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卿宁将要被盛琉的使臣带走,而很显然,沈誉有心置之度外,但赵卿宁怎么会让他置之度外,现在她与沈誉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无论生死,赵卿宁都要让整个沈家为她陪葬。

“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小兰一直带着赵卿宁的脸坐在房间里,看着顶着自己的脸来回走动的赵卿宁,她既别扭,又有些新奇。

这些日子,她一直代替着赵卿宁被**在这个房间里,无论吃穿用度还是其他的东西,都是她之前从未享受过的,除了自由,她觉得自己什么都已经拥有了。

反而看着顶着自己的脸的赵卿宁,小兰竟突然产生了一种悲悯,不知是对赵卿宁还是对自己。

“小兰,你可愿意再帮我一次?”

赵卿宁一直在思考沈誉对自己说的事情,一旦她被许睿明带走,只怕是凶多吉少,现在无论是楼外楼的暗卫还是云黎的人都已经指望不上,赵卿宁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手边的几个人。

看着顶着自己的模样,一脸紧张的坐在榻边的小兰,赵卿宁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小兰,本宫给你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你可愿意?”

赵卿宁从来都不是个善良的人,这一次对小兰的事情也是一样,想要成功,就不可能没有牺牲,如果可以,她也会尽可能的将损失降到最小。

“什、什么机会?”

小兰看着赵卿宁,经过这一段时日的相处,小兰显然已经是对赵卿宁深信不疑,无论什么样的事情,只要是赵卿宁要求的,那就一定是对的。

看着顶着赵卿宁的脸的小兰深深的望着自己,眼中毫不作伪的信任,赵卿宁一时间竟也有些不忍,但这种感觉很快就被他压了下来,她对小兰说:

“永远的成为我,好吗?”

赵卿宁望着小兰的眼睛,对她说道。

赵卿宁的想法并不复杂,既然许睿明想要一个“宁妃”,那么自己何妨不成全他,借着宁妃出府,她也能够借机离开沈府,到了那时,再与楼外楼的人取得联络也不再是难事。

“你就不怕被许睿明发现?”

赵卿宁要做成这件事,她的合作对象只有沈誉,在听了她的想法之后,沈誉冷笑了一声,仰着脸看她。

“你觉得你了解本宫吗,”对沈誉的嘲笑,赵卿宁不置可否,抬眼看着沈誉,赵卿宁问道,“还是你觉得,许睿明足够了解‘宁妃’?”

赵卿宁的话让沈誉恍然,随即他微扬起了唇角,上下打量着赵卿宁:

“说来与你相处了这么些时日,我倒也从未看出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誉上下打量着赵卿宁,目光中毫不掩饰审视的神色。

“这件事,你只要说你愿不愿意做就好。”

赵卿宁迎着沈誉的目光,如今的时间紧迫,她没有更多的时间与沈誉周旋。

“告诉我你的计划。”

沈誉看着赵卿宁,收起了脸上调笑的神情,严肃的对她说道。

离着许睿明来带走“宁妃”还剩下不足四天的时间,赵卿宁用尽各种办法,将自己的言行举止填鸭式的灌输给了小兰,不求神似,只求形似,而她则是极力的在扮演着一个丫鬟的角色,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更是跟在沈誉身后,为最后的事情做安排。

“最近娘娘身边有个丫鬟的活动很诡异。”

在东宫之中,云黎一直密切关注着赵卿宁的消息,听着刘顺的汇报,云黎的神情一动,抬头看他:

“说来听听。”

“有暗卫传话回来,那个名叫小兰的侍女与沈家三少的联系密切,似乎是而且沈府之中现在关于娘娘与沈家三少的传闻颇多,似乎都是因为这个侍女而起的。”

“小兰?”

云黎听着刘顺的描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略略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陷入了一番深思。

以云黎对赵卿宁的了解,他知道,赵卿宁一定不会坐以待毙,这么长的时间在沈家,她绝不可能甘心就这么被关押起来,那个叫小兰的侍女,难保不会是……

想到赵卿宁在宫中几番易容成宫女的模样,云黎心中已然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许睿明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沉吟了一会儿,云黎抬头,问刘顺道。

“回皇上的话,许睿明近日已经开始行动,并且传话给沈二少,要在四日之后,将宁妃娘娘带走。”

刘顺听了云黎的问话,想了想对他说道。

“既然他已经准备好了捕鱼,那么咱们也差不多该收网了。”

云黎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对刘顺说完,起身离开了东宫。

“来人,摆驾未央宫。”

“观自在菩萨,照见五蕴皆空,行深般若波罗蜜……”

未央宫中,清素的摆设,浓郁的檀香弥漫其中,随着声声的木鱼的节奏,一个女人的低沉声音不断吟诵着心经的段子。

“皇上既然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在未央宫正中佛坛下,太后一身素衣跪坐在蒲团之上,随着身后的脚步声渐近,她手上的动作一下子顿住,诵经的声音戛然而止,随着她缓缓睁开眼睛,她说。

“母后不是已经知道朕会来,又何必要人通报?”

云黎反问了太后一声,并没有等她的回复,而是自顾走到佛坛便取了一炷香点上,虔诚的行了一个佛礼,将一炷新香插在了将要燃尽的香尾旁边,转头看着太后:

“母后潜心修佛多年,佛祖可是告诉过母后,我云家的运数将止于几何?”

“皇上洪福齐天,我云苍国自然是千秋万世,皇上这般说,岂不是有愧于我云苍先祖?”

太后的目光紧随在云黎身后,听着他的话,太后悠悠的答道。

“那么朕再问一个问题,母后可知,沈家的寿数,又止于几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后本来已经悠悠闭上念起佛号的动作顿时一僵,猛地睁开眼睛瞪大了看着云黎,眼中尽是惊恐与不可置信。

“朕早就说过了,不允许任何人打宁妃的注意,而现在宁妃的情况,恐怕母后也是清楚的很吧?”云黎看着太后猛然僵住的动作,微扯了下唇角,冷眼看着她,厉声道,“朕对您,对沈家的一次次纵容,不是等着你们勾结他国,来打朕的江山的主意,要将我云家的江山拱手他人!”

“皇上怎可如此说哀家!”太后瞪大了眼睛,强撑着一口气挺直了腰杆跪在蒲团上看着站在佛坛前正对着自己的云黎,“哀家做的事,哪一件不是为了云苍的江山,为了皇上的社稷!皇上这么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太后握着佛珠的手微微颤抖,她的声音虽然尖锐,但也还是透着些心虚。沈家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她并非一概不知,沈荣勾结盛琉联合沈峥意图谋反的事情她虽然不是一早知晓,但也是在拼命的帮助沈家掩盖,这种的丑闻,只能够扼杀在摇篮之中,绝不能够让他壮大起来,但看现在云黎的反应,事情恐怕已经远远超出了她能够控制的范围。

“母后何必在这里装作不知晓,沈家的所作所为,母后不是应该比朕更清楚才是吗?”

云黎好不讽刺的抄着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太后,这个女人虽不是自己的生母,但对自己也算是有过养育之恩,只是在这深宫之中,这一份养育之恩,究竟是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沈荣与盛琉瑶光公主驸马苏瑜勾结,往来密切,而如今更是勾结了盛琉使臣将朕的爱妃劫出后宫,”云黎低头看着太后,对她说道,“如今,朕的爱妃身在何处,太后不是比朕更清楚吗?”

云黎的话一字一刀,深深的扎在了太后的身上,一次次的重击着她背后最后的防线,但她始终强撑着一口气,只要云黎没有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的将沈家人捉拿归案,她就绝不会承认:

“哀家从不知晓宁妃的事情,”太后攥紧了手里的佛珠仰头对上了云黎的目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若是想要治哀家的罪名,何须要这么麻烦,直接定罪便是。”

“朕知道,母后一定不会承认这些事情,若没有证据确凿,您是绝不会俯首的。”像是看穿了太后一般,云黎直接的说出了太后心中的想法,“朕可以给您时间,毕竟这么多年,您也是作为朕的母亲,这个颜面,朕必然是要留给您的,但是对于沈家,这一次,朕绝不会轻易放过。”

云黎说完,没有理会太后的反应,抬步离开了佛坛,直直的望着他方才站过的位置,太后茫然的抬起头,看着佛坛之上,观音像一脸慈悲的捏着禅指,俯视着她,似是悲悯,又似乎是在嘲讽。

“我沈家……要败了……”

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筋骨一般,太后颓然的瘫软在蒲团之上,抬手深**进了束紧的头发,凌乱的青丝混着斑白,空洞的目光直直的望着地面,嘴里不断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