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孙德在那边得意洋洋的,这边的曲瀚铣看到他带着冷笑的脸,心中不由得摇头,这位……还不知道二嫂的厉害呢家有财妻。

“喜儿,母亲最近还是没有什么事吗?什么也没说?”曲瀚铣压低声音问道,现在等上菜,没什么别的事,正好关心关心曲二太太,这半年来--不,这都快一年了!曲二太太失常已经快一年了!

曲瀚铣尽管不愿意承认曲二太太是失常,但是却不能不怪异!

朱曦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没有……平常连房门都不出。”

曲瀚铣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算了……只要身子好着,这样清心也是好事。”

朱曦急忙的点点头。

两人在说了会儿闲话,孙德就过来磕头道:“公主,驸马,小的们能上菜吗?”

曲瀚铣轻轻的点点头,宫女就道:“上菜吧!”

曲瀚铣看了一眼朱曦,朱曦挺了挺腰,脸上露出顽皮的笑,该她表演了!

孙德和掌柜的两个人亲自上菜,一道接一道,摆了一桌子,摆好了,孙德点头哈腰的道:“公主驸马请慢用,请慢用。”

一旁的宫女过来两个,轻手轻脚的给公主和驸马布菜,一时整个大厅安静的连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孙德特意的往店门口看了看,见店门口驻足了有一些人,都是被公主的排场吸引来的,在外面指指点点的。他又走到门口去往斜对面的回味居看了看,那边的大厅门和窗户全都开着,里面没有客人。因为他的人还在那边站着座位捣乱,不过有很多人在他们门口等着,现在就全往这边看。

孙德得意至极,仔细的找了找,往这边看的人里有没有那边的掌柜。

朱曦伸出筷子吃了一口宫女夹到碗里的菜。冷声问道:“这是什么?”

掌柜的一看东家还在门口,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去,跪下回禀道:“启禀公主家有财妻。这道菜叫做蜜汁红芋。”

朱曦惊讶的道:“蜜汁红芋我曾经吃过,不是这个味道,怎么如此酸。难吃至极!”

孙德在门口已经听见了动静。急忙的跑过来,陪笑着哈着腰:“公主见谅,蜜汁红芋乃是甜味,怎么会酸呢?想来是……”

“想来是什么?!”朱曦勃然变色:“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糊弄本公主和驸马爷!上这样难吃的菜!”

孙德‘噗通’跪倒了:“公……公主……”

“给我端出去喂狗!”

宫女答应一声,急忙过来将盘蜜汁红芋端了出去,交给门口站着的下人,下人摇着头端出去,倒在了富春酒楼的墙角。大声道:“酸的!只能喂狗了!”

孙德脸已经变了,这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果然,公主吃一口。就找个理由,不是酸了就是臭了。将满桌子菜全都端出去喂了狗,最后一看桌上的菜已经没有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怒道:“大胆的刁民!本公主来吃饭,竟然如此藐视!来人,把他也给我拉出去喂狗!”

孙德‘哎呦’一声就软倒在地,哭着喊:“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小民……小的……”

驸马爷在那边劝道:“算啦,何必呢,吃顿饭而已,生这么大的气不值得。”

公主就道:“话虽如此,但是想想这些人着实可恶!我来吃饭都这样酸了臭的饭菜往上端,那平常的百姓来吃饭,还不知道能吃到什么呢!这不是黑店嘛!”

驸马爷却又拐了弯:“说的也是,看着确实像黑店。”

孙德大声喊冤:“小的不敢!小的绝对不敢啊!”

公主一拍桌子,将孙德的喊冤声吓了回去,怒道:“分明就是黑店!听到没有,把他给我拉出去喂狗!”

立刻就上来两个侍卫,一边一个将孙德抓住肩膀提了起来,孙德一时脑子都懵了,这公主真的敢把自己喂了狗……

幸好还是驸马爷忠厚,开口道:“虽然确实是黑店,但是喂狗却不合适,还是送去衙门,叫衙门处置。”

孙德马上用力点头!

公主也在点头,对着驸马笑靥如花的道:“驸马说的有理,是我鲁莽了……”突然一提声把孙德又吓一跳:“来人!给我去衙门告状!这是个黑店!我今天要为民除害!”

驸马点头附和:“公主英明!”

孙德松了口气,送去衙门他就不怕了,衙门的人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自己这边一出事,家里人马上会往国舅那边传信儿!

一会儿工夫,知府衙门的人来了,一群衙役进来,先给公主驸马请安,公主指着孙德道:“我怀疑他开的是黑店,用的材料都是坏了的,你们将这个人抓去问问,这个店先封了,查清楚再说!”

衙役们答应一声:“是!”十几个人一起答应,声音洪亮的很。

公主和驸马这才起身走了,衙役们立刻就开始清理,孙德这时才敢大声喊冤:“冤枉!真的是冤枉啊!”他又赶紧的吩咐一个伙计马上回家报信!叫给国舅那边赶紧送信去。

衙役们根本不理他忙活什么,三两下将他一捆,掌柜的伙计一个都没放走,全都捆了押了出去,店门一封,还在上面贴了张告示,大概的意思是,这一家店涉嫌卖已经坏了的饭菜,店主羁押等等的意思。

孙德的馆子在宣城算是规模最大的,上下三层,里面的掌柜的、厨师、伙计、账房等等的一共也有六十来号人,用长绳子捆成了一串儿在店门口,简直整个宣城又轰动了!好多人专门跑来看,大部分都是别的酒楼的掌柜和伙计,看到这个情况,很多人脸上都带着笑。有些人还在叫好。

回味居里,领着地痞无赖捣乱的是孙德府里的一个管家,一看孙德被绑起来了,这才慌了,也顾不上捣乱了。急忙叫那帮子无赖散了,他自己先跑回府去禀报。

袁瑜蓉在家听了曲瀚铣说,那个孙德已经被抓去衙门了。这才拍着手道:“对付无赖,就要用这样的狠招!不然他还以为谁都怕他!”

回味居北店的生意,在经过两三天之后。慢慢的就恢复了。

回味居南店。宋宪博还没敢跟着孙德用那样不入流的招数,袁瑜蓉也就正经跟他比比生意的好坏。宋记酒楼虽然也菜金打折,也送荷包,不过那都是回味居用过的招数,何况,回味居的卤味确实能当得一面,因此,宋记酒楼的生意还是被挤得很厉害。每天能进去的人数都在个位数上徘徊。

白天的时候,下了一场阵雨,雨后。天色也暗了下来,闷热潮湿的空气终于有些凉爽了。

袁瑜蓉和方氏、公主、邱泽媛坐在荷花池边。此时已经是吃过了晚饭,几个妯娌在闲逛的时候,不约而同全都来到了荷花池,于是碰了个正着,大家笑着坐下说话。

公主原本想回去了,但是挺不容易的和大家坐到了一块儿,于是也就不提回去的话。

月下的荷花池静静的,荷叶上面露珠晶莹剔透,在黑暗中闪着晶亮的光芒。晚风一吹,一股花香淡淡的飘了过来,袁瑜蓉端起面前加了冰的葡萄汁喝了一口,从心中往外,全都透着凉爽和舒适。

方氏和邱泽媛还在笑着,她们俩刚听了公主将袁瑜蓉的计策说了,又学了那富春酒楼东家的狼狈样,把两人笑得前俯后仰,方氏说,二弟妹生就是个做生意的料子家有财妻!就是家里的几个爷们,也没她的主意多!

“其实说实话,富春酒楼的,蜜汁红芋做的真不错。”公主笑着道。

袁瑜蓉一听很感兴趣,问道:“别的菜呢?”

“嗯,还有一道汤不错,我忘了叫什么名字了,”公主突然用手绢将嘴捂住笑得弯了腰。

其他三人不知道她笑什么,全都看着她,公主忍着笑拿下手绢道:“三爷……将人家那碗汤喝完,又添了一碗,喝完了才叫我把汤倒了……”

方氏和邱泽媛全都笑起来,袁瑜蓉也跟着笑,笑了笑急忙问道:“什么汤?里面有什么?”

公主想了想道:“是鱼头汤,味道……怎么说,有股药味,但是很鲜美,怎说,是那种很淡的,很舒服的药味……”

袁瑜蓉已经恍然了:“是川芎白纸鱼头汤。”

“原来二嫂知道?!”

“做法也简单,先将鱼头下油锅两面煎的微黄,然后把瘦肉、川芎、白芷、鱼头放入清水中煲烫,然后换成慢火慢慢煲,出锅的时候加盐就行。”

“这倒是真简单。”邱泽媛道。

方氏点头道:“不过越是简单的菜,越能看出大厨的功夫。”

袁瑜蓉很同意的点着头道:“确实!这么说的话,那富春酒楼还真有几个厉害的厨子。”她眨着眼看着远处一闪一闪的灯光笑着。

“你又开始打人家厨师的主意?”

袁瑜蓉眨眼:“反正他也用不到了。”

大家全掩着嘴笑。

院门口一个婆子急匆匆的跑进来,在不远处和丫鬟禀报什么,妯娌几个都看到了,全都不说话,等着丫鬟过来禀报。她们算着,那几个兄弟应该是这几天该回来了。

果然,丫鬟听了禀报脚步匆忙的走过来,一脸的笑意,还没走到跟前,方氏已经站了起来:“是大爷他们回来了吗?”

“正是,已经到了府门口了。”

妯娌几个全都站起来了,公主就告辞,从侧门走了,其余的全都去府门口接相公。

曲瀚文一身的汗,进门就大叫:“水准备了没有?”

玉镯几个丫鬟正在往盥洗间的浴桶倒水,幸好是夏天,不用太多的热水,厨房预留的就够了,倒满了浴桶,丫鬟赶紧避出去,准备茶水、汤汁等等的。

曲瀚文跳进浴桶,又喊着袁瑜蓉:“蓉妹妹,快来伺候相公!”

袁瑜蓉抿着嘴笑着进去,拿了一块鹅卵石给他擦背,刚刚在门口已经看到了,马车上全是满满的生丝包:“是不是把所有的全都收上来了?碰没碰到姓聂的?”

曲瀚文扬着眉笑着道:“能没碰上吗?!差点打一架!我和他全都去衙门住了一天。”

“怎么回事?”

曲瀚文将大致的情况一说,然后笑着道:“今年看着吧!姓聂的两百来台的织机,没生丝上机子,看他怎么办!”

“咱们的生丝卖的时候也要注意,不能中了他的圈套,又让他买回去!”袁瑜蓉马上想到了,赶紧道。

曲瀚文大笑:“蓉妹妹,你现在真的是很精明的生意人了!马上就能想到这个!放心吧,我这生丝,一半给江南织造局,他们有任务,给宫里要送多少丝绸那是有数的!按照那个数给生丝,多出去十包二十包的,就算是我给的人情。”

“别的呢?这生丝放久了就黄了。”

“其他的,松江府的人谁也别想要。”曲瀚文笑着道:“我早就联系好了,四川那边有个商人,一直想开个丝绸作坊,以前和咱们的茶行生意来往很多,就算是还个人情,给他一些,还有几个,全都是很放心的,绝不会有一包落到姓聂的手里!”

袁瑜蓉笑着道:“终于出了口气。”

其实这口气曲瀚文憋得最难受,这会儿才真的算是出了口气:“看看吧,做了几十年的生意的,狡诈的聂老板下面会出什么招!”

袁瑜蓉又将富春酒楼孙德的事情说了,道:“我原本还想给他个机会,正大光明的比比谁的生意手段厉害,可是这家伙不是个走正道的人!出的都是歪点子,那我也不跟他客气,马上就叫他关门!”

曲瀚文点头道:“这样也好,跟他费那个劲干什么!”又问:“宋宪博呢?捣乱的事没他的份吗?”

袁瑜蓉摇摇头:“目前看好像和他没关系……他没跟着孙德出这招算是他聪明,就且能让他多活一年,一年后照样关门。”

“嗯,看这个样子还真差不多。那个孙德是什么时候关进去的?”

“有三、四天了。”

曲瀚文点点头:“估计他们家的人要耐不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