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声好些刺耳,又好些熟悉,剑问天听在耳里,足下一动,闪电般冲出药室,昂头看去,果见屋脊上方,一黑一白两个戴着高尖长帽的怪人,虚空飘摇不定立着。诸位看官想必已经猜到,这两个便是黑白无常左冷左冰两兄弟无疑了。

剑问天微微一怔,想起血郎中适才的异常举止,恍然大悟,嘿嘿一笑道:“原来是你们两个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东西搞的鬼。你们竟然送上门来了,那敢情正好,省得我到掘地三尺将你们挖出来呢!”说话间暗里一瞥周遭,心道:“这两个老鬼都来了,我大哥呢?不知他逃脱了冥界的控制没有?”

便听黑无常左冰一声怪笑道:“剑问天,多年不见,当年乳臭未干的漏网之狼终于是长大了。有趣!有趣!好玩!好玩!”他一连说了两个“有趣!有趣!好玩!好玩!”当是丝毫没将剑问天放在眼里。

剑问天笑道:“我也觉得很有趣,很好玩。为什么青天白日之下,两个老鬼会无缘无故冒出头来呢?该不是半人半鬼做得好不耐烦,想到阎王爷那儿报告了罢?若果真是这样嘛,剑某倒是很愿意为两位效劳。”

白无常怪眼一白道:“谁有空和你东拉西扯耍嘴皮子。你不妨看看这是什么东西。”说时把手一扬,手里已多了一件物事。

是血影银针的解药!

剑问天一眼望去,只见白无常手里抓着一个药瓶,瓶身红纸上的字依稀可辨,正是自己所要的东西。“怪不得半天都找不到解药,原来真的被他们捷足先登了。”剑问天双眉一剔,喝道:“拿来!”

白无常怪笑道:“解药在这里,你只管过来便是。我倒要瞧瞧这几年你学了些什么,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话音未落,眼前人影晃动,剑问天双足一弹,施展狼腾提纵术,飞身上了屋顶,呼呼两掌,倏地向白无常拍了过去。

黑无常怪笑道:“要拿解药,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双掌一摊,两道晶莹剔透、寒气砭骨的长锥握在手里,没头没脑向剑问天迎面扎来,用的正是他们的独门兵器索命令。

当年孟孤行便是栽在索命冰符之下,以致于受冥界控制,剑问天自然晓得厉害,不敢硬接,看看索命令近在咫尺,吸了口气,胸膛一缩,避过了这凌厉一刺,飘然身退,落在屋脊之上。

黑无常得意笑道:“传闻为虚,眼见为实,武林中把你吹嘘得如何如何的神功盖世,原来也不外如此。来来来,小子,让本鬼使也将你变成你那大哥的样子,为本冥界终身效力罢!”剑问天闻言一凛:“我大哥果然还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如此说来,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两个老鬼活着离开了!”但他纵然身负几大神功绝技,对于索命令也颇为忌惮,心里暗暗发愁:“以我现下的功力,要对付这两个老鬼是不在话下,这索命令的毒,却令人头疼得很,倘若冰魄剑不曾丢失,那便好办得多了。”一个念头未了,黑无常再度攻到。

剑问天赤手空拳,不敢硬接,只得以施展轻功游斗,一边思量破敌之法。黑无常一对索命令,在日光照射之下,冒着袅袅寒烟,僵而不化,每一次出击,均带着刺骨砭肌的寒气,更兼形如鬼魅,若实若虚,缥缈不定,一时竟大占上风。

黑白无常原是每逢作战,必同时出手,白无常此时似是有恃无恐,料知兄弟稳操胜算,也便袖手旁观,不作出招。剑问天抡掌连飞,游走在索命令层层寒气之间,时而暗运金蟾神功,还以一记火岩刀。金蟾真气和火岩刀乃是至阳至刚的功夫,对于他现下而言,在想不到法子一举力挫黑白无常之前,这两门神技用来应付黑无常的索命令,或许是最好不过的了。

自古水火难相容,在剑问天的至阳真气辅助下,火岩刀每一记劈出,便有一股火焰扑向黑无常,随着他真气连摧,火焰更盛,白冰与火焰相击,寒气与热流交错,不到片刻,形势大转,竟然已斗个旗鼓相当。

冥界之中,黑白无常的修为,除了教主刘星宇和六判官外,余下教众无一是他们敌手,黑白无常凭着刘星宇亲自传授的索命令,又被委以重任,向来自恃甚高,几十年来栽在他们手里的正道高手不胜枚举,在冥界中除却教主,也从未将他人放在眼里,在此之前,虽闻剑问天狼侠之名,想想是当年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每每嗤之以鼻,是以甫一和剑问天交上了手,便已有些托大,此时黑无常久攻不下,对方辣的火焰一团强胜一团,自己的索命令莫奈对方如何,不禁心中烦躁,一声尖叫,黑衣骤然收缩,直挺挺飞了起来,双手高举,手里索命令寒光闪耀,阴气大增,迳自向剑问天当头罩落!

“白头大哥小心!”耳听得地下一个声音传到,却是陈嫣眼见剑问天险境猝生,忍不住从药室中走出,脱口提醒。

白无常乍见陈嫣,只觉眼前一亮,眼珠子滑漉漉一转,咧嘴一声怪笑,轻飘飘从屋脊上飞了下来,直扑陈嫣。

陈嫣眼睛落在白无常那张苍白如纸,瘦得几剩下皮包骨头的脸上,她几曾见过如此恐怖的脸,吓得毛骨悚然,拔腿就跑。然而白无常快如鬼魅的身法,又岂容陈嫣走脱,白衣破空,猎猎作响,一个折身,拦住陈嫣去路,咧嘴张牙,五指如爪,向陈嫣天灵盖狠狠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