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慕容离落此刻完全没有任何的心情去讨论这场战争,可是,当初他离开莫离时的借口就是借兵,现在无论如何他都得硬着头皮往下接着谈,眉心一阵阵的,犹豫了一会儿示意旁边坐着的萧逸接着往下说。

萧逸点点头表示清楚,“是这样的,我们莫离虽然兵强马壮,但是在过去的半年时间里不断的跟宣罗的游斗已经损失,此次战役,莫离抽调了北境的十万大军,而宣罗则是倾全国之力倾巢而出,分布在正北、东北、西北三个战场,战线拉得过长,而他们的补给靠的就是打下一个城市就地补充,而我们则是从南方调运。”

介绍完当前的局势后,萧逸停顿了一会儿,看了看程泽的反应,而对方则是一如既往的面对微笑,只是心里就有些不屑了,这个萧逸在介绍战况时还是四要面子,什么损失?根据莫离到子回报,半年的战争让莫离北境可以说是民不聊生,间接或直接的兵力损失高达十万之多,财务损失更是不计其数,官方甚至不敢讲数据公布在民众之中。

心里虽然不以为然,但脸上面带笑容的程泽示意着可以继续往下说。

“莫离毕竟不能把大部分的军团全部调往北境,所以这一次希望贵国可以以盟友的名义出兵助莫离一臂之力。”萧逸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言简意赅的将己方吊件说了出来,末了还不忘带一句,“虽然此次宣罗来势汹汹,但我们莫离也不是吃素的,不过,他们要是继续在我们那儿尝到了甜头——”剩下的话萧逸就没有说出来了,只是脸上的笑容让程泽怎么看怎么的不爽。

“这样,莫离皇上,萧丞相,等朕和朝臣商量之后再给予答复可以吗?”

“当然。”慕容离落点点头,随即往门外走,看着跟在他们身后起身相送的程泽和洛潇像是不经意的道,“皇后和朕的一个旧识真的是好像啊,不知道皇后家中是否还有什么姐妹什么的?”

洛潇轻微的震动了一下,随即笑道,“哦,不知道皇上的那位旧识叫什么名字,或许臣妾有幸曾经认识。”

这一句话说的站在旁边的程泽大翻白眼,天啊,,明明就是一个人,再看看洛潇那认真的不得了的表情,不知道的人一看还真以为是那么回事。

“她叫洛潇,不知道皇后认识吗?”慕容离落也跟不知道的人一样继续询问着。

“真的啊?”洛潇表情夸张的表示惊讶,“臣妾的闺名也叫洛潇,真是太巧了。”

这话一说完,旁边的三个男人的嘴角都抽了抽,再看看还在一脸惊讶的她都觉得内心有些无语,可是瞬间过后,只有慕容离落没有想笑的心情,只剩下满心的苦涩,就这么的绝情吗?就这么的恨他吗?明明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可她却一再的拒绝承认,他们之间真的就只剩下陌路了吗?

洛潇看着他伤心的样子,脸上还是带着微笑,心里却在一滴一滴的流着血,痛吗?这就痛了?这怎么会有自己当初那千万分之一的痛?不,我会让你更痛的,你不是那么的护着那个女人吗?那我会让你亲眼看着她怎么死,是怎么的死的痛苦万分。我要把我的痛一点一滴的的还给你们。

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手间的嫩肉中,哪怕已经开始滴血,脸上都只有微笑和漠然。

慕容离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了一声不远送后,就随着宫女远去了,不急,我们还有时间,慢慢来!

夜凉如水,就算是在一年长春的昭正,在夜晚也不禁感到一丝丝的凉意,洛潇的脚步有些不稳滇着一坛酒随意的找了一个人迹罕至的草坪上,揉着的脚踝,这该死奠气,湿气也太重了吧。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往嘴里倒着酒。

唔,就沿着嘴角流了下来,甩甩头,好久了,每天晚上睡不着的她已经好长时间久着这样拿着一坛酒一个人坐到天明,可是过去的那些日子是痛苦的、也是颓废的,看着现在仍然可以好脚好手的走着路吃着饭,就觉得造物主其实真的是一个神奇的东西,愣愣的看了自己的手半响,还是颓然的放下,冲着身后的人影道,“既然找来了,干嘛躲躲藏藏的?”

程泽有些沮丧的从后面走了出来,她明明就没有武功,可是耳力却好得出奇,不管自己是怎么的隐藏她都可以一眼看穿自己的位置,郁闷啊,还好歹他习了这么多年的武。

随意的席地坐在洛潇的身边,看了一眼她脚边的酒,拿过来就着边缘狠狠的灌了一口,“好酒。”随即就被呛得咳了起来,乐的一旁的洛潇哈哈大笑。

“你怎么找到我这儿来了?”笑过乐过之后明显心情好了很多的洛潇轻拍着他的背边好奇的问道。

好半天终于顺过气的程泽不满的白了她一眼,幸灾乐祸。“就莫离借兵的事啊,来问问你的意见,我可不想又被你整。”

“这件事情你跟你的大臣商量便是,来跟我商量干什么?”

程泽看了她一眼,“我需要跟大臣商量吗?只要拿出当初我登基时与莫离的协议他们就一个屁都不敢放了。”

“你说脏话。”洛潇不对题的抗议了一声,看着对方眼中越来越深的鄙视,叹息了一声,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我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回到莫离。”

“为什么?”

“你觉得在这里离莫离那么远,我能去对付那个女人吗?”

“哦。”程泽顿时了解的点点头,“那出兵?”

“你先说说你自己的意见吧,我不能为了我自己让你损害你的利益。”

“说什么呢?”程泽狠狠的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我的不就是你的吗?不过,对于此次借兵的话我还是很赞成的,就算宣罗再有能耐,他也不肯能拿得下莫离,而我和莫离的协议又放在那儿,反悔的话势必影响我自己的声誉和唾骂,也有可能换来莫离的报复。出兵,既帮了莫离,又了结了协议,而且,说不定还能将二十年的进贡给免了。二十年进贡,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我不明白,既然莫离有能力打赢这场战,他又为什么来找你借兵?”

程泽看了看眼前这个平时挺聪明的姑娘,愣是将她盯得心里毛毛的,“看什么看,我对这些权术根本就没有研究,你能巴望我懂多少?”

“哦——慕容离落这次来,其实原因有二,一个就是他莫离虽然打得赢这场战,可是势必得付出不少,有我们昭正分担压力的话,他们就会骤然轻松不少,在其二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你,才是他此次前来的最大一个原因。可是,在朝堂之上,他总不能说是为了一个女人去的吧,那就需要一个完美的借口,莫离可不比我们昭正,他的话可不是朝中每一个大臣都受用的。”

“那我呢?怎么回到莫离?”

“这就是一个难题了,毕竟我们现在才新婚,你就去莫离,怕是什么样的借口都没用。”

洛潇回头扫了他一眼,突然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将右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吐气如兰的道,“相公,不好意思哦,我刚才给你酒的时候不小心手抖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一味什么药就那样给掉下去了。”

“什么?”程泽大叫了一声,身子突然拔高了几丈,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轻功这么好了,在看看下面那个还是笑脸如花的女人,叹了一口气,虽然很想跑,但是解药在人家手里,跑什么跑。怪怪的又坐回到她身边,“办法不是没有,但你先给我解药。”很无赖的伸着手。

“爱说不说,不过解药嘛,你就不怕我又给的是毒药吗?”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哼,也没见那孙猴子逃过了如来佛的手掌心,小样!

程泽愣了一下,苦笑,“我不是没有办法,但是完全的办法确实是没有。”

“那就是损招咯?”

“呃——这个——”

洛潇是万种风情的冲着他笑了一下,吓得程泽说话像连环炮似的全部都冲口而出,“我是这样想的,战争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的,待军队出征之后,有一定的损伤时,你就代表我御前慰问。”

“战争啊,这是一个用生命与血堆积出来的名词。”想起那遍地的尸体和血流成河的场景一时之间无限感慨涌上心头。

程泽没有吭声,对于他而言,或者说是对于帝王而言,遍地的尸骨是他即位的必备品,生命在皇位的争夺时是一不值的,就算是他也绝对不能免俗。

洛潇随地捡来一根树枝,啪的折成两节,有节奏的敲打着酒坛,双眼迷蒙的吟道: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里。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

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

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虽然很多地理名词是程泽不懂的,但是这一首道尽徭役之苦的诗还是令人感慨万千,但是对于他而言,也仅仅是感慨,洛潇嗤笑的道,“莫看天下之人说你是一代明君,但也不过如此,就算你尽量减少徭役征兵,那又何尝不是因为你的粮食需要劳力去播种,这次远征,于公于私对昭正却是是有好处,你大可借这一次事情向莫离邀功,搞不好二十年只是在弹指间。可是,你又知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家庭为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所以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现在的你们谁又能逃脱这制皓。”

眼眸深似秋水的静静的凝视了他一会儿,终于还是叹息着远走只剩下一脸茫然的程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