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运、谢玄的孙子。

看着面前这个神情间有一丝傲气的年轻人,路强淡然一笑道:“你祖父有大功与朝廷,你却似乎对出仕朝廷不太热心,可是觉得朕在为政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谢灵运原本就有爵位在身,只要路强点头,随时都可以出任一个实权的官职。

谢望祖费了很大劲才说动这位族人,谁知这个谢灵运见了皇帝,竟没有多少恭谨之意,老谢不由暗暗后悔,真不该带他来见皇帝。

忙道:“陛下勿怪,康乐为人洒脱,又嫉恶如仇,先前二刘当政,他因不愿辅佐他们,才辞官回家的,后二刘被陛下消灭,这期间他对陛下不了解,所以直到今天才来面见陛下”

路强还未说话,谢灵运忽道:“敢问陛下,佛有何错?”

谢望祖不由吓了一跳,在家的时候不是说好不提这件事吗?敢情是在诳我啊!

路强明白这个谢灵运为什么在自己面前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表情了,原来这也是个佛教信徒。

淡然道:“佛无错,错的是人”

如果这个人不是谢玄的孙子,路强直接就命人把他赶出去了,老子是一国之君,有必要搭理你吗?

谢灵运已经想好了一肚子说辞,只要皇帝说信佛有什么不好,就立刻驳得皇帝哑口无言,可万没想到皇帝居然说佛无错,错的是人。

呆了一下,脱口道:“信徒与世无争,潜心向佛,又有何过错?”

路强看了谢灵运一会,才道:“佛说普渡众生,朕很不明白,佛是如何普渡的?水患横行时,千里饿殍时,寺院中谷粒堆积如山,宁可烂掉、被老鼠吃掉,都不肯拿出一粒来赈济灾民,这就是你们寺院僧侣做的事,你敢说他们是受了佛的旨意这么做的吗?”

事实上很多人都不明白路强为什么对佛门打压的这么狠,路强一时说的兴起,不由站起身继续说起来:

“走路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佛祖尚能舍身饲鹰,你们呢?只知向信徒索取,却无视信徒百姓的死活,是佛祖要你们这么干的吗?庙宇修建的再恢弘,佛身再漆得金光灿烂,能给饥饿的百姓当饭吃吗?”

“朕知道你想说佛家讲因果,修的是来世,可朕却不信这些,朕只知道不让朕的子民受冻挨饿,对那些收刮民脂民膏的人,朕决不姑息,如果那就是你所说的佛,那朕也不惜兴那诛佛之举”

“如果你想明白了,随时可以来见朕,如果你想不明白,朕也不想再见到你”

路强说罢拂袖而去,今天他话说的有点太多了。

看着路强的背影,谢望祖不由叹了口气,对呆立的谢灵运道:“康乐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唉!”

谢灵运一直在回味着路强说的话,事实上,他对和尚们的贪婪也很反感,但普天下的寺院都这样,而且和尚们不事生产,若在没有些土地,单靠信徒的募捐,能生活下去吗?

不过刚刚路强说的也对,不管什么地方遭受灾荒,还从没看到过寺院赈济灾民,是他们真的穷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这一刻,谢灵运的心也突然乱了起来,从刚才路强的话中,他也听出,路强并非不敬佛,而是那些和尚们的做法触怒了他。

此时路强也有点生气,为什么这些有学问的才子们,脑筋都那么死性呢?是他们看不到和尚们的嘴脸吗?还是他们根本不懂佛的真谛?

现在看来,他们都属于后者,而到目前来看,也唯有兄弟一人,才是真正的修佛之人。

随着几个小家伙日益长大,后宫中也越发的热闹,路强记得前世看过的电影电视中,皇子出生后,都要与母亲分开,他对这么残忍的事是非常反对的,所以他已经决定,在孩子们没有长大独立之前,都可以留在母亲身边。

心情烦闷之下,原本是想去王神爱那里的,却听说谢无双也带着孩子在那,于是他又拐去了孙瑶那。

说心里话,路强还真的最喜欢这三个女孩。

随着孩子的长大,他在男孩面前也日显威严,两个小子都有点怕他,可到了女儿这就不一样了,在这里,他才是一个真正的慈父,一个想把女儿娇惯上天的父亲。

孙瑶因为从小受的教育不同,所以平时和其她几个女人来往并不多。

女儿已过周岁,继承了父母的基因,小丫头非常好动,很少有什么毛病,同时也是几个孩子中最活泼、也是最厉害的,常常都会把哥哥妹妹们欺负哭。

而这也是孙瑶不愿带孩子同那几个孩子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天色还早,路强政务繁忙,孙瑶显然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来,听到宫女传报,立刻高兴地迎了出来。

此时的孙瑶,养尊处优下,脸孔圆润,身材也比以前胖了很多,不过武功却始终未曾丢下,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坚持练武。

女儿也受了母亲的影响,手里经常拿着根小木棍玩耍。而孙瑶虽然做了皇贵妃,对孩子的管教显然也不如那几个女人。

路强来的时候,小丫头正在宫女的陪伴下,在院子中追打着孙瑶养的小花猫。见父亲来了,立刻丢掉木棍。扎着小手扑入已经蹲下身子的父亲怀中。

宠溺地擦了擦女儿脸上的灰土,笑道:“小花猫不是你的好朋友吗?怎么打起好朋友来了?”

“它不和我玩”

女儿奶声奶气地在路强身上说着,鼓起的小嘴,真有几分生气的样子,逗得路强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一刻,所有的烦心事都离他远去了。

“陛下今天怎么这么早来我这?是看我,还是看女儿啊?”

后宫这些女人中,也就孙瑶敢这么同路强讲话,偏偏路强就喜欢她的直率。

“呵呵!大小都看,满意不?我的宝贝快快长大,爸爸带你去骑大马”

路强说着忽然把女儿举过头顶,让女儿骑跨在自己的脖子上,把小丫头逗的“咯咯”直笑。

孙瑶抿嘴看着玩闹正欢的父女,心中也满是欢喜,这个男人即便做了皇帝,对她却没有丝毫改变,与这样的人相伴一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逗弄女儿一会后,路强命宫女把女儿带到外面去玩,随手将其她宫女也赶了出去。

脸色一整道:“有件事非你办不可”

丈夫刚才的举动,已经透露出有事要和自己说,听了路强的话,更是兴奋起来,因为这后宫虽然衣食无忧,却太枯燥了。

“什么事?快说、快说”

路强见已经为人母的孙瑶,却仍如少女般,不由莞尔,随即脸显凝重之色:“我要你暗中保护玉润母子”

听了路强的话,孙瑶一下呆住了,定定地看着路强,好半天才道:“皇宫四周戒备森严,你的卫士中更是高手如云,还有谁能伤害到姐姐她们吗?”

路强眼光望向屋外,眼神深邃,许久才道:“有一句话叫家贼难防,你总该知道吧?”

天气越来越冷,而这个时节,不论是冯拔,还是拓跋仪,都是不会出兵的,同时檀道济军队的佯动,也确实给他们带来压力,所以慕容超才得以继续苟延残喘。

可让路强没想到的是,他给姚兴的信,却被姚兴很客气地送了回来,因为慕容超对秦国称臣了。

接到消息,晋朝君臣都有点傻了,这个慕容超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他不向离他最近的晋国求助,却向隔着个国家的秦国称臣,他就不怕晋国联合魏国、冯拔等人,一起灭掉他?

不过路强很快就明白过来,慕容超这一手玩的高啊!试问山东半岛已经是秦国土地,自己和拓跋珪或是冯拔,若再出兵的话,岂不是公然向秦国宣战了?

而慕容超的地盘远离秦国,姚兴也就谈不上对他如何掌控,除了名号,他一样还是燕国皇帝。

看来这慕容超身边也有能人啊!只是这姚兴胆子却也不小,敢接受慕容超的称臣,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现在冯拔投拓跋珪,慕容超投姚兴,再加之先前被路强占领的并州,原来的燕国已经被瓜分的差不多了。

既然没人选择自己,路强也乐得安心发展。而随着严冬的来临,他的预感也终于变成现实。

冬天是草原部族最难熬的,尤其是大雪之后,几乎什么都缺,这种情况下,在拓跋珪的默许下,各部族武装开始纷纷进入秦国境内劫掠,以缓解草原艰苦的生活。

姚兴闻报,不由大怒,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是病猫了,拓跋珪这个王八蛋,不敢去晋朝劫掠,却跑来祸害自己,不让你知道知道厉害是不行了。

在命令各州郡严守城池的同时,又调集十万大军开赴边关。

这事终归是拓跋珪理亏,不过也不能看着秦军剿杀自己的部族,所以拓跋珪也调集大军在边关严阵以待。

双方调兵遣将,眼看大战就要一触即发。

而就在路强等着看热闹的时候,双方突然各自收兵返回了,仔细探听才知道,原来是姚兴以二十万旦粮食,换拓跋珪从此不再骚扰秦境。

得到这个奏报,路强不由失声而笑,这个外强中干的姚兴,你这么做,不是在饮鸩止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