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月色明媚的夜晚,海风轻拂,海浪温柔地抚摸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声响,就象是一个高明的演唱家,在歌唱着这首自然之歌。

这本是一个应该发生点浪漫事情的夜晚,却被一群人给破坏了。

苟林并没有按照卢循的吩咐,只是点燃船厂就了事,他不但想借机救出朱赞,还想趁势干掉路强,为此他带来了五千水军,是他能调动人马的极限。从前他袭扰江州的时候,最多也不过出动过千人。

今晚风浪不急,正适合船只靠岸,远远地,苟林在海上看到了船厂里传来的信号,立刻用信号灯回应,然后派一千士兵袭击船厂,而他则率四千士兵弃船蹬岸后,悄悄向晋安郡城摸去。

早有探子报告苟林,如今的晋安郡城里可是有着数不尽的金银,女人也多了起来。而这些也未尝不是壮胆的良药,所以苟林才不惜被卢循责骂,也要大干一场了。救人之事,反倒在其次了。

为了给苟林挖这个坑,路强等人可谓是煞费苦心,两千近卫军再加两千新兵,所有训练几乎都是针对夜战展开的,为的就是一战而定,彻底消灭苟林这个荼毒晋安郡多时的祸害。

这边苟林刚一上岸,路强就接到了消息。

船厂那边有张畅之率五百近卫军、五百新兵等候在厂内,郡城这边周奎率一千近卫堵住苟林的后路,正面是路强率五百近卫、一千五百新兵,只要苟林靠近郡城,他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了。

黑暗中,船厂方向忽然冒起冲天火头,随即震天的喊杀声。

隐身暗处的苟林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狞笑一声,命令部下先不要轻举妄动,待城内派兵去船厂后,在开始攻城。

晋安郡城墙并不高,而路强为了引诱苟林来攻,也始终没有加高。

果然,时间不大,就见城门打开,黑暗中也数不清有多少人马奔涌而出,向船厂方向奔去。

苟林大概算了一下,赶去船厂的大约有近两千人,在加上船厂的驻军,城里也就剩下一千多人了。

当下再不犹豫,手一挥,带头向城墙摸了过去。

苟林也是个很有心机的人,知道若是大张旗鼓地攻城,一定会把去救船厂的荆州兵引回来,到时他就是腹背受敌的局面,所以必须偷偷攻城,只要他的人马杀入城去,凭借着优势兵力,荆州军即便赶回来,也来不及了。

苟林本就是大盗出身,翻墙越脊那是拿手绝活,只是当*军之后,就很少用他亲自动手,今天看着低矮的城墙,也不知是怎么了,手突然痒了起来。

套用现在一句话,苟林现在纯是作死的节奏。

悄悄摸到城下之后,苟林从手下人手中抢过飞爪,同几十个手下一样,轮动几圈后丢上城墙,飞爪个铁钩按照预想勾在了墙垛上,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因为城上的守军根本没有发现苟林他们的飞爪。

苟林二话不说,纵身跃起,抓着绳子揉身而上。在他身后,手下们学着他的样子,也飞快向城上爬去。

低矮的城墙无需几步就能爬上,金银、美女、路强的脑袋...这些仿佛都已经是到手的东西,在苟林的眼前不停地晃来晃去。

“呀!...”

已经上了城头,也无需再隐藏行迹,苟林大喝一声,反手拔出佩刀,如同一只螳螂般张牙舞爪地摆出了一个要冲杀的架势,然后就定格在那不动了,瞪大眼睛张着大嘴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面。

在城墙过道的另一侧,无数的荆州士兵正拉开弓箭对着爬上城墙的苟林及其手下,只等一声令下就乱箭齐发了。

路去不认识苟林,不过从萧元常的描述来看,眼前摆着个可笑造型的一定就是苟林了。

霸王弓早已擎在手中,而他的弓箭也无疑是乱箭齐发的信号。在苟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路强张弓搭箭就向苟林射了过去。

这么近的距离,又是在豪无防备之下,随着霸王箭的透体而入,苟林就象个空中飞人似的,一直从城头上飞出好远才跌入城下的士兵中。

“不好,城上有埋伏,快退...”

“将军飞啦...我们也跑吧...”

各种各样的呼喊声在苟林的士兵中响了起来,而先爬上城的那些士兵此刻都已经变成了豪猪。

来时容易,想走可就难了,随着城上火起,先前跑出去隐身暗处的周奎率兵杀了回来。随后城门打开,城中的人马也冲杀出来。一时间杀声震天,荆州人马里外合围,开始冲杀苟林的残部。

黑暗中苟林的人马在苟林飞了之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原本就没什么军纪可言,在荆州军有组织的冲杀下,很快就四散而逃,少数抵抗的转眼就被斩成了肉泥,也有不少见势不好跪地投降的。

晋安郡需要劳工的地方太多,所以路强没有命令杀俘,甚至他都没有出战,对付这样一群垃圾兵,射杀一个苟林就够了。

郡城下杀的热火朝天的时候,船厂那边的战事却已经快接近尾声了。

一千苟林的匪兵上岸之后,迎接他们的是迎头一通箭雨,在将敌人射倒数百人之后,五百路强近卫在前、五百新兵在后的屠杀表演就开始了。

跟在路强身边的都是百战老兵,他们军纪严明,作战凶狠,根本不是苟林那些乌合之众能比的,在他们的带动下,新兵们也过足了瘾,甚至在张畅之下令不杀俘虏的时候,新兵们都感觉没杀过瘾。

随着天边露出鱼肚白,晋安郡城外的战事终于完全落下帷幕。

此战荆州军以不足五百的损伤全歼苟林的五千人马,五千人马逃走不足千人,一千多人死在乱军中,三千多做了俘虏。

另外此战最大的收获就是凭空得了近百条海船,这可是路强梦寐以求的东西,看着那些大海船,路强都有些后悔杀苟林了,没有他的愚蠢,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造出这么多海船来?

这些俘虏将被分到船厂和郡府衙做劳工,负责造船和扩建新的晋安郡城。当然也会有一些青壮被充实进军队,毕竟路强走了之后,张畅之的兵力还不够充足。

不过让路强等人没想到的是,此战之后,四面八方均有赶来报名从军的,使张畅之的部下很快就突破了三千,不但补上了上一仗的损失,而且还在快速增加着。

这只能说百姓们对晋安郡这一战上,又找回了对朝廷的信心。

仗打完了,接下来就是该谈谈了。

路强命吴隐之把装有苟林人头的盒子给卢循送了过去,相信以卢循的为人,知道该怎么做。

同时路强派吴隐之去卢循那的另一层意思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韩延之弄来,如果不是怕卢循狗急跳墙,路强就直接张口要人了。

吴隐之再回到番禺的时候,一改之前的颓废,完全是以一个胜利者的面孔出现在卢循面前。

此时卢循已经接到苟林兵败被杀的消息,五千人马全军覆没,想想卢循就肉疼,苟林幸好是死了,不然回来也得被他捏死。

朱成跑的快,要不也得被他抓起来送给路强,谁让他把这件事引起来的?

这几天他一面提心吊胆地防备着路强率大军杀来,一面派人给天松送信,请他出面找路强说情,却不曾想两面的消息都没来,吴隐之先回来了。

一看吴隐之的表情,卢循就知道不好,这老吴是属肉包子的,自己养了他那么长时间怕是白养了。

把苟林的人头交给卢循的侍卫后,吴隐之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卢大人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为什么偏偏要招惹连二刘都不敢招惹的人?现在可好,我来的时候,他正在操练海军,准备要直接攻打番禺了”

“啊?这...这是真的吗?”

其实卢循已经派出了不少探子,知道晋安郡那边虽在不停地操练人马,却没有出兵的迹象。只是他现在已经先入为主,知道路强是个有仇必报的主,所以说路强突然率军来攻,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旁的谋士安士帧却不那么好糊弄,冷冷地道:“吴大人有些危言耸听了吧?想那路强再征兵,又能征得多少人马?而主公这边还有十万大军,如果他敢来,定可让他有来无回”

卢循现在还有个四五万人,如果真有十万大军,他也不会怕成这样了。

吴隐之微微一笑,双手一摊,道:“既然这样,那就算我没说,原本我还打算替卢大人出出主意,以报他的不杀之恩,现在看来是不用了,告辞”

说着站起身就要走。

“慢来、慢来”

卢循忙追过来亲自拉住吴隐之的衣袖,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虽说路强杀过来的可能性不大,不过什么事都有个万一不是?而如果能同路强改善一下关系,就更好了。

“呵呵!都说患难见真情,吴大人能为卢某着想,不枉卢某与吴大人相交一场啊!快快请坐”

“来人,给吴大人摆酒接风”

“呵呵!酒菜摆上还需时间,吴大人可否跟卢某说说如何解决这次与路大人之间的误会?”

吴隐之被卢循这一套弄下来,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为了不让卢循继续恶心下去,忙道:“其实也很简单,就看卢大人有没有那魄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