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花忆殿时已经浑身湿透的洛潇泡在已经准备好热水的浴桶里,好冷,双手紧紧的环抱着自己不停发抖的身子,身上布满了点点的红痕,在清水中显得刺目,手有些,摊开手掌心,满手的湿润,也不知道是水还是汗水,自嘲的撇嘴笑,却发现这个平时那么简单的动作在此刻却是那么的困难,原来她不是完全的无所谓啊!

出浴,身上的水结成水珠一串串的落下,就像疼痛的片片飞散的心花,刚刚在慕容离落的注视下她差点狼狈的无所遁形,你为什么要来?

痛吗?随手批件外衣,就那样站在窗边,点点的雨滴在碰撞到窗户时就被反弹回去,再次融入到大队伍中。哈了一口气,伸出去的手指停在半空中,忘了呵,这里是不可能让她在玻璃上肆意的画各种图案、书写各种心情。其实孩子的生命真的很脆弱,一个不小心就会消失,在不经意间就会消失无影让你再也找不到,一如她曾经拥有的、一如王君意。

她不可怜那个作恶多端的女人,但是对那个孩子还是心存恻隐的,可是,无奈啊,当初师父,那个恨她入骨的老人只交给她怎么下毒却忘了教她怎么解毒。风伴随着雨在黑夜中咆哮着,越下越大的雨冲刷着光秃秃的树干,树叶好像在一瞬间全部都掉落下来了。

我不雄叶的离去,只雄秋的凋零。

“小姐,刚刚接到西域传回来的消息。”霓裳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的身后,半跪着的身影却是不卑不亢。

没有回头,仍是痴痴的看着外面。

“老爷子派人送来消息,宫主已经拖不了多长时间了。”霓裳并不介意没有半点回应,跟着小姐的时间久了,也有一定的了解了。

轻轻的推开窗户,风夹杂着雨扑面而来,瞬间就将她的衣衫浸湿,“多久?”身影很低沉,如果霓裳不是聚精会神谍怕是会漏掉。

“十天。”

两个字却可以决定一个人的一辈子。轻笑,明明是想哭的,眼眶明明已经是湿润了的,但是却哭不出来,取而代之的是她已经习惯挂在脸上的微笑,或许是太长的时间不曾哭泣了,让她早已经忘记了怎么哭。师父,那个老人现在应该更恨她了吧,放心,煦泽死了,我,又怎么还活得下去?

霓裳看着完全没有动静的洛潇,走上前,在心里重重稻了一口气,小姐,你知道吗,你现在脸上的微笑比哭还让人看了难受?关上窗户,拉着洛潇走了过来,轻手轻脚的将她浑身湿透的衣服换下,看着她双床睡下,看着从表面上看完全没有任何异样的她才更加令人雄,那么剩下的消息就明天再禀告吧!细心的掩好被子的四角,出门,就那样站在门边上的黑暗处。

好半天后,屋内的哭泣声令霓裳紧紧的蹙眉,小姐——

翌日,一夜的狂风暴雨像是假的一样,高高悬挂在天空上但阳,热力四射,一点都感受不到昨夜的寒冷与凄凉。只是宫里的哀乐声却不断滇醒着每个人昨天的雨不是人的想象。

难得早早起床的洛潇听着和采殿那边传来的哀乐,挑挑眉,询问的看着站在一边的霓裳。

“法师说小王子刚满周岁就夭折实属不详,怕会给整个莫离王朝带来血光之灾,所以原本应该是三天后的出棺也被挪到了今天。”在心里叹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竟然就这么牺牲在大人之间的斗争下。

“你昨天是不是还有什么消息没说完?”荒谬!没有继续理会,虽然心里仍有恻隐,但是一想起在这个后宫之中她的孩子也是那样死於非命她就怎么都激不起一丁点的同情,这个孩子好歹还出过世、好歹还活过一年享受过荣华富贵、好歹杀了他的人是别人,而她的孩子呢,在肚子里面就夭折,甚至没有机会来看这个世界一眼、哪怕是一眼,而且不要他的人就是他自己的亲爹啊,叫他情何以堪?!

霓裳呆愣,看着一脸毫无表情的洛潇,她脸上的哀伤是连她的笑都遮不住的,她,应该也曾经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不为她所知的事情吧?

“昨天您到了和采殿后,我和七号就暗中隐藏了起来尾随其后,而给小王子下毒的就是他的娘,我昨天趁乱的时候查看了一下,小王子应该是长期被灌慢性毒药,而昨天突然加大的剂量让毒性发作的速度是平常的十倍,什么根本就不会有救活的机会。”

“娘呢?”

“我和七号是分头的,我跟着您,七号盯着娘,可是今天早上五号传回消息,发现了七号的尸体,就在皇宫的落天涯附近。”

“知道娘在给小王子下毒你们当时为什么没有阻止?”洛潇沉声呵斥,那,不管怎么说,都只是个孩子。

“属下当时并不知道那是毒药,只是看见小王子哭闹不休,而娘给他吃了一个药丸之后立刻安静了下来,当时只是想说那是娘平时哄他登果,事发之后我才幡然醒悟。”霓裳腾的一下子半跪了下来,属下这个自称都出来了,平时在洛潇的灌输下一直都是说我的,看来这下子却是是紧张到不行了。

洛潇缓了口气,“算了,起来吧!”太阳的光芒似乎照不进这个雾蒙蒙的皇宫,“陪我出宫走走吧!”

“是!”

久违的京城的街道,还是一如既往的人潮攒动,路两旁叫唤的小贩们此起彼落,吵吵闹闹的好不热闹。霓裳紧紧的跟在随意走动的洛潇的身后,眼神更是扫射着周围,不停的跟混在人群中的暗卫们打着手势。

左手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轻轻的旋转着,当初在紫阳城其实是很单纯的,那时候心被伤透了她在那里又重新开始,直到为了程泽又回到了这里。视线前移,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好像根本就没有怎么逛过京城的大街吧?轻笑,闲适的随处走走、停停、看看。

“姑娘为什么满脸笑容却还是一脸的苦涩和哀伤呢?”

一个声音从路的旁边传来,洛潇怔楞了一下,环顾四周的看了看。

“老衲说的就是姑娘你啊。”

呃?什么时候周围空无一人了?连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霓裳都不见了,洛潇惊讶,她是怎么走进这条街的?

“姑娘,不用找了,这里只有像姑娘这种人才能找得到、进的来。”声音再一次响起。

努力地睁了睁眼,嗬,吓得退后了一步,这个老和尚是什么时候站在她面前的?而她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姑娘,不介意的话陪老衲坐坐吧!”扬手一挥,两个石凳凭空的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身边,洛潇也不由自主的坐了下来。

“大师,不知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双手合掌冲着眼前的和尚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佛家礼仪,原先会嗤之以鼻的神佛在她穿越后虽然还是不信,但是较以往已经恭敬了许多。

“姑娘,尘世历劫会让你这么痛苦吗?看你满脸的哀伤和掩饰不了的残破的心,就知道你一定经历过了不少事情吧!”

“你到底是谁?”藏在水袖地下的手指紧紧的扣着瓷瓶,企图让她可以安心一点。

“姑娘不用如此紧张,老衲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姑娘,你手中的戒指就是老衲的。”

手摸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还在,可是当初她是在紫阳城买到这枚戒指的啊,这里却是京城?他,可能吗?

老僧看着一脸怀疑和犹豫不解的洛潇,笑了笑,梵音响起,“万缘皆是命,一切因果循环皆因前世的种种牵绊与未了情缘,是命、也是缘,命尽缘断时,一切将回到起点!”

这是当初她在紫阳城买这个戒指时那个摊贩跟她说的,难道,“大师,您可以说清楚一点吗?”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老僧满脸的皱纹似乎都在此刻笑开了,“姑娘,”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密封的锦囊,“如果有一天你实在是无计可施的时候就打开这个锦囊吧,想来会对姑娘有用处的!”

洛潇接住,看着面前的老僧,“谢大师!”

“不谢不谢,老衲也只是尽一点绵薄之力罢了。姑娘,看那儿。”老僧神秘的笑了笑,遥指洛潇身后的一堵墙。

墙有什么好看的?洛潇不解,但也是顺从的转身,“啊”惊呼一声的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那是她的家,她二十一世纪的家,是爸,已经变成满头白发的他就那样虚弱瞪在**,一边是她的小妈和同父异母的弟妹,泪眼涟涟的爸爸低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而小妈也是一脸的泪水——

“爸——”洛潇低呼,那个像是苍老了几十岁的老人还是她那个还不到六十岁的爸爸吗?她以前老说是狐狸精的小妈也已经是满脸皱纹,成熟了很多的弟妹低着头站在床边,不时的抹着眼泪,“晓梅,一定要找到潇潇,一定要,不然我就是死也闭不上眼啊,就算死了我也没脸去见她妈啊——”

“爸——”眼泪唰唰的流下,洛潇伸出手去触摸,却像是镜花水月一样,眼前的情景在刹那间消失在她的眼前,“不——”洛潇回身寻找着老僧,可是她的背后哪里还有人影。

“小姐,你怎么了?”霓裳轻轻的拍了突然怔楞在那儿泪流不止的洛潇,手摸上她的额头,没有发热啊。

身边又是人来人往的大街,没有那条小巷子、没有那两个石凳、也没有那个老僧,手被了一下,低头看着握在手中的锦囊,原来,那不是一场梦,原来,她真的看到了爸爸,她二十一世纪的家,可是为什么一切又都像她将手触摸着水中的波纹,明明是触摸到了,却又荡漾开来,提醒着她刚刚的一切仅仅是虚幻,不,不是虚幻,起码她手中的锦囊还在,接过霓裳递过来的手帕将脸上还残留的泪水擦干,小心翼翼的将锦囊收起,也许真的有用到它的那一天吧!

“我没事,时辰不早了,回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