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开战之前,拓跋珪又不例外地要路强出来答话。

其实拓跋珪固然有好多话要问路强,却也是对晋军的阵势产生了一丝好奇,因为他发现今天晋军前面士兵手中的旗帜,似乎比从前多了不少,让他看不清后面的状况。

莫不是晋朝军队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带着这样的疑问,拓跋珪在一众侍卫的严密保护下,来到两军阵前要路强出来。

以路强的功力,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以霸王弓射死拓跋珪,还是能办到的,不过事先已经讲好,这不是真正的战斗,即便要拼杀,也得等打过这一战再说,而且路强心中也不由想起拓跋明珠的嘱托。

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后,打马迎了出来。

“拓跋老兄,刚一年没见,就迫不及待地想见我了?呵呵!要不要打完仗,来我营中喝两杯?”

拓跋珪冷哼一声,道:“但愿一会你还能笑出来,我来问你,你前面弄那么多旗帜干什么?后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果然不愧为雄霸草原的大魏皇帝,一眼就看出我的打算,不错,我可以告诉你,我军新研制了一种秘密武器,也可以说是专门为你研制的,不用急,你很快就能看到了”

“新式武器?”

拓跋珪不由再次冷笑,骑兵会战,弓弩为先,而以自己铁骑的速度,晋军的弓弩即便射速再快,也可以在其第三支箭没有射出来的时候杀进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就不信晋军刚训练一年多的骑兵,能打败这些从小生长在马背上的骑兵?

见拓跋珪不信,路强也只能做个无奈的表情。

却听拓跋珪又道:“明珠到底那里配不上你?汉人皇帝,你不要太目中无人”

路强不由翻了翻眼睛,如果自己把拓跋明珠娶回去,这家伙不成了自己便宜老丈人?这可有点太吃亏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自己喜欢那丫头的。

淡淡道:“拓跋老兄,如果你叫我出来就是要说这些话,那我可就要回去了”

拓跋珪恨恨地道:“早就听说你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不过我告诉你,如果你敢欺负明珠,我一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如果不是拓跋明珠的原因,路强对拓跋珪这番话,一定会呲之以鼻,不过作为人家父亲来说,这么说却一点问题都没有。

路强摆了摆手,拨转马头回到自己阵中。随即,隆隆的战鼓声也终于敲响了。

而随着战鼓声,也终于让拓跋珪及其部下们看到隐身在战旗后的重甲军。

其实重甲军的铠甲都是刚刚穿上的,不然几十斤重的铠甲穿在身上,从营地里走出来,又站了这么长时间,一会那还有力气杀敌了。

拓跋珪还是首次看到这样装备的军队,尤其是五千步卒后面的重甲铁骑,虽然直觉告诉他,晋军身上穿的就是路强口中的秘密武器,但他并不觉得把铠甲给马穿上,就能打败他的军队。

另外之前说好双方同出一万骑兵,现在晋军只有五千步兵和五千骑兵,拓跋珪还暗中偷笑,这可是你们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唯一让拓跋珪看的有些心惊的是五千重甲步兵的超大型斩马剑,可以想见,一旦被这样的军队缠上,必将是所有军队的恶梦。

拓跋珪不由暗暗提醒带兵的大将莫题,冲锋时当以弓弩为先,同时再辅以学自晋军的短矛,总之就是尽量杀伤这些步军,以免给自己的骑兵造成太大损伤。

说穿了,拓跋珪还是不相信这些重甲能产生多大威力,也是对自己的铁骑有着极大的信心。

不过要说路强的伪装做的也很好,因为所有重甲都不是普通铁甲那种黑色,而是非常不起眼的土灰色。这就给人造成一种视觉上的错误,引不起敌人对这种盔甲的重视。

兵者,诡道也。

这是中国兵家老祖宗说的话,而这句话也被路强运用的越来越精熟。

号角声中,一万晋军和一万魏军分别缓步向前,脱离自己原来的队伍,双方都很讲信用,都是一万军队的阵容。

就在这时,双方阵营中又响起震天的战鼓声,谁都知道,鼓声一停,就是决战的时刻。

路强还是首次使用重甲军作战,随着鼓声越来越小,他的心也不由提了起来。

急骤的鼓点声就象被拦腰截断一般,猛地停下了,莫题马槊猛地向前一指,身后的一万魏军精锐,顿时催马向晋军扑了过来,起初步伐还算缓慢,而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战马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让人奇怪的是,晋军却没有动。

“防!”

一声命令也不知发自何人口中,就见全身几乎都包裹在重甲内的晋军士兵,以陌刀柄驻地,刀身成四十五度角斜斜扬起,然后整个人背转身子对着飞驰而来的魏军。

远远观战的拓跋珪君臣见此情景,无不大为惊奇,晋军这是干什么?背对着飞驰而来的敌军,找死吗?

观战的看不明白,身在场中的莫题心中却是一片冰凉,那五千柄闪着寒光的陌刀,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夺目的光辉,不论是人是马,一旦撞上这样的刀阵,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放箭、掷矛...”

莫题不断地发布着命令。

其实不用他说,魏军士兵已经早早挽弓搭箭,而随着莫题的一声令下,万支长箭腾空而起,天地间顿时为之一暗。

不过随着这些箭矢的落下,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之后,那些背对着魏军铁骑的晋军阵型竟然没有丝毫变化,也没见一个士兵倒下,就连那些短矛都失去了作用。

短矛势大力沉,力道要远超弓箭,而没有造成晋军伤亡的原因却是,晋军后背的铁甲是最厚的,这也是为什么晋军敢以背对魏军的原因。

战马疾驰,第二轮箭矢之后,魏军铁骑已经到了晋军最前沿,这个距离射箭是根本没用的。

魏军士兵忙拔出佩刀,可面对闪着寒光的真正刀山,最前面的魏军如同飞蛾扑火般,在巨大的惯性下,连人带马撞了上去。

一时间人的惨叫声,战马的悲鸣声,响彻了整个战场。

不过战马的巨大惯性,也给晋军造成了一定伤害,最前排的士兵很多都被战马撞得飞了出去。

但总的来说,伤亡最大的还是魏军。

一万铁骑发动起来,根本就停不下来,许多不敢往刀山上冲的士兵,都是活活被自己人撞上刀山、或是踩死的。

不要说场中的莫题,就是拓跋珪眼睛都红了,这叫什么打法?不是说好骑兵对阵吗?现在摆出这阵仗,不是耍赖吗?

这时候想起怪路强了,却全然忘了刚刚还偷笑的事了。

“唔...”

晋军中突然响起了低沉的号角。

随着号角声,重甲步兵豁然转身,挥动手中的巨型陌刀,以燕字型,向魏军的两翼杀去,把中间的空场整个让了出来。随之出现在魏军面前的是五千已经跑动起来的重甲骑兵。

“轰隆...”

虽只有五千匹战马,可马蹄落地的声音,却营造出万马奔腾的声势。

看着一副副犹如钢铁打造的晋军骑兵战士,莫题的心深深地沉了下去,他不怕死,可死在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是不甘心啊!

随着两军骑兵激烈的碰撞在一起,几乎没什么悬念,晋军铁骑如同一道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毫无停滞地从魏军身上碾过。

魏军的刀枪砍刺在晋军身上,就如同给晋军搔痒一般,没有丝毫作用。

可怜那位能与邓祥一战高下的莫题,没有死在邓祥手下,却被重甲骑兵撞下马后,直接被踩成了肉泥。

也有魏军见势不好,想要拨转马头往回跑,却忘了左右已经被重甲步兵包围,他们想突围,却势如登天了。

在阵中观看的拓跋珪见此情景,只觉眼前一黑,身体在马上摇晃几下后,猛地张嘴“噗”地喷出一口鲜血,然后仰身向后倒去。

“陛下...”

战场中已成一面倒的屠杀状,这边拓跋珪又吐血昏迷,整个魏军顿时乱了起来。

路强此时在自己阵中也长长出了口气,重甲军,果然无敌。

这时魏军中的混乱场面,已经被他看在眼中,眼见魏军虽然有些慌乱,但还有九万精锐,不由微微叹了口气,看来老天还不想让鲜卑现在就灭亡啊!

路强知道,重甲军虽然无敌,但也有个致命的缺陷,就是不能持久,敌人第一次会吃亏,下一次怕就会学聪明了,而只要采取游斗的方式,就是累、也能把这些重甲骑步兵累死。

所以见好就收吧!

随着路强一声令下,晋军阵营中终于响起鸣金收兵的声音,而这种声音听在战场中幸存的魏军耳中,无疑于上帝的福音。

太恐怖了,晋朝这是什么军队?钢铁打造的吗?跟这样的军队为敌,简直就是一场恶梦。

一万精锐魏军,最后在战场中存活的不足三层,反观晋军,却只有区区数百人,这是什么样的比例?

先前两次从中原灰溜溜退出来,已经严重打击了魏军士气,而此战之后,更是打破魏军铁骑不可战胜的神话。

而这场大战,也最终改变了敌攻我受的态势,中原铁骑,也终于开始向草原迈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