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光阴荏苒已三年

晖国王宫。

已是第三天了,他还是没有找到她。她就这样离开了,还是彻底消失了?

她真的这样恨他吗?

他只想知道她在哪儿,过得好不好,她连这点希望也不留给他,一定要老死不相闻吗?

扮演她的“郑宇”这么久,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谁,看着她将那块蝴蝶玉戴在胸前,他才想起送给她的龙纹玉佩,而她早已经忘了。他随身多年的东西,在她眼里一直都算不上什么,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仍旧希望将它留在她身边。

这一次,她利用了他的玉佩,玉佩就这样随她了,他应该感到高兴吧。至少,她还能想起这块玉佩。至少,利用完了,她会小心地收起来,哪一天偶然翻出来,说不定会想起,曾经有个男子,把最珍爱的东西给了她……

申屠释命令停止寻找,写了通牒附上她的画像,遣使通知其他诸侯国:晖宫一妃携小王子出逃,寻得并送还者可得晖王一诺!

诸侯王贴出告示,万人争睹,天下议论纷纷,都有些将信将疑。素知晖国乃东边强国,最爱挑衅生事,又连败东楚三军,还逼死了东侯郑宇,真正是震惊天下。若真有这样一个美妃携子逃出宫,又有谁敢轻易出动?得晖王申屠释的一诺可富可贵,也可能招致杀身灭门的灾祸。有些诸侯国献上与画中美人有几分相似的女子,以示讨好晖国之意,却都被晖王申屠释原封退回。渐渐地,有人传出,画中美人曾是东楚名将郑宇的妻子,被申屠释虏去,纳入后宫,生下一子,故而有携子出宫之事。在猜测和谣传中,一个不幸的女人变得丰满起来,历经离乱的人同情之,无关卫道者诽谤之。狭义之士愤然而起,恨不能手刃申屠释;多情之人怅然叹息,度一段孽缘起落……——

刘奎渡洛助战,虽牵制了晖国一方力量,却没有来得及援救郑宇,致使终身遗憾。英雄相惜,他因战成名之日,郑宇也已专据一方。当年东楚国两位年少将军,同时迎娶了侯门千金,传为美谈,谁料今日西将军已成叛国之将,东将军又丧乱军之中?

东楚军失去了统帅,举国哀痛,哀兵复仇,迫得晖军退出所占之地,暂时收起了锋芒。刘奎在大战中攻城略地,降伏了依附晖国的小诸侯国,又趁北丘国内战之机摆脱了杜氏的控制,总算有了自己的根基。只是他背对洛河,面临强大的晖国,要站稳脚并不容易。

月容生产之后才渡过洛河,夫妻俩分别一年多,总算团圆了。

刘奎抱着小女儿,爱不释手,不停地夸赞女儿漂亮,伶俐,聪慧等等。月容知道这下总算遂了他的愿了,小女儿长得确实像她,也像她小时候一样爱哭爱闹。

小女儿嘟嘟地睡着了,刘奎着奶娘抱了进去,这才过来和月容说话。

“容儿,大姐已经不在晖国王宫了。”

月容看着他,显得有些紧张:“你的人探查清楚了吗?”

刘奎点点头,握住了她的手:“派人探入晖国王宫的,除了我,还有东楚国的越秀,西陵国的陵王,都没有见到人,我想申屠释还不至于要把人藏起来。”

“大姐住在什么地方?”

“瑶宫。听说以前是申屠释的母妃住的,他对大姐很宠爱。”刘奎沉默了下来。

月容泪盈眼眶:“大姐还不知道受过怎样的苦……”

见她哭得伤心,刘奎心下不忍,将她搂在怀里,细声安慰:“我们一定会找到大姐的。”

月容呜呜咽咽,在刘奎胸口捶了一下:“大姐生下了申屠释的孩子,大姐夫又不在了,离开了晖国王宫,也不一定会回东楚,叫她怎么办?都怪申屠释,奎,你一定要替大姐报仇!”

刘奎点头答应:“容儿别哭,哭坏了眼睛多难看?”

这样的事情还真叫他为难。郑宇没有夺回妻子反而葬送自己的性命,大姐不能替丈夫报仇还生下了仇人的儿子,上天这样做弄,人人难堪而无奈。比起这一对,杜君仲和燕燕的事也不足为道了。

燕燕并没有死,反而成了留王的王妃,杜君仲深受欺骗,却不能和父亲和兄长反目。如今“叛乱”的林家军已败,参与“叛乱”的留王逃亡桑国,燕燕回到了相府,一切却已今非昔比。听说飞虎将军的女儿,兰陵小姐,颇有将门女的风度,知道杜君仲和燕燕的事情之后,居然同意杜君仲纳燕燕为妾,只是今日的燕燕已不是当年的燕燕,当年的燕燕也未必会愿意——

燕燕离开相府,未留只言片语。

塞上踏雪,兰陵一袭雪襟大红披风,英姿飒爽,立马迎风。几个护卫就跟在她身后。相府来使上呈急报,护卫下马接了,躬身递给兰陵。

目光在布帛上扫过,兰陵只轻轻笑了一下,说声:“知道了,我这就回府。”

燕燕的离开,本在她意料之中。将燕燕从别院接回相府,也是她的主意。君仲心里有人,她一开始就知道,只是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他的妹妹,杜相和舞姬生下的女儿。想起来,小时候她和燕燕还有一面之缘呢!因为她们的母亲曾同为舞姬,都曾在相府献舞,只是她的母亲比较幸运,第一次就被飞虎将军看中了,而燕燕的母亲一生都没有脱离相府。

去别院接燕燕的那天,她准备了一大堆的话,却在见到燕燕的一刻,什么也说不出来。直觉告诉她,那样的女子是不会再和她抢君仲的了。她和燕燕作为姑嫂,又是两个故人的女儿,成为朋友是自然。

那一段不伦的恋情,杜君仲矢口未提,燕燕也不愿再谈起,只听相府的老用人偶尔说到,她连猜带蒙,也算知道了大概。

君仲是个铮铮男儿,她也不愿再含糊,干脆直接问了他,他怎么能够和自己的妹妹私奔?君仲说:“燕燕不是我的妹妹,我们没有血缘上的关系。”她问他是不是还喜欢燕燕,他直言不讳地点头,她只轻轻笑了一下,告诉他自己并不介意与燕燕同事一夫,他却是不同意的样子。

同意与不同意,都不是她的事情了,她要做的已经做了。她从小在边塞长大,塞上风光,没有理由错过。君仲继承她父亲的风度,会是陪她一生的风景,即使是燕燕也不能抢了去。

策马奔回相府,兰陵自信地笑了。那个燕燕也许会去桑国找留王,毕竟曾经做过人家的王妃,但是也说不定,或许连留王也不想再见了,那么她应该找个地方躲藏起来,让杜君仲再也找不到……——

光阴荏苒,转眼三年。

冬狩过后是春搜,夏藐过后是秋狝,春搜又接着冬狩,秋狝接着夏藐,又到了冬狩。

姚艳一袭火狐裘,站在城墙上,看他率甲胄之士浩浩荡荡而去。

王都的囿苑已满足不了他的征服**,这一次他选择了郊外的一片山林。

三年来,射猎成了他唯一的乐趣。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晖国的文武百官争习射箭技术,民间善射者受到赏识,或为贵族所用或入宫侍奉。野兽为之遭殃。

如此下去,姚艳不由得担忧起来。

三年前,他一封通牒一幅画像,向天下人宣示:那个女人是他的!以这种方式占有一个女人,又告诉了那些一直想救回她的人:她已经不在晖国王宫了。能够找到她固然是好事。

三年来,他的军队再没有主动出击。如此,是不是也算遵守了对那个女人的承诺?

铁骑骁骁,饮马渡桥,出没林谷,将军指呼,鼓鼙号令,旌旆悠悠。甲胄之士挥鞭挟马,往猎物追去。天气严寒,吐气成雾,执戈的护卫手都冻僵了,还是要跟着奔跑。

前驱萧萧近林翳,军声业业震金革,怪狐跳梁罔两避,虎豹惊骇丧胆魄。

山下浅草枯枒,隐隐见兔的痕迹,金弓缓张,一箭射出,雌雄双兔中镝!执戈护卫将兔子检了来,申屠释高坐在马上,看着这一对雪白的长耳兔,一脸沉思。他没想到会射了雄兔伤了雌兔,没有看到雌兔和雄兔并排靠着。

刀奴策马过来,见大王看着一对死兔子出神,想到什么似的,忙笑着说:“大王,适才中郎将瞄准了一只大鸟,正要放箭,谁料被人抢了先机,气得不得了,这会儿正赶去看那家伙是谁呢!”

申屠释回过神来,看了刀奴一眼,淡淡说道:“中郎将箭术超群,跟老中郎将比,有过之无不及,只可惜气性太大,往往坏事。”

想起中郎将为父报仇将东楚统帅逼下悬崖之事,知大王依旧在责备中郎将,刀奴脸上有些讪讪的:“大王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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