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让我先介绍介绍我们学校的一些情况吧。

我们学校坐落在半山腰的一块平地上,没有围墙,四面八方都有小路进入校园,主路倒是有一条简易公路,主要是为了方便外来车辆的进出。教学楼也只有一栋两层楼的旧楼房,校长室,教导处,政教处,教师办公室及学生教室都拥挤在这栋狭小的教学楼里。

这栋教学楼好像很久都没有整修过了,好几副门框都已损坏,门板上大都用横七竖八的木条和木板打满了补丁。墙壁脱落,墙上处处是大大小小浅浅深深的不规则裂缝,经年累月,抛洒一个个历史难解的问号,经冬历夏,铺陈一幅幅饱经风霜的图画。

教学楼的地面也凹凸不平,到处是因岁月长久风化而蹦出来的劣质水泥小石子,扫了,又有,扫都扫不完,就象癞子头上的虱子,总也捉不尽。

在两边墙的窗户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玻璃,窗扇上大都蒙着一层又一层原本洁白透明因年代实在太久远而逐渐变成了暗黄深黄的塑料薄膜,上面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尘土,在艰难而勉强地做着遮挡风寒的努力。

教学楼前是一块空地。我们学校没有正儿八经的操场,当然也就没有田径跑道,没有沙坑,单杠,双杠之类的体育设备设施,学生的课余活动场所就仅限于教学楼前的这块巴掌大的空地。

学校要组织什么大型活动,譬如召开体育运动会之类,恐怕就只能借人家的操场去进行了。不过这样的机会可能少之又少,或干脆就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活动安排吧。

这块空地的东边栽了一根四五米高的楠竹,是作为旗杆,升国旗用的。为了对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教育,教育局要求每所学校每个星期都要升降一次国旗,这是事关学校教育的大事,况且早已形成一种制度。学校自然得严格遵照执行,是一点儿也含糊不得的。

空地的中间两边各栽了一根人把高的木头柱子,是排球场的中间介线吧,但没挂排球网子,也没有任何场地的印记。西边是一字儿排列着的三四个水泥乒乓球台,都缺了一个或几个角,有一个还缺了两条腿,瘫在那儿,成了一堆废渣。

在校园里有可能成为操场的场所倒还是有两处,但都或砌了院墙,或打上了围栏,分别被改造成了菜园和橘园,这自然就成了大部分学生的禁区。据说这里面的收入可作为学校经费的补充,尽管杯水车薪,也还是有聊胜无。这究竟是自欺欺人的梦话,还是掩耳盗铃的说辞,无须细究,明眼人自然一看便知。

教学楼的前方和左侧还有两栋低矮的平房,分别是教师及学生宿舍。在我们这所学校,像电脑室和理化生实验室这样的“奢侈”配备自然是没有的。

图书室只有一小间,不到五平米,藏书大概有几百册吧,不过大都是别人捐赠的旧教材或旧参考书之类的书籍,早已没有什么实际和实用的价值,最多也就只能作为旧废品进回收站了。

因为在那个图书室里基本上没什么可供借阅的好书,新书,所以也就没什么人肯光顾,长期一把锁锁着,那把锁都锈迹斑斑了,恐怕用钥匙是很难打开的吧。

学校的食堂是师生共用的,因为寄宿生比较少,而且学生一般都自己从家里带腌菜到学校来。一瓶或两瓶腌菜就能对付一个星期。他们大都不吃学校食堂师傅做的水菜,只在学校搭“白”餐。

学校除了办校条件差,教学质量据说也很差,一万多人的乡镇,在校初中生才一百多号人,从未达到过两百人,流失相当严重,而且多年来,学校考不上几个高中生,时常还一界又一界的“剃光头”。

学校信誉差,政府也不投资,办校条件难以得到有效改善,学校在当地人们的心目中,地位低下就是自然而然可想而知的了。

“没有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啊?”我问校长。

“没办法啊”,校长也是一脸无奈,“学校条件差,留不住人,上面安排来的老师呆不了几天,就都走了。”

我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望着教室里那一双双清澈透明的渴望着用知识的甘泉滋润自己心田用思想的光辉照亮自己人生旅程的眼神,我的心里就只有一个信念,我要让他们走出去,帮助他们走出他们世世代代祖祖辈辈也没能走出的这一座座大山,去领略外界无限的风光,去欣赏外面精彩的世界。我要让他们到外面去尽情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尽情展示自己的风华才貌,尽力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于是我成了这所学校至今为止文化层次最高的老师之一,受学校委托,担任初三年级的数学教育教学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