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悠笑而不语,言尽于此,该怎么做就看卫遂忠自己的了。

卫遂忠想到这个解决之道,自己先被吓得胆战心惊的。对于陷害人这套流程他熟,可从来没想到会把这一招用在来俊臣身上,毕竟他是爪牙,哪里有爪牙会想到抓自己脑子一口的。

但是,这世界上还有种东西叫反噬。

卫遂忠仔仔细细思索了一番之后,第二天一早却是先跑去了来俊臣家探底。他是熟人,这次又没有贵客,自然是轻轻松松的进去了。来俊臣正在查礼簿子,见着卫遂忠进来,连头也没抬的说,“老卫,你来的正好,帮我把这几个人记下来,出去散布说他们要谋反的消息。”

“哼,我老婆死了他们才敢送这么一点点钱来,真是活腻了。”来俊臣目露凶光的说道。

“啊,”卫遂忠被他凶恶的语气吓的打了个哆嗦,然胡旋即镇定了下来,答应着说,“好。”

不过只是送礼送少了点,就要被他整的家破人亡,自己这个害死他老婆的凶手呢?卫遂忠心里头十五桶水七上八下的,一边帮忙,一边小心观察来俊臣的表情,来俊臣正好眼睛扫过来,看着他在偷看自己,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老卫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心不在焉的。”

“没,没什么。”卫遂忠心惊肉跳的说道,来俊臣扫了他一眼,却是也没有说什么话。

卫遂忠在来俊臣那里晃悠了一天。来俊臣支使他做这做那,但就是没有问罪的事情,让卫遂忠不安极了。晚上来俊臣留他吃饭,他没敢答应,找了个理由推脱了之后,立马跑到吴悠家里头求助,“吴哥,不好了。那来俊臣真要害我。”

来俊臣脾气不算好,往常卫遂忠犯错时,他不免都要大骂几顿,卫遂忠等人得了他的打骂,也就安心了下来。可谁知道这次他是半分怨语都没有,卫遂忠顿时犯了嘀咕,不好。这小子要给我使大招,我得赶快跑。

吴悠刚下班回家。听了他这番话有些啼笑皆非。但是却也没有点破也许来俊臣已结新欢,他逼死了来俊臣之后来俊臣乐出腾出位置娶新人这件事,只做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极是,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来俊臣仰着头,一时有些失声。

真的。怎么办?

无非,就是去告来俊臣的黑状。

但是。要怎么告。

跟皇帝说肯定不行,见不着是一回事。另外见着了,谁亲谁疏一目了然,皇帝要肯信他才怪。

看着卫遂忠纠结的眉头都皱的死紧,吴悠心中一笑,却是张口,“我听闻来俊臣以前得罪过太平公主。”

卫遂忠当下眼睛一亮,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他虽然没听说过,但是道理却是无师自通的。

“太平公主是陛下的女儿,常伴在陛下左右。”吴悠笑眯眯的说。

“可是,”卫遂忠想了想,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可她只是个女人,在朝堂上又没有什么影响力,不若告诉魏王。”

武承嗣在李贤叛乱中得了大益,如今已经做了宰相,在卫遂忠这种人眼里,自然是他影响力大了一些。

武承嗣,吴悠却是有些犹豫,他还想借机扳倒武承嗣呢,为了一个来俊臣而放弃武承嗣这个大鱼,是不是有些划不来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来俊臣跟着武则天的关系非比寻常,俗话说打狗看主人,若是武承嗣傻乎乎的去把来俊臣拍死,让他跟着他姑母生了嫌隙,那倒也挺划算。

至于弄倒武承嗣的机会,到时候再找也是一样的。

想到这些,吴悠当下点点头,也是承认了,“不过来俊臣向来依附着魏王,你如何能让魏王跟他生隙?”

来俊臣上次得罪了人,也知道自己形式太嚣张,便开始找靠山,他找的正是非常有潜力当太子的武承嗣。

“那还不容易,”卫遂忠阴测测一笑,却是附耳过来低语道,“我就说,前几日来俊臣在家里头戏耍,拿着石头砸到了魏王陛下的名字,如今却是在盘算呢。”

说起扔石头,就不得不说说来俊臣这个人,来俊臣的主要工作是告密和刑讯逼供,当整个国家都摄于他的**威而战战兢兢时,他反而失去了工作的动力。百无聊赖之下,就命手下人把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的名字做成表格,自己则用石头往表格上砸,砸到谁谁倒霉。

大家都知道他这个习惯,所以一听到这个都十分畏惧。

吴悠虽然怀疑卫遂忠这法子能生效,但是也不打击他的信心,反正告状么,这家不行去那家,“那你就去魏王那里告,我去其他人那里帮你打听打听,如果有同样被来俊臣诬陷过的,都帮你拉来。”

“好。”卫遂忠听到吴悠这话,感动的不得了,吴悠想了想又叮嘱道,“如果魏王不信来俊臣敢动他,你便告诉魏王说,来俊臣说其实庶人李贤并不想反,是被他弄巧成拙逼反的,如今他掌握了证据,正要告武承嗣设计除掉李氏皇子,意图不轨篡位呢。”

李贤谋反那次反的蹊跷,他虽然自杀了,可是他的妻儿却都还在,有些心腹也都在。当时太庙里那导火索一样的一车箭矢是谁放的众说纷纭,李贤临死前留下遗言说他是被武承嗣陷害的,他连死都认了,没可能不认这种小事,所以朝臣纷纷猜测是武承嗣为了邀功请赏而故意陷害李贤,但是没想到李贤反应大了点,才酿成大祸。

这猜测对了大半,但问题是凶手还真闹错了。

武承嗣对此十分委屈,各种想说明不是自己做的,可是他说话哪里有人听,连皇帝都默认不再追究,他也就只能打碎牙的和血吞,如果来俊臣真的为此搜到“证据”,那么李家那帮人肯定巴不得撕了他。

卫遂忠也觉得吴悠这说辞比他的还好,当下感谢完毕,便迫不急的去“告密”去了。

吴悠想了想,觉得自己这里也得动作一番才好,便更衣去找了太平公主。

告来俊臣这种人,当然是联名的人越多越好了。

吴悠好久没有去太平公主府,这次去了,见着太平公主不在,又想换另外一家,没想到却刚好遇到公主回府,见他在门口候着,当下粲然一笑,下了车辇直接伸手要他扶。

得了,被当成太监了。吴悠见她笑成那样,知道她心情定然很好,也不便拂了她的意思,便乖乖的扶着她。

不管怎么样,倒是比上次直接掀炉子砸他好多了。

“怎么,今天倒是有心情到我这府上来了?”等走到了花园里,只有两个人时,太平公主盈盈的笑着,面上颇有些得意。

这女人在乐呵什么啊?吴悠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胡乱的答应道,“只是最近好久没见到公主了,担忧公主玉体安康,所以特别来问候下。”

“少在这里嘴巴抹蜜了,谁不知道你现在是惹了大麻烦,呵呵,来求我帮忙了吧?”太平公主踮起脚尖勾着吴悠的下巴,心情大好的笑道,“若你愿意成为本公主的入幕之宾,我倒是可以考虑拉你一把。”

四目相对了许久,吴悠才憋出一句话来,“你最近吃错药了吧。”

“瞧瞧,还想打肿脸充胖子。”太平公主松了手,倒是不以为意,“你惹了来俊臣那疯狗,眼下所有人都知道了,除了四处求人帮忙之外还能干什么。”

敢情他这事已经传出去了啊,怪不得太平公主以为他是来讨饶的。吴悠暗想着,不由得对流言的传播速度佩服了起来,不过见到太平公主这样子,也是无语,她怎么如今在人前也这么豪放了起来。

“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在这个之前,你还是担心下你自己的事吧。”吴悠有些无语的避过她又伸过来捏自己脸的女人,暗想她最近到底遭受了什么打击。

之前吴悠说的多日不见是推托之词,可是今天看到公主的面,这才意识到她似乎有一阵子没有在人前出现了,深居简出的都让人差点遗忘了。

“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办法。”太平公主仰着头高傲的说,然后斜了一眼吴悠,“本宫最近在看左传。”

“哦。”吴悠应了一声,其实没明白她的意思。

“我上个月还读了春秋,上上个月读了孙子兵法。”太平公主继续说,表情颇为有些自得。

“嗯。”吴悠想着她这到底是什么用意,一时猜不出来。

“我下个月还打算去读氾胜之书和齐民要术。”太平公主又说,似乎今天专门跟他讨论读书计划了。

“挺好的,公主果然好学不倦。”吴悠敷衍着答道,寻思着太平公主的意思,她这看书东一榔西一棒子,完全不成体系,到底是想做什么?

猛然,他忽然想起上次来这里时他义愤之下说出的话,顿时一愣。

这个女人,难道真把那话听进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