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黑云压城城欲摧
黑云压城，闪电破空，一场大雨即将降临。
城门紧闭，城下上千骑严正以待，冷芒肃凛。申屠杜久久地望着城门，半掩在黑色盔甲下的脸一片寒霜。
“咄——咄——”
城内更声传来，已是五更了！
姚艳与他约好五更开城门，为何都城内还不见动静？
等了一刻，申屠杜身边的将领已经不耐烦了：“大将军，城内恐怕有变，我们攻进去！”
申屠杜眸色一沉，缓缓抬手，敛眸一咬牙，头盔猛然卸下，露出一张粗犷的脸。
晨风狂乱，雷声轰隆，闪电再次撕裂暗夜。
都城内，王宫里，所有的华美只为她堆积，堆积出她的高贵，堆积出她的傲慢。她只对他挑眉一笑：“我这一生，注定要高高在上，若有人威胁到我的位置，我必不顾一切除之。二王兄，你可愿助我？”
她想要保住王后的地位，因为别的女人的出现，申屠释厌弃了她。她素来都是敢爱敢恨的女子，当初为了申屠释，她使了多少阴谋诡计？太子之死，与她亦不无关系吧。
除了太子，他与申屠释本有同等机会，偏偏他受伤深重，眼看着她嫁给申屠释，眼看着她站在申屠释身边，成了申屠释的王后！
那个位置注定是她的，他却没有想到，给她那个位置的却是申屠释，本以为会是太子……
他从小就是大大咧咧的孩子，他的母妃总为他担忧，起初他不懂，后来渐渐懂了，却依旧一副脑子少根经的样子，耽于武而疏于文。在各色复杂王宫里，唯有一个火红的身影，让他驻足让他费神，他琢磨她想要的，知道她无意于己，他只能将一腔心事深藏。
现在，她对他说，想要他助她，他如何拒绝？然而，她真的是想要他的帮助吗？
沉默了片刻，申屠杜冷声道：“冲进城去！”——
一壶佳酿，满殿烛火，更衬出窗外的惊涛骇浪。
火红纱幕轻拂，杨吉疾步走进，平了喘息，见姚艳斜倚在凤榻上，玉手擎着一只金杯，凤目微眯。
“申屠杜攻进城了吗？”
杨吉赶忙点头：“是！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闯进宫了！”
“哦？”姚艳挑挑眉，慵懒一笑，朝窗外问了句：“弓箭手都准备好了吗？”
疾风闪电中，一个冷沉的声音传进窗内：“王后放心。”
杨吉抬头，见一个高大身影从窗前闪过。
姚艳缓缓闭上眼睛，似乎有些困了，随手一挥：“吉儿，你下去吧！他应该快到了……”
一场电闪雷鸣中的政变，当龙潜海底之时暗中突起。真龙抬头现身，暴雨忽至，乱声悄然覆没。混战之后，血染宫墙，又为雨水所冲刷，晨风中一股子血腥之气。
申屠释率领大军进入宫门的时后，王宫一片寂静，仿佛什么事也不曾发生。
宫门一重一重敞开。华丽的宫闱，暗淡的曙光，雨过天青，会是个清朗的日子。然而，每个士兵都凝重着表情，身经百战的刀奴将军盔甲森然，闪着幽光，周身寒气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姚艳缓缓睁开眼睛，迎着漫入纱窗的曙光，吊稍眉挑了挑，丹凤眼里尽是笑意。
一切动乱均已被制服，蛰伏的此刻仍蛰伏着，不到时机，谁也不敢轻易出动。
她只在自己住惯的寝宫喝酒，已喝了不少，身前案上却还剩着大半坛佳酿，坛口宽敞，酒香四溢。
深深的纱幕，富丽的大殿，都陪她等待着，一双妖娆而决然的眸子光华流转。
最后一重门终于轰然而开，森森甲士警惕进入，只见大殿内灯火摇曳，火红纱幕自在轻拂。
感应到主角终于步入殿中，火红纱幕后雍容出声：“大王回宫了？恕臣妾失礼了！”傲气中夹三分笑意。
大殿沉寂了片刻，森然之气从地底下袭向宫殿的辉煌，格外深重！
火红纱幕后，响起倒酒的声音，高低有致，如同乐音。
“臣妾已备了酒为大王接风，大王不进来喝一杯？”吟笑悠然，声音里夹着慵然醉意，“里面没有埋伏，大王不用害怕！”
空气沉寂了一瞬，“都退下！”一声令下，后面脚步齐响，瞬间便退到了殿外。
一种沉稳脚步声突然迈进，火红纱幕一被撩起，里面斜倚凤榻高举酒杯的女人“嗯”了一声，恍然惊醒似的回转眼眸，见到来人便百媚笑开了。
沉怒的鹰眸定在她脸上，申屠释深俊的脸寒着，高大身形在晨曦中如同神魔。
优雅起身，火红长袖悠悠抬起，她略略欠身，“臣妾恭迎大王！”不待回声，抬起头来，迎着鹰眸沉重的愤怒，傲然似浴火凤凰。
烛火渐次熄灭，晨曦终于压过夜色，放出万丈光芒。
姚艳面色酡红，美艳之至，凤眸中露出得意之笑：“大王，臣妾的表现如何？没有令大王失望吧？”倩笑着给他让座。
鹰眸一凛，申屠释近前，一手伸向她高傲而美丽的脖颈，咬牙道：“姚艳，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姚艳不躲不避，脖子正好让他扼住，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任自己的呼吸在他的钳制下变得微弱，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她没有任何呻吟。脸色渐渐变化，她渐渐倒向他的怀里。
即使只剩最后一口气，她还是这样执着，执着地向着他……
申屠释凝视着她，眸色一深，不待她靠近怀，突然松手，一把推开了她！
“咳咳！”姚艳倒在凤榻上，马上又撑起身子，一手抚着已嵌深痕的雪颈，凤目中流露出深深的失望。她挑了挑眉，不怒不悲，只讽刺而笑：“大王何时变得妇人之仁了？”
“你这个疯子！”申屠释上前将她按住，狠声道：“你真的不要命了？”
凝视着他眸中的火焰，姚艳放声大笑：“能死在大王手里，倒是臣妾的荣幸呢！”
申屠释默然片刻，站起身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这居然是他的疑惑！她悲哀地感觉到，他居然不懂。他居然不懂！
半个月来的秘密策划，联合申屠杜的势力，气势汹汹地起兵，历数申屠释的罪恶：穷兵黩武，沉迷酒色，大兴土木，劳民伤财，选美**猎……，简直滔天！
“臣妾所作所为，不正如大王所愿？大王想要除了申屠杜，臣妾便诱他入局，囚禁所有不服的朝中大员，大肆发动政变。无论政变成功与否，王后的位置都会属于臣妾，只是……”深深地看着申屠释，凤目中掠过一丝哀伤，“大王似乎已经忘了，十三岁那年，我便将王位许给了你，除了你，谁也不配坐上那个位置！”
见她目光如电，申屠释一怔，心头翻过一种别样的波浪。他记起那年中秋之夜，在御花园的望月亭里，姚艳提着两坛佳酿，和他喝个半醉，姚艳说要帮他夺取江山，他顺口答应为她征战天下。然而，她为他夺下江山后，他的征战真的是为了她吗？为什么马蹄踏进东楚之地时，他心里想到的会是另一个女人？
见他陷入沉思，姚艳伸臂搂住他，凤眼微迷，熟悉的气息让她记起了久违的床第缠绵。自从境湖离宫回来，他这是第一次踏进她的寝宫，却是在这样的情势下。
“呵呵！”不免有些好笑，姚艳踮起脚尖，妖娆地吻上他。
见姚艳一副半醉半醒的样子，申屠释一愣，转瞬便推开了她。
姚艳缓缓坐回榻上，唇角妖娆地勾起：“大王与臣妾之间，何时变得这般疏远了？”
“你自己知道！”鹰眸冷冷地对着她，夹着某种警示，申屠释慢慢靠近她，“不要说夜枭门人出现在葳蕤阁与你无关，元葳果真出了什么意外，你想象得到后果！”
“后果？”姚艳扯唇冷笑，“大王为了这个女人，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我还要什么后果？”
“姚艳！”申屠释猛然扣住她的手腕，似要将她的手骨捏碎似的，鹰眸中怒火升腾，狠狠对着这个目光疯狂的女人。
脸上妖娆地笑着，姚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嗜血散成为大王的利器，一旦为他人窥破其中奥秘，瞬间便可变为你的死穴。申屠杜在军中时就已经怀疑你了，所以他只能死。而你，一旦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了。难道为了那个女人，你要葬送自己的性命，葬送整个晖国的江山吗？”
申屠释眸光一凛，沉声道：“我自有分寸，你好自为之！”放开她，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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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段时间累死了，昨日下班回来，实在不想码字，不过今日开始休长假了，大家给我些动力，让我一口气写完第二卷，大家也看个痛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