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情窦初开终待谁
元葳弯唇一笑，为申屠释倒了一杯茶。
“大王当真要让她们留在这春行宫里？”
“有何不可？我看，她们很喜欢这里，也很喜欢你，难道你不喜欢她们？”
元葳摇摇头，淡笑着：“不是的。她们……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你这样天天在她们面前晃，我怕……”黛眉轻折，似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记起那些女孩偷看的眼神，申屠释失声笑道：“元葳不喜欢这样？还是……吃醋了？”
元葳摆脱他寻趣的目光，站起身来：“我才不会！”
申屠释也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双手亲昵地扶在她肩上，轻松笑道：“你知道，我这样子不为在她们面前晃的。”他故意加重“她们”二字，鹰眸锁着她，眸色渐深。
“元葳什么时候为我情窦初开啊？”牵着她来到酒案前，申屠释故作轻松，语气中既充满期待，又夹着几许怨怼。
元葳瞋了他一眼：“大王恐怕要失望了，元葳早就过了那个年龄。”
“哈哈……”申屠释大笑着将她搂在膝上。
“大王……”元葳表情一僵，很不自在地挣扎着，似乎他的膝盖就是针毡。
申屠释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固执地将呼吸洒在她耳侧，看着她雪白的肤色微微泛红，他为此加快了心跳，嗓音里不觉带出了几分暧昧不明的气息：“元葳情窦初开，该多美啊？”
元葳心里一沉，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方离开他的膝头，坐在他身边。
鹰隼之眸里浮起不痛不痒的笑意，申屠释不再愿意勉强她。每次他进攻，她便会退缩。每次他故意与她亲近，她便会会有意无意地避开。
这那里是她要追求他？分明是他在诱.惑她！
申屠释发现自己真的是喝药上了瘾，喜欢上这种备受折磨的感觉了。
不自觉地轻叹，申屠释侧头问道：“元葳，你第一个喜欢的人，是郑宇吗？”
眉头缓缓一皱，元葳摇了摇头。
“那是谁？”带着些好奇，申屠释继续追问。
元葳撇嘴一笑：“反正不是你！”和她在一起，他并不会回避这些，她知道他在试探她，他是那么残忍，又是那么可怜。
元葳心中一酸，却故意加深了脸上的笑容。
见她并不在意似的，申屠释勾唇笑了，很喜欢她像这样的娇俏，喜欢她脸上的任何一种表情，温柔的，羞怒的，感动的，关切的，生气的，嗔怪的……
申屠释不得不承认，确实如雪所言他像是“吃罂粟上了瘾再也戒不掉了”！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愿望，他愿意这样陪伴着她一生一世，他愿意为她放弃天下，只要她现在就给他答案，一个他等待已久的答案。
心思再次回到她绝美的脸上，申屠释说不出这张脸美在哪儿了，从小就说不出。也许，她和母妃一样，从小就是很耐看的小美人儿。听说母妃就是因为一张脸，很早被选入了宫，成了晖国王宫最美的女人，所以才有了父王长久以来的眷恋，这眷恋却连累母妃一生困于宫墙……
怔怔地看着这张酷似母妃的脸，申屠释不禁问道：“元葳愿意一辈子住在宫里吗？”
元葳脸上笑容一僵，凝眸看着申屠释，见他轮廓深邃的脸上似有一丝忧伤闪过。不明所以，元葳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申屠释笑了笑，上前握住她的手，“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尽我所能给你安全，幸福和尊贵，包括你肚子里的孩子，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
入夜，春行宫的侍卫开始巡夜。
在这个樱花满天宫墙内，埋伏着多少高手，外人恐怕无法想像。
元葳隐隐觉察到，申屠释正在谋划一件大事，这件事肯定与晖国的朝政有关。
这段时间，申屠释看似醉生梦死，沉醉在美人歌舞中，其实像今日这样缠着她的次数并不多。通常申屠释晚上一定会出现在她的寝宫，无论她睡了还是醒着。有时候，他会和她说一会儿话，然后让她睡觉；有时候见她睡了，他也会在床边坐一会儿，安静得像个乖巧的孩子；有时候他会情不自禁的抚摸她的脸，甚至在她唇上印上轻柔一吻。
无论是真睡着，还是假装睡，元葳都尽量闭着眼睛，而他再也没有点破过。
闭上眼睛装睡，或者浅睡被他的动作吵醒了，她只要轻轻一翻身，用背对着他，他就会自觉离去。
他对她，渐渐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恋，颇似一个孩子对他的母亲，也许是因为她的样子本来就像他母妃吧。对这样的申屠释，元葳心里也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情感，似对自己腹中正在成长的孩子的怜爱，说不清道不明。
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申屠释爱说一些**的话，做一些她不容她反抗的亲昵动作，或者只是痴痴地看着她，就像今日在樱花树下，元葳千方百计转移他的注意力。
被他那样看着，心底突然生出愧疚之情，实在叫她慌乱而心酸，她可以一直漠视，真的可以吗？
目光顾盼着，她终于指定了刚刚弹奏的琴，“听雪说，大王操曲不凡，何不让元葳见识见识？”
听她要听他弹琴，申屠释欣喜不已，取来瑶琴置于膝上，笑着问她：“你喜欢什么样的曲子？我的琴艺不一定比得上你和雪。”
元葳坐在他对面，安静一笑：“大王何不选你拿手的。”
申屠释点点头，嘴角噙了丝和悦的笑：“雪喜欢清淡之音，元葳偏爱柔婉之曲，而我……”
琴弦在他手指间颤动，转瞬便在他指尖激起了金石之气，元葳仿佛看到了一位不可一世的霸主，看到了沙场驰骋，看到了剑芒飞舞，也看到了朝堂的倾轧，看到了诸侯的纷争，看到了豪情和血誓……
心里不禁黯然，也许那就是乱世，郑宇悯之念之的人世，申屠释早就习惯了的人生，她如何叫他们甘愿放弃？
“元葳？”琴声已终，申屠释向她走了过来。元葳抬起头来，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兴奋中夹着疑惑，令她一阵愕然。
申屠释在她身侧坐下，一手抚上她略带愁思的脸，“什么事不高兴了？”
“哪有不高兴？”元葳握住他轻抚的手，眼帘却低垂着。
“是不是想代子了？”申屠释试问。来春行宫之前，在元葳的请求下，他特许了那个宫女回家探亲。
见他主动提供理由，元葳苦涩一笑，轻轻说道：“是，是想代子了，没有她在身边，我还真有些不习惯，虽然那丫头有时候会很烦人。”
“那我让人催她回来……”
“别！”元葳拉住申屠释，嗔道：“好不容易让她回去一趟，这会儿何必又催着她回来？”
“好！都听你的！”申屠释坐下，轻轻搂着元葳，叹息道：“那丫头笨手笨脚的，有什么好的？”
元葳低着头，缓缓放松在他怀里，“我自己也没什么好……”
“你什么都好！”申屠释截断她的话，又和她闲聊了几句，抱着她回寝宫的时候，他低头看着她，脸上前所未有的满足：“这是你呆在我怀里最久最安静的一次了。”
元葳睁了睁眼，显出一脸迷糊的样子，直到他将她安置在锦帐里，然后轻轻地离开。
他离开不久，元葳缓缓睁开眼，这才发觉枕上湿了一片——
郑宇给她的那块蝴蝶玉，已被申屠释拿走，她现在不能要回来。那温润的光泽，似氤氲自那个男子的脸，抚摸着它，就像他如此靠近。
素来不佩戴什么首饰，可自从那次在海岛上，他将蝴蝶玉送给她，她就把它当作生命的一部分了。为何如今她身上佩戴的却是另一块玉？
将龙纹玉佩交给她时，申屠释郑重的神情，她记得清晰，但是她知道自己不配拥有它，却不得不接受。这块玉佩，睡觉的时候，她常常放在枕边，申屠释每次来都会看到，想必也为之感到欣慰吧。
他让她在半年时间内爱上她，然而她能做的却只是这样。爱与不爱，又岂是她说了算的？
申屠释看似巧取豪夺，可要让他满足也是那么容易。有时候，她甚至分不清是自己自欺，还是申屠释自欺。
明明知道她心里有人，他就是要看着她的不忍，为她布下弥天的网，一点一点地收网，一点一点地夺得。她就像他网中的猎物，明知是陷阱，偏偏连挣扎一下都不能。
因为不忍看到他失望的样子，她放弃了挣扎，任他静静抱着，听着他欣喜的心跳，她心里越发忐忑，就越发不能推开他。
她的心思，申屠释真的不明白？他试探着她，却不再点破，反而设法为她遮掩，果真如此纵容她吗？久而久之，以致她都不知道是该怨他的蛮横，还是该感激他的体贴了。
这样子，到底还能撑多久？她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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