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

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把扬州太守朱廉从睡梦中拍醒,不待他发怒,早有家人奔过去查看。

随即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朱廉的卧房跑来。

“老爷,陛下派人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朱廉尚有些迷糊的脑袋猛地清醒起来,忙抓件衣服披在身上,快步迎了出去。

“在那呢?”

院子中却只有老家人一个,那有皇帝特使的影子。

老家人忙递过一份旨意样的东西,道:“来人将这个交给我就走了”

朱廉抑制着心中的疑惑,忙接过打开,就着老家人手中的灯火细看起来,只看了几眼,朱廉的汗毛就竖了起来。

旨意是皇帝下的,上面有皇帝的印记。里面告诉他陆家有走私生铁去关外的嫌疑,要他即刻派人查封陆家的仓库。

虽可以肯定这是皇帝下的旨意,而且他也知道皇帝正在来扬州的途中,可皇帝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给他下旨?

朱家人都很聪明,拿着皇帝的旨意,脑中很快就明白皇帝这是试探他。

朱家也是江南本土望族,但因为与皇帝走的近,已经逐渐与张、顾、陆等士族越来越远。

朱廉作为扬州的父母官,对陆家的一些事情,也隐隐约约听说一些,不过因为各种盘根错节的关系,又没有实在证据,他也就没有对这件事深究。

现在皇帝还没到,却先给他送来这样一份东西,显然皇帝已经知道了什么,而皇帝没有动用军队,却要他去查封陆家仓库,这就是再要朱廉的态度了。

对皇帝的手段,朱廉是深有体会的。

当下一面命人召集三班衙役,一面派人去找扬州将军鲍陋,这也是路强亲手提起来的一员骁将,受命坐镇扬州。

陆家累世豪门,家中奴仆上千,护院家丁也不下千人,单凭几个衙役就想闯进陆家,跟做梦没什么区别,所以必须有军队出动才行。

朱廉把人派出去后,他自己还没等出门,忽听街道上传来阵阵救火声,派人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一家客栈不知什么原因忽然起火。

怎么什么事都赶到一起了?

这个时候朱廉已经顾不上救火的事了,穿好衣服就向府衙赶去,脚步还没等迈进府衙大门,又一个家人匆匆跑了过来。

“老爷,大事不好,客栈那边显然是有人蓄意纵火,好像连掌柜都没跑出来,听说死了不下百人”

有这种事?

朱廉猛地停住脚步回过身来,直觉告诉他,这场大火在皇帝旨意刚下达的时候着起来,恐怕不是一起简单的纵火案。

“走,我们先去现场”

朱廉现在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总觉这场大火的现场会告诉他些什么。

路强此时就站在距离起火现场不远的地方,事实上,从跟踪李晖的人回报了李晖的动向后,他就换了住处。

果然不出路强所料,半夜的时候,就有一伙黑衣人将客栈团团包围,不过还没等他们动手,路强的侍卫们就将他们全部拿下,随即丢进客栈中,将客栈的人赶到旁边一个院子后,一把火点燃了客栈。

被抓到的活口已经招供,他们是陆家圈养的武士,而对他们这次要杀的人是谁却并不知道。

路强现在已经说不上愤怒了,正如朱廉想的那样,他要看看朱廉在这件事上的反应,其实不单是朱廉,鲍陋那里,也接到类似的旨意。

他们是驻扎在扬州的文武最高长官,如果他们都有问题,路强就只有调动自己的亲军了。

实际情况显然还没有那么糟,朱廉赶到起火现场,鲍陋也随即带兵封锁了陆家的所有仓库,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在陆家仓库根本没找到什么违禁品。

随着天色渐亮,喧闹了一夜的扬州,又迎来新的一天。

对普通百姓来说,这是新的一天,而对于陆家人来说,却仿佛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一般。

对于军队突然查封他们家仓库的事,陆家人嘴上叫嚣着要去找官府评理,实际上却是匆忙聚在一起研究对策。

“大哥,我们必须得走了,实话告诉你们,司马德宗就在扬州城内,如果我们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陆文龙狠狠瞪视着老二陆文松道:“昨晚客栈大火是不是你派人点的?”

都这个时候了,陆文松也不抵赖,双手一摊道:“昏君一死,我们陆家就可高枕无忧,现在那些人都没回来,估计是落入昏君手中了,不过那些都是死士,不会轻易供出我们家,只是我们也确实该走了,你们若是不走,我可要先走了”

尽管已经猜到是兄弟所为,可听了他的话,陆文龙和陆文玉还是吃惊不小,而最让他们吃惊的还是皇帝竟然早就到扬州了。

按理说,如果那些死士供出他们陆家,这个时候军队早杀上来了,可外面却一点动静没有,显然是皇帝还不能确定昨晚的事是他们陆家所为。

但这种事显然不可能瞒太久的,所以正如陆文松说的,他们是该走了。

陆文玉忍不住道:“天下一统,已经指日可待,我们还能逃到那去?”

陆文松微微一笑道:“你们忘了,不是还有个鲜卑女贵客在我们这做客吗?司马德宗再厉害,也不见得能打到魏国去吧?”

陆文龙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都下去准备吧!那丫头天天往外跑,赶紧派人去把她找回来”

陆家兄弟做下这么大案子,路强当然不会放过他们,只是在找到要找的东西后,他就才会下令抓捕他们。

扬州民众本身就对官府有抵触,若再无缘无故查抄本土豪门,势必让不明真相的百姓更假怨恨官府。

所以路强要人脏并获。

远在洛阳的代千秋在接到路强飞鸽传书后,已经马不停蹄地向扬州赶来。

李晖被拿下后,已经交到黑豹亲军衙门严审,对他的最后处置,路强决定还是让代千秋来执行,毕竟这是知风堂内部的问题。

随着城门大开,来往的人越来越多,扬州又回复了往日的热闹繁华,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样。

鲍陋和朱廉都是一脑袋雾水,因为到现在路强也没有见他们。

而此刻路强已经又漫步在扬州街头,他还在等审问李晖的结果,只有找到陆家贩卖违禁品的确凿证据,才算是大功告成。

“喂!大个子”

路强正走着,一声清脆的娇呼声自街道旁的商铺里传来。

路强扭头望去,却见正是昨日在酒楼看到的那个黄姓少女,迎着少女明亮又略带娇羞的眼神,路强心中不由微微一动。

明知道她是在喊自己,却故意左右看了看,然后才道:“姑娘是在叫我吗?”

实际少女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喊这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她的真实姓名叫拓跋明珠,是已故魏国大将拓跋虔的女儿,拓跋珪感念她父亲的功劳,将其收做义女,虽不是真正的公主,但拓跋珪对她的疼爱程度,却丝毫不弱于亲生女儿。

陆家一直与魏国暗中有生意往来,早就对中原充满无限向往的拓跋明珠,在苦求拓跋珪之后,就随着来中原采购草原必须品的队伍来到扬州。

做生意的事自有旁人,这位明珠小姐,经不住扬州的繁华诱惑,每天都会在街上逛到黑。而今天刚出来没多久,就碰到了闲逛的路强。

拓跋明珠也就十六七岁,已经被路强自动归类到小丫头行列。

草原女孩虽然比较开朗,但毕竟面对的是一个成熟的让人心动的男子,拓跋明珠听了路强的问话,一时竟有些语塞。

小脸红了一下,片刻之后,才咬了咬嘴唇道:“昨天害得你没吃好饭,今天我请你怎么样?”

路强正想从她身上问出点什么,对她的主动邀请,当然求之不得。

微笑道:“现在吗?太早了吧?这样吧!我也是头一次来扬州,我们结个伴怎么样?”

拓跋明珠身旁的丫鬟轻轻拉了她的衣袖一下,显然不想让她答应路强的邀请,不过却没想到拓跋明珠的反应更快,已经顺口就答应下来。

“好啊!我也正愁没伴呢!大个子,你叫什么?”

对这样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动心机,路强感觉自己好像在犯罪。微笑道:“别人都叫我强哥,你也可以这么叫”

拓跋明珠轻啐道:“你这人好不奸猾,见面就占人家便宜,我为什么要叫你哥?我才不叫呢!你不说就算了,哼!我也不告诉你,我叫什么”

小姑娘的轻嗔薄怒,顿时让路强的心情好了起来,左右看了看,笑道:“你那位护花使者呢?不会躲在那处,一会跳出来打我一顿吧?”

听路强说的有趣,拓跋明珠不由“咯咯”笑了起来,随即道:“我们快走,不然那个讨厌的人跟上来,又该甩不掉了”

听女孩讨厌那位仁兄,路强真想替那位仁兄辩护几句,那小子除了说话讨厌点,人长地还是不错地,应该算得上是小白脸了。

就这样,路强、拓跋明珠在前,一百二十个不愿意的丫鬟紧随,加上隐身在暗中、双方数十侍卫,一行人紧跟着人群向街道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