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露凶煞之气的费坤气势汹汹的走到人群中央,横眉竖目,像是想要杀人一般。

不过,当他注意到张子宽所说的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是张子玉身旁站着的阳天的时候,他便是指了指阳天,侧头对着旁边的张子宽问道:“你说的,是他?”

“对,就是他!坤哥,我不求别的,刚刚我二哥扇在我脸上的嘴巴,我十倍的扇在这个姓阳的脸上就好了。”

张子宽认为自己的要求并不算高,说话间向阳天的方向瞥了一眼,意思很明显:小逼,我让你嚣张,你以为能镇住我二哥就能镇住我?这次,我看你怎么嚣张!

“就是个屁!”

不等费坤开口,阳天身旁的张子玉便是冲着不远处微微含笑的水若寒点了点头,随即狠狠的瞪了张子宽一眼,寒声道:“你个白痴,丢人丢的还不够?”

张子宽被二哥骂的摸不清头脑,不解的争辩道:“二哥,这小子不就是有些道上的背景么,那又能怎样?他的背景,难道比坤哥还深?有坤哥在,我真不明白你还担心什么?咱们兄弟,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欺负过?”

张子玉暴怒,吼道:“我让你道歉,你哪那么多废话!”

张子宽不肯,无比怨毒的瞪了阳天一眼,坚定的向着费坤的方向站了站,显然摆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个歉,他绝对不可能再道!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是再度超出了张子宽同学的预料。

就在他以为自己最大的靠山足以宛若泰山压顶一般将阳天死死压制的时候。

他身旁的费坤却是无比惋惜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便是冲着阳天苦涩道:“天哥,用不用这样啊?都是自家兄弟,子宽还是个孩子。”

啥玩意?天哥?费坤竟然也要喊他一声哥?!

张子宽彻底懵了,这些年,在初中毕业的时候,他就通过他二哥和认识费坤了,在他印象之中,还从来没有听费坤管别人交过哥!

额滴神啊,眼前这位,究竟是什么级数的存在?

等等,坤哥旁边的人是……水若寒,寒哥!

绝望之中的张子宽似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将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看向了水若寒。

然而,水若寒接下来的话,却是一瞬间,让他彻底的陷入到了绝望之中,这一次,是真的彻底了。张子宽如坠冰窟,觉得自己今天就算是拼了命,估计也是爬不上去了。

水若寒微笑着看着阳天,悠悠开口道:“费坤早就跟我提过一个叫天哥的朋友,只是没有想到,此天哥和彼天哥,竟然会是同一个人。”

“是么?”

阳天温文尔雅的笑了笑,摇头回道:“我也早就知道长山有个黑道太子爷,不是同样没有想到,那个太子爷,竟然是你,这说明什么?”

水若寒来了兴致,侧头问道:“说明什么?”

阳天说道:“这说明,生活中很多事情都是偶然,也都是必然,而偶然和必然之中,总会有一些联系,只是,这些联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握的。”

神情呆滞的张子宽,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张子玉拉走的,而费坤,则是陪着水若寒和阳天两人另寻了一处僻静的所在。

第十教学楼,楼顶天台。

阳天与水若寒并建立,一同眺望着长大周围略有几分萧索的风景,费坤自知身份不妥,并没有与两人站在一处,而是找了块干净的地皮,静静的摆弄起了手机。

“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会有这么复杂的身份,”水若寒并没有看向阳天,只是默默的观看着远方的风景。

“是没想到,还是根本没有去想?”阳天同样如是,不过,相比于水若寒的目光飘渺,他的目光,更为凝实。

水若寒眸光一变,侧头问道:“有什么区别?”

阳天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当然有区别,一个是想了没多想,一个连大脑都没有动过,这里面的却别,应该不用去解释才对吧?”

水若寒不语,沉默片刻之后,才是忽然问道:“阳天,有一个问题,一直都想问你,既然如今有这个机会,我便不绕弯子了,你的胃口,究竟有多大?”

阳天知道水若寒指的是什么,避实就虚道:“胃口和心情有关,心有多大,胃口自然就有多大。”

水若寒不想就此放弃,追问道:“那,你的心,又究竟有多大呢?”

这一次,水若寒不再望向远方,不再假装深沉,而是侧过头,将目光死死地锁定了在了阳天的脸上,这个问题,由得他不郑重。

阳天微微一笑,道:“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又何必再问。”

水若寒一愣,随即便是释然而笑,道:“果然是这样。”

转过身,水若寒在费坤极度费解的目光中,缓缓的向阳天伸出手掌,道:“那么,竞争愉快!”

“竞争愉快!”阳天想了想,终究还是伸出手,和水若寒的右手握在了一起。

两个对手,第一次正式的交锋,竟然以一种朋友的方式,极其有好的开始了。水若寒视阳天为仅次于叶准的第二对手,阳天却是将水若寒当成了长山这盘棋局中最为值得在意的一个小boss。

正式确立了对手关系,水若寒和阳天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变得融洽了许多,两人不再枯燥的眺望四野,而是像是费坤一般,大大咧咧的一起坐在了天台楼顶上。

水若寒望向阳天,问道:“你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

阳天侧头一笑,玩味道:“咱们之间,似乎是潜在对手,飞跃的行动,告诉谁也不应该告诉你的吧?”

水若寒气结,道:“至少咱们现在还是合作关系的吧?”

摇了摇手指,阳天否定道:“咱们现在,已经是竞争关系,别忘了,几天之前,我的公司还被你们寒云集团算计过,这些,貌似不是合作伙伴应该做的吧?”

水若寒不赞同道:“这是两码事,商道上的竞争就是商道上的竞争,黑道上的合作,也同样至少单纯的黑帮结盟,两件事,不能混淆。”

阳天坚持道:“可是,我仍然觉得,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告诉给一个不靠谱的合作伙伴,很不安全。”

水若寒瞥了阳天一眼,道:“我怎么觉得,如果说不靠谱,你才是最不靠谱的那位,你在长山做的这些事情,哪一件是按照常理出的牌?”

“是么?”阳天装傻一般摸了摸鼻子,点头道:“经你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是,不过,你不了解我,不走寻常路,是我的个性。”

水若寒摇了摇头,说道:“不走寻常路,确实很难让对手无法判断你的底牌和牌路,不过,却也很容易让人折戟。”

“但是,如果这杆铁戟足够锋利和坚固,以攻代守,应该便不会轻易折断的吧?”面对水若寒一半劝诫一半警告的善意提醒,阳天的回答同样不卑不亢。

对于水若寒这个人,阳天算是十分欣赏的,虽然两人真正的交流并不多。

但是,通过猛虎帮现在蒸蒸日上,无法撼动的第一势头,便能看出,水若寒这个人,能力十足。

阳天甚至觉得,就算比起文武双全的莫道,比起大局观极强的贺楼,水若寒都丝毫不让。

水若寒,足以让任何对手凝眉正视!

当然,阳天看重水若寒,水若寒的心中,对于阳天,也是无比敬畏。

他只是单纯的承接他父亲留下来的事业,负责守江山,守家业而已,而阳天不同,阳天手上的每一分势力,都是他自己亲手奋斗而来的,一边打,一边守,远远比单纯的打或者守困难的得多得多。

所以,两人之间,皆是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只是,就目前而言,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媒介触发,这种英雄惜英雄的特殊情愫,最终也必然难以逃脱出被扼杀在摇篮之中的厄运。

水若寒忽然发现,阳天和他其实是同一类人,两个人各自决定的事情和立场,似乎都是极难颠覆的。

所幸,水若寒便也不再纠结于此,而是话锋一转,道:“既然以后的事情不能说,那咱们聊聊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阳天笑吟吟的望着水若寒,玩味道:“你该不会是又想骗我的什么秘密吧?”

水若寒耸肩道:“如果你坚持这样认为,可以当我没有问过。”

阳天无所谓道:“问吧,我这个人,最大的秘密就是没有秘密。”

盯着阳天的眼睛,水若寒似乎是想从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中判断出阳天的真实心意一般,沉默许久,才是蓦然道:“我想知道,究竟什么样的生活,才能打造出你这样一杆让人很难折断的铁戟!”

如果说先前的问问答答都是试探和虚与委蛇的话,那么,此刻,水若寒直接看口打听阳天的过去,便是彻头彻尾的赤|裸|裸的试探了。

不过,对于这种迟早都要到来的试探,阳天也并不是没有任何准备,起码,目前的这个问题,很难将他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