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真的可以吗?”上官婉儿纵然按照吴悠的要求弄来了令牌,但是心中却仍然非常忐忑。她知道这个任务间距无比,稍有不慎便是身亡,实在不愿意吴悠去冒险。

“你放心,我还没有见到我婉儿妹子出嫁,怎么舍得去死。”吴悠捏了一把她的脸,故意说些笑话让她放轻松些,上官婉儿被着他这般轻薄,脸只是微微涨红,却也没发怒,只是咬着嘴唇说道,“你答应我的事情要说到做到,没有完成之间可不许死。”

“是是是。”吴悠应道,拿着防水的皮囊将着信件令牌裹了塞在胸前,然后又换上一件普通百姓的衣服,这才有些紧张的问着宇文通,“老宇,你看好路线没。”

“好了。”宇文通抓着笔杆子,眼睛始终没有从图纸上移过。他翻阅了宫中关于洛阳宫建筑的图纸,再比照自己家里头的最原始设计方案,紧张的比照半天,终于确定了一条最近的路线。

宫内的记录自然是从前朝传下来的,很显然宇文恺这种设计师总是爱留几个小心眼,他在设计之初为了弥补长安水患的缺点,洛阳城的地下排水系统是下了大工夫,但是估计怕皇帝责怪入口太多不安全,所以特意抹去了不少通道,这次他们选的出口就是宇文通独家收藏的。

要是选那几个众所周知的地方,只怕外面早就埋伏好了人,自己一去就被瓮中捉鳖了。

“你瞧。这里出去就是坊,你小心些,莫要被人发现。”宇文通比划着给吴悠讲解,让他记住沿途的转项。

“这水路有多少里?”吴悠抓着图纸紧张的记着方向,等下在地下的,没有参照物,左右东西要是走错。那真是死到里面都找不出来了。

“不长,三里路。幸好这是春天枯水期,这一段路积水应该都不深。最险峻的不过是从这里到这里的数百米。要是夏天就惨了。”宇文通递过铁锥,宫中的记录,这里已经有近百年没有人下去维护过。所以我想最初那些为了防备水鬼而立的铁栅栏应该都坏的差不多了,应该不成问题。不过也许其中有一二质量特别好的,那就要靠这个撬开了。

水有浮力,铁锤之类的东西用处都不大,倒不如这个给力。

“我怎么觉得被你说的格外没有安全感。”吴悠摸了摸后脑勺,他本来以为地下水沟就是几米的光景,谁想到会这么长。

不过这个倒也正常,若是地下水沟太短,直接就在城外也太显眼,安全系数会小很多。

宇文通是老实人。被他这么一说,脸上露出了羞愧的表情,“对不住,时间太短,我之前也完全没有想到这些。实在,实在是找不出更好的线路了。其它的地方虽然短,但是离着宫城太近,不安全。”

“好了好了,老兄弟,我也就跟你说笑两句。你怎么就当真了。”吴悠看他这人一板一眼,知道不能随便跟他开玩笑,只能正色将着东西收拾拢,然后信心满满的拍着他的肩,“你就等着咱们哥俩立功受封赏吧。”

宇文通苦着脸在那里,点了点头,目光中充满了担忧之色,但是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拱手,“一路顺风!”

**

“啊呸,我这真是跟着从垃圾场里爬出来的差不多了。”当吴悠从河底钻出来,重新看着白花花的太阳时,忍不住吐了一口唾沫,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宇文通指的路是不错的,但是禁不住这地方上百年没清理了,淤泥鱼尸垃圾什么东西都有,又腥又臭,吴悠这辈子还没在这垃圾堆里穿行过呢。

他在河边趴了一会儿,看着路上来来往往一片祥和,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儿时,这才松了口气,慢慢的游着在一个安静的码头上爬了上岸。

“哎哟,小郎君,怎么弄成了这番样子?”岸上正好有个洗衣服的大妈,见着吴悠这样子颇为惊讶,吴悠怕她声张,赶紧一拱手,“大娘子有礼了,我刚从上面不小心落水,游到这里才爬上岸,不知道你家是否有现成的马卖给我一匹,我好赶着回家给家里人报信。”

那大妈看着吴悠封上的一锭碎银子,顿时眼睛一亮,“我家里头没有马,倒是有一头驴,你要不要?”

这洛河两岸因为容易泛滥,所以住的都不是什么有钱人,要想买马自然不容易。

“行。”吴悠走了这半天,早就走的两腿发软,要是自己再绕着城走到军营,恐怕天黑也到不了,所以当下点头成交。

用了一块碎银子换了皮毛都快掉光的驴,吴悠颠颠的先朝家门口去,他看着这街面平常的过分,也不敢贸然行动,总得打听下外面到底状况如何。

吴悠到了家门口,却发现门口紧锁着,贴在那里猛拍了好几下,终于见着胡魁鬼鬼祟祟的探出了头,见着他跟瞧着鬼一样,赶紧拉开了门,“师傅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哎呀我们都急死了,要是你再不回来,只怕小师娘都要潜到宫里头去找你了。”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吴悠进了门把毛驴交给胡魁,自己脱着衣服问道。

“据说今天宫里头有大动静儿,大家都想着怎么呢,忽然就听到嗣王出来发告示,说是陛下身体不适,祭祖暂停,让百姓勿要慌乱,若有宵小浑水摸鱼严惩不贷。大家伙儿听了,便都不敢乱跑,本以为没什么大事,谁想到如今天津桥左右都封了,城门也关了,于是心里头便有些犯嘀咕。小师娘出去逛了圈,回来说是宫里头出了事,连皇帝都被困在了里头,她担心你的安慰,正想着混到宫里头救你了,好歹被大娘子劝住了。

吴悠听着这话,心里头一惊,没想到李贤手段这么好,竟然将外间稳住了,怪不得百姓一派祥和,似乎什么问题都没有,看来他是打算把战场局限在了洛河北岸了。如今他关闭了洛阳桥,便纵然有大军也无法从南边来了。

不过,韩丽娘一个小姑娘家,是怎么打听到皇宫里头发生了变故的?

吴悠正想着,走到门口,却看到韩丽娘跟着苏忆柳正从里面冲出来,韩丽娘跑的快起来,直接是整个人跳着扑到他怀里的,抱着他嘤嘤嘤的哭着,“夫君你可回来了,我们都被吓死了,我正想着要闯到宫里头救你呢。”

“那两厢打的正厉害,你去凑个什么热闹,万一伤着你怎么得了。”吴悠抱着她往屋里头,间接承认了宫里头的确发生了乱子。

“宫里真的打起来了?这,这可怎么是好。”苏忆柳走在旁边,听出吴悠话里头的意思,当下就变了色,腿肚子有些直打哆嗦。

她在怎么厉害也是个女人,听到打仗总是怕的。况且她们都算是承平一代出生的,几十年来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乱啊政变啊,哪里有过这种经验。

“现在皇帝跟文武百官都被嗣王困在了皇城里,相王正带着人在守门,我是出来求援的,可听着阿魁的话,说是洛阳桥都已经被关了,城门也被看住了?”

“是。从晌午开始就许进不许出。”韩丽娘窝在他怀里点点头,无知无畏,她可不像苏忆柳懂得政变是怎么回事。

“阿魁说你之前打听出了皇宫里发生了变故,你是怎么打听到的?”吴悠见着李贤这手段便知道他对外将消息封锁的十分严密,所以韩丽娘一个小姑娘如何得知这消息就很让人吃惊了。

“我是从街头小儿那里知道的。”韩丽娘倒也没有隐瞒,摇头晃脑的说道,“我有一个师兄便是小儿的首领,之前他们在街头相扑,被我看见了,我凑了个热闹打退了好几个人,他认出我的招式,才晓得我们是一个师傅,平时便也有些来往。他们那些人哪里都去,消息最是灵通,我今天见着到处都被关了,你又不在,便有些心慌的去问他们城里出了什么事,他告诉我说是北岸出了乱子,嗣王纠结了一群人去打皇上,北岸那些他们的兄弟都被抓去宫城了,有几个机灵的逃脱了,这才将着这消息传来出来。他们现在都窝在家里头不敢动,生怕也被抓去呢。”

小儿在此时是被称作那些街头无业人员的。吴悠到是不知道韩丽娘一天到晚跑着玩,竟然跟着这些人搭上了关系,十分吃惊。韩丽娘见着吴悠这表情,心里头有些忐忑,于是弱弱的问道,“夫君,我做错了么?”

“没,我只是有点没反应过来。”吴悠愣了下摇摇头,然后想到她说去救自己,便问道,“你刚才说你去宫里头救我,你打算怎么救?”

“他们常年在河边嬉戏,说是曾经发了几个洞可以通到宫里头,但是宫中戒备森严,他们也都没敢进去,只是当着那是处消遣所在。之前他吹牛时说过,我想通过那个钻进去,但是姐姐说就算我进了宫不知道你在哪里也是白搭,那里那么多人我怎么可能找得到你,所以才劝住了我。”韩丽娘垂头丧气的说道,“我一想也是,所以就没有去,就在家里等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