿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