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延之确实遇到麻烦了。

战船在刚过朱崖州的时候,遇到了风浪,结果韩延之的舰队迷失了方向,只得重新返回朱崖州,直到天晴之后,才在向导的指引下,重新驶向交州。可这一来,就给了阮明准备的时间。

其实不单是路强,就是韩延之在出发之前,都根本没把交州那个蛮荒小州放在眼里,在他想来,只要自己的天兵一至,阮明还不主动请罪求降?

事实是,阮明假意派人来慰问军队,然后将一个被误认作是主将的韩延之手下诱杀在沙滩上,随即伏兵四起,将先前上岸的数百士兵全部围杀。

要不是韩延之见机快,将所有战船驶离海岸,恐怕阮明的军队就杀上船来了,就这样,韩延之还是损失了数艘战船。

这一来韩延之不敢大意了,一面将战船停靠在朱崖州,一面派人去向路强求援,他只有五千海军,又损失了数百,如果再上岸同阮明的人马拼杀的话,一旦被堵住后路,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他不能冒这样的险。

接到这个消息,路强知道自己轻敌了,这才回想起前世在天朝的时候,那个小破地方就经常挑起事端,后来因打不过天朝,可是全民皆兵的,女人、孩子,无所不用其极,自己只派五千水军就想平定那地方,确实有点太想当然了。

现在的情况是要么增兵、要么退兵,如今在广州,路强大军已经不下五万,所以增兵是没有问题的,但交州离广州毕竟还很远,道路又难行,单靠海上补给显然是不行的。

而且如果那样的话,战事很容易陷入胶着,到时候被拖在那劳民伤财,对荆州这样一个刚起步的势力来说,绝对是得不偿失的。

退兵就更不行了,地球人都知道那地方的人,那是出了名的得寸进尺,如果自己就这么灰溜溜地退回来,一旦自己大军退走,他们还指不定会干出什么呢!所以必须狠狠地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怕。

就在路强犹豫如何出兵的时候,忽有侍卫报,交州来人了。

交州来人?

路强先是一愣,随即冷笑起来,打一打、谈一谈,一直是自己最拿手的,想不到这个阮明也会,倒是真不能小看了这个人。

招手将朱赞叫了过来:“你去见见交州来人,听听他是什么意思?不要坠了我天朝的气势”

交州与中原之间有十万大山阻隔,所以才给了阮明对抗朝廷的胆子,而且自打卢循占据广州之后,他就一直密切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另外他的探子在番禺经营多时,自有得到消息的渠道,所以韩延之还在集结人马准备出海的时候,阮明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正如路强所想,他打的主意也是先把路强打疼了,然后同路强谈一谈,只要准许他永镇交州,他就向路强称臣。

阮明是交州本地人,却也是个中原通,知道中原那些有为君主都很看重面子和名声,只要给足他们面子,称个臣送点礼什么的,是没人愿意理会他这块偏远之地的,他当然也可以继续当他的土皇帝了。

只可惜路强没那么宽广的心胸,汉人的国土,决不容许任何人染指和分割。怎么吞下去的,就要怎么连本带利的给我吐出来。

杀了我的人,想说点好话、送点礼就行了?记得后世一位大国元首曾说过,原不原谅敌人是上帝的事,我的任务就是消灭敌人,让他们自己去乞求上帝的宽恕。

朱赞很快就回来了,躬身向路强施礼道:“回大人,阮明派人来说,与朝廷军队交战完全是一场误会,他已经处置了肇事者,乞求大人原谅,同时请大人调回军队,他保证永做朝廷不二之臣,还送了不少财物”

这些话都在路强意料之中,点头道:“你怎么对他说的?”

“属下告诉他,朝廷威严不可侵犯,不是他私自处置个凶手就能了事的,想要大人息了雷霆之怒,就必须阮明亲自前来,不然待大军杀至,没人可以保得了阮刺史”

路强很满意朱赞的话,沉吟片刻,道:“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朱赞在路强身边虽然只做着秘书的工作,但路强却知道这小子很有头脑,如果他单纯只是个纨绔的话,当初就会和他父亲回扬州了。

朱赞只当路强是在考他,昂然道:“常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交州地处偏南,居民多以土著山越为主,不服王化已久,所以属下以为,对待他们必须先以威压服,只有彻底打疼他们,才能让他们害怕大人,然后再辅以适当的政令,让百姓得到朝廷的恩惠,这样就可渐渐收回百姓之心”

朱赞的话,深合路强之心,点头道:“你这就去持我的将令,调集一万人马,同时征调海船,做好出海支援韩将军的准备”

朱赞脑袋没反应过来,吃吃地道:“大..大人是让属下领军?”

“呵呵!现在让你领军还有点早,而且那些兵将也不见得能听你指挥,做做样子就行了,不过也不必着急,会有让你领军那一天的”

朱赞明白过来,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接过路强的令箭,转身去传令了。

朱家自从朱赞留在路强身边之后,已经一改前态,不但在一万旦粮草之外又加了一万旦粮草,而且还赶造了三十条千旦战船给浔阳送了过去。

这些举动足以表示朱超石交好之意了,另外朱赞也确实是个人才,路强已经决定,将来有战事的时候,会给朱赞一次领军的机会。

通过这次韩延之上岸就被伏击,让路强知道阮明在番禺有暗探,既然这样,就不妨将计就计。

另外路强也有些奇怪,韩延之他们怎么会迷失方向的,战船上没有指南针吗?他可是看到过静修手中有那东西的。

海上航行仅凭经验和向导,在近海还可以,一旦涉足远洋,那就同找死没什么区别了。

他从晋安郡来广州的时候,天气一直都很不错,同时还有向导,也就没太注意这件事,看来是得找个有经验的水手研究一下这事了。

打发走朱赞之后,路强把王凯唤了进来,命他挑选一千身手好的士兵,然后从陆地悄悄进入交州。

而王凯的任务也很明确,进入交州后,潜入交趾郡,抓捕阮明。同时尽量隐藏行迹,如果被人发现,那就一个字“杀”无论老幼妇孺,皆无需同情。

王凯太大的本事没有,却只知道严格执行路强的命令,接到路强的命令后,立刻转身离开了。

自己在这边大规模集结海船军队,想必阮明也会把军队调到沿海一带防守,这样就给了王凯的机会。

而只要王凯抓到阮明,韩延之就可趁机进兵。交州与中原的交通太困难了,在拿下交州之后,还得催促韩延之抓紧修建道路。

交州距离番禺还有很远的距离,不论是王凯还是韩延之,都不会很快传回消息的,所以路强的心思又转到了另一件事上。

桂阳郡那边,在静修老道的主持下,第一炉银锭已经出来了,成色还不错,据静修说,这还不是最好的,一旦矿山全面开采,还可以提炼出更好的银锭来。

按路强的想法,一旦提炼出银子来,就可以用来制作银币,因为现在的铜钱质量实在太差了,放在手中轻若无物,轻轻用力就可将其折断,这样的钱怎么流通?

只是这个想法在告诉了王镇恶等人之后,却遭到他们的一致反对,主要原因还是银的产量不足,另外若用银制钱的话,也很容易造成流失等等。

对这些反对理由,路强很不以为然,难道把银子藏在金库里就叫有钱了?钱这东西是用来流通的,只有这样才能刺激经济。

路强前世虽不是搞经济学的,但这么浅薄的道理还是懂的,只是这些后世的用语同王镇恶他们说,他们也听不明白。

这时候一两银可以兑换八百到一千六七枚铜钱不等,若是铜钱质量好的话,是以一千枚为准的,也就是通常说的一吊钱。

路强决定就以一两和十两为单位铸造银钱,上面还有标注荆州造字样,避免仿造,同时也要铸造质量上乘的铜钱,就以一吊兑换一两银为准。

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路强相信用不了多久,王镇恶他们就会明白的。

年关将至,孙瑶她们也都捎信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如果不是突然出了阮明的事,路强现在估计已经到家了,现在只能是等着解决了阮明之后在回去了。

路强不知道,孙瑶在江陵,已经被暗杀两次了,若不是她够机灵,同时路强府上防守也够严密,她早被天松派去的人杀了。

因为路强在外征战,所以这件事一直是瞒着路强的。

其实就现在来说,各大势力的情报网都没有荆州健全,但路强却对发生在自己家的事不知道,这恐怕就是人常说的灯下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