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吟回去收拾东西,那张夫子刚好上完一堂课,岑子吟闷不肯声的走进去,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妥当,子玉凑上来与她说话,岑子吟只是笑笑,此刻心中感触颇多,到底是成年人的心智了,还勉强能自持,却是难免情绪上有些波动,笑的很是苦涩,看子玉的眼神便知道自己此刻笑的有多难看了。

她今天之所以没说话,是因为很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方大娘太倔强了,说好听是自尊心很强,说难听些便是太倔强了。而且身份地位也很低,岑家的人从骨子里瞧不上这个女人,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女人,一旦岑元思去世了,这根唯一的线条就崩断了,岑家迫不及待的要与这个女人划清界限,甚至恨不得将她改嫁掉也无所谓,至于这几个岑元思留下的孩子,岑家的人则是又爱又恨,爱是血脉相连,恨是他们身上一切的缺点都因为方大娘而被无限的放大,放大到觉得都是方大娘的过错的地步。

想要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努力的提高自己的地位和价值,偏偏这三个孩子又是处在很敏感的年纪,加上方大娘的一些误导,直接导致的是仇视,因为仇视而越发的不合群,从而造成了恶性循环。

岑子吟在心中理性的分析着这一切,偏偏却因为大郎的一句话而愤怒了,大郎的眼神,让她想到的是受伤的小动物,也许女人天生就很敏感吧,岑子吟无法忍受这一切。

性子里护犊子的天性更是让她无法接受外人说她家人任何一点半点的不好。

要改变!一定要改变!

这个家如果不能由方大娘的肩膀来扛起,那么,就由她来吧!反正,她已经回不去了,方大娘就是她的母亲,大郎和二郎就是她曾经极度渴望的兄长——虽然有缺点,却是真心的将她疼到骨子里。

“子吟……”子黎低声叫道。

岑子吟别过头去看了子黎一眼,这是子黎第一次叫她,子黎道,“你没事吧?”

岑子吟冷冷一笑,跟小孩子她没什么好计较的,不过是迁怒罢了,子黎被岑子吟看的抿了抿嘴,嘀咕道,“你瞪我干嘛?”

“四娘,你该叫三娘姐姐呢!”子玉甜甜的在一边笑道。

子黎扭过头狠狠地瞪了子玉一眼。“五娘。你也该叫我姐姐!”

岑子吟扯扯嘴角。“我没事。要回家了。你们好好上课吧。”说罢向门外走去。子黎眼神复杂地望着岑子吟地背影。

抱着包裹往外走。这种灰溜溜地感觉很不爽。事后才觉得无比地窝囊。岑子吟泄气地踹着地上地石头。琢磨着回去以后该怎么做。立下了雄心壮志。到底还没有头绪。目前唯一岑子吟能想到地办法就是蒸馏酒。天知道那地方方大娘能不能让她去玩。

“岑子吟!”背后传来一声呼唤。岑子吟下意识地回过头。是子黎。她怎么跟出来了?

子黎走到岑子吟面前。昂起头道。“怎么这次你不闹了?你不是很能闹吗?以前不是会动手吗?“

神经病!岑子吟翻翻白眼转身就走。搞不懂小孩子地别扭情绪。

子黎又在她身后唤了几声,岑子吟都当做没听见,向马厩走去,方大娘和大郎二郎还没有过来,马厩里常教头正在那儿刷马,瞧见岑子吟过来,略微惊讶的道,“三娘,你这是要到哪儿去?”

对常教头岑子吟很难摆脸色,扬起笑脸道,“回家,二伯父非要说我和大郎二郎揍了锗夫子,让我们回去面壁思过。”一边说,一边解开缰绳,将马拉出来。

常教头笑道,“那也是你们仨太调皮了些,不过小孩子哪儿有不皮的,我家那小子也是整日的闯祸,哪天要不闯祸了,他娘就开始担心是不是病了。”

岑子吟呵呵笑了笑,陆续将大郎和二郎的马拉出来在院子里候着,过了许久才看见方大娘领着大郎和二郎从远处走过来,方大娘走在最前端,眼眶红红的,身后大郎拉着有些别扭的二郎并排走着,手上拿着两个包袱,大郎走过来道,“娘和三娘同乘吧。”说着翻身上马,二郎却是别扭的站在马边不肯声,方大娘与常教头打过招呼翻身上了马背,看见二郎依旧站在那里不肯动,骂道,“你到底回不回去?”

二郎不语,将嘴抿的紧紧的,眼神倔强。

大郎又翻身下来去拉他,“二郎,回了。”

二郎一侧身,怒道,“我不回去!”

方大娘闻言更是怒不可遏,“你能不能别在这儿给老娘丢人现眼了?”

二郎抬起头叫道,“我不回!”

大郎连忙拉他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不好么?”

二郎冷哼道,“在这儿不说清楚,回去了有用么?我没打过那姓锗的夫子,凭什么要我承认?凭什么要去给他钱?我不回!”

方大娘闻言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最红的却是那鼻尖,眼中的水汽充溢,仿佛一下子就要滴出来了,瞪大了双眼翻身下马,一把拽住二郎的耳朵道,“你倒是回还是不回?”

二郎咬紧牙关,额上青筋毕露,“我不回!凭什么那人被人揍了要我们背黑锅?明明就不是我们做的!为什么他不让那人找证人来证明是我们做的,非要我们去找什么证人?明明就是他自己得罪了别人,关我们什么事?就因为子黎的话吗?她的话就可以尽信了?她真的就没撒过谎?”

“你再说!”方大娘气的浑身颤抖,松开手高高的举起手臂,望着二郎,二郎倔强的抬起头不甘示弱的望回去,常教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二郎的背后,一把将二郎拉到身后,“大夫人,不可!”

方大娘瞪了常教头一眼,终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常教头连忙让大郎拉开二郎,低声对方大娘道,“大夫人,这年纪的孩子都有些别扭脾气,您也别跟他置气了,三娘,还不过来劝劝你娘?“

岑子吟从马背上下来,拉着方大娘的袖子轻轻摇了摇,方大娘虽不好在常教头身上撒气,对自家孩子却是不客气的,一把挥开岑子吟的手,恼道,“偏生你几个讨债鬼没玩没了的不消停!好好的跑到平康坊附近做什么?这会子倒是让人人都说我教的好儿女!”说着终究忍不住有几滴泪水滴了出来,随即偏过脸擦了去。

岑子吟知道方大娘其实已经知道他们并没有去打那锗夫子,只是有理说不出罢了,有人存心挑刺,即便他们没有打那锗夫子,打了另外一个人也会被说道,何况还是在平康坊附近,几个孩子其中还有一位小姐,贸贸然的跑到那种地方去,背地里怕是被人笑话死了。

常教头欲言又止的看了岑子吟一眼,岑子吟摸摸鼻子,低声道,“娘,女儿知道错了,大郎和二郎也是知道错了。”

二郎叫道,“我们都没有错!”

大郎急的直拽二郎,岑子吟也觉得这家伙真能坏事,方大娘已是挽起袖子怒道,“你便是不肯认错是吧?老娘今天就让你知道错字是怎么写的!”

二郎犯了倔劲儿,站在原地等方大娘去揍他,大郎想拽也拽不动,常教头离的远了些,等回过神来已是让方大娘绕了过去,岑子吟一直紧密注视着方大娘的动静,倒是伸手死死的抱住方大娘的腰,叫道,“娘,不要……”

岑子吟怎敌得过方大娘的力气,大郎拽不动二郎便过来帮忙,好容易拦下了方大娘,没想到二郎见大郎放手竟然走过来道,“我若错了,娘打死我好了!这错我断然不会认的!”

方大娘怒吼,“你们两个放手!今天我非打死这小畜生替岑家清理门户不可!”

大郎与岑子吟如何肯依?方大娘挣不开两人的手,只有瞪着眼前倔强的二郎一个劲儿的掉眼泪,一边道,“好,好,好!你们兄妹三人是齐了心要气死老娘是吧?今日老娘就如了你们的意好了!”

说罢伸手就去拔头上的簪子,兄妹二人都是抱着方大娘的腰,对方大娘这一招措不及防,岑子吟惊呼一声,拦了上去,二郎已是吓的呆了,大郎反应是三人中最快的,伸手拦住了那尖端,一下子就把手刺的破皮流血,方大娘似是气疯了,不管不顾的依旧往自己胸口扎。

正在这危急时刻,突然听见常教头大叫一声道,“住手!”

四人被中气十足的一声一惊,才想到这儿还有外人在,白白的让人看了笑话,那常教头苦笑道,“二郎,你还是随你娘回去吧,有些事,我本不打算说,看见你们如此,却终究不好再瞒下去。这学堂,你们还是不要再呆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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