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钻心的剧痛自小腹处蔓延开来,而后,迅速的袭向了汉密尔顿的大脑。

是的,汉密尔顿挡住了阳天的三棱军刺。

可是,另外一把没有被他挡住的开山刀,却是在二者身体交错的一瞬间,电光火石般刺入到了他的腰腹之中!

“噗嗤!”

刀锋割破**的声音,在漆黑的夜晚中显得尤为刺耳。

即便是不远处依旧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也都没能将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嗜血之音彻底的掩盖下去。

汉密尔顿遭遇重创,双腿骤然爆发出了一股难以想象的潜力,飞快的抽身撤向了身后的安全地带。

而直到阳天左手中紧握的开山刀抽离出他的身体,汉密尔顿才是终于看清,原来阳天的双手,都有兵器!

“是不是很意外?”

悠然一笑,像是没有察觉到肩头处因为之前碰撞而崩裂的伤口一般。

阳天随手丢掉右手中的三棱军刺,说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受伤的是右肩,右手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去和你格斗?”

是啊,难怪刚刚能够轻易挡开他的三棱军刺,他的右手,根本没有力气再挥刀了呀!

在阳天的提醒之下,汉密尔顿终于发现了自己今夜所犯的第二大错误。

当然是第二大错误,排在第一位的,是他对阳天的蔑视!

轻敌,永远是最可怕的事情,轻敌这种事情,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在汉密尔顿身上了,而他没想到的是,这种情绪时隔多年再度回到他身上的时候,给他带来的,竟然会是死亡!

嘴角疯狂的抽搐了几下,汉密尔顿艰难道:“你……”

“不要说我卑鄙,偷袭这种事,你的徒弟之前刚刚做过。”

阳天并没有给汉密尔顿发表正义演说的机会,而是无情道:“即便是现在,你的两个弟子,不是一样在以二打一?难道,这样便不是卑鄙,不是无耻?”

汉密尔顿小腹中刀,脸色本就难看,被阳天这样一说,紫青色的脸上顿时平添了几道蜡黄。

砰!砰!

就在阳天与汉密尔顿对话的过程之中,两道重物与地面的撞击声骤然响起,而紧接着,汉密尔顿便是蓦然发现,他从西欧千里迢迢带来的两大弟子,竟然同时倒在了他的脚下。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汉密尔顿大喊道:“布莱恩,杰克?你们怎么了?给我起来,起来啊!”

然而,任由着他如何嘶吼,倒在地面上的布莱恩和杰克,却是宛若两条死狗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说,之前的布莱恩和杰克是两条高傲的京巴,那么,此刻的他们,俨然已经化身成了两条再也张不开的死京巴,死的不能再死!

嗜血的舔了舔嘴唇,夏山虎冲着阳天嘿嘿一笑,道:“天哥,那孙子扎了你一刀,我一共捅了他俩二十一刀,翻了二十倍!而且,都是死之前捅的,不算鞭尸!”

“噗!”

还没等阳天说话,一旁的汉密尔顿听到两个徒弟的悲惨遭遇,顿时再也压制不住自身的伤势,怒火攻心,噗嗤一声,吐出了一口黑血。

“混蛋,混蛋,你们是恶魔,是魔鬼!”

注意到两大弟子身上纵横的刀口,汉密尔顿宛若疯了一般,丢下手中的军刺,指着阳天和夏山虎的鼻子一顿狂吼。

没有阳天的太极功法,汉密尔顿根本无法帮助自己自行止血,小腹上的伤口依旧在向外渗着血水,整个人的脸色都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显得极为惨白。

或许是两个弟子的死给他造成了极大的打击,汉密尔顿一边嘶吼一边狂抓头发,甚至不顾腰腹上的伤口,一步步,步伐凌乱的向后后退着。

阳天朝着他的方向淡淡的瞥了一眼,便是对身侧夏山虎道:“远渡重洋来到这里,不容易,既然他们师徒喜欢华夏,那就让他们一起留下吧!”

夏山虎森然一笑,而后便是冲着面露惊恐之色汉密尔顿道:“孙子,别以为你装疯卖傻就能逃过一劫,就你这演技,我都看穿了,还想蒙我们天哥?”

上前一步,抬手抓起阳天之前丢在地面上三棱军刺,夏山虎感叹道:“你这玩意一看就是山寨货,比部队里的短了三公分,重量也不够,下辈子如果有机会再见虎爷,一定记着,别再拿这些破烂儿丢人现眼了……”

钱树海,四十出头,年近半百,与绝大多数华夏男子一样,这个年纪的他,早已经失去了年轻时的风采,身材有些发福,有些走样。

和走样的身材交相辉映的面容略显疲倦,脸上的皮肤就像粗燥的磨砂键盘一般,散发着一种灰黑色的乌光。

头顶像是被撒了农药一般,光秃秃的,所有的头发加在一起,也不过一捧。

沿着钱树海谢顶的脑袋向下望去,阳天第一次发现,钱树海的两只手臂很长,特别长。

夹着烟卷的手指,甚至已经垂到膝盖处,却仍然有些继续向下的趋势,令人乍眼看去,总有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

阳天走到钱树海身前,微笑着打量着这个有些悲情的男人,目光有些玩味,有些惋惜,有些戏娱。

迎向阳天的目光,钱树海觉得自己的皮肤和肌肉,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寒冰一样的温度和冷意,让他肌肤上的毛发根根倒立,冰凉彻骨!

这是阳天第一次细致的打量钱树海,钱树海却早已经不是第一次注意阳天了。

早在叶准叫他警惕飞跃的时候,钱树海便反复而仔细的研究过这个瘦削却又极富男人味的青年。

鼻梁高正,额骨宽平,嘴角上常年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没有与阳天真正交手之前,钱树海是喜欢这种笑容的,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喜欢笑的人,笑里藏刀,本是他最大的手段。

然而,与阳天接触越多,他便越发感觉到,在阳天那透发着阳光般的绚烂的笑容之后,始终掩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

就如此刻,阳天就那样的静静地伫立在钱树海和陈松的眼前,和煦的笑容之下,是说不尽的从容与镇定,数不清的儒雅和风流。

可以说,叶准和阳天,分别是钱树海这辈子活到现在为止,见过的最可怕的年轻人。

然而,如果非要让钱树海找出叶准与阳天的最大不同,那么,便只能是两人截然不同的笑容。

如果说,一见叶准的笑容便会使人心生畏惧之意的话,那么,阳天的笑,则会将那抹敬畏之意,掩藏在阳光之下,然后悄无声息的刻进对方的脏腑!

叶准是天生王者,而阳天,则更像是天上的谪仙,卓尔不群,飘而不渺,将绝代的风华与世俗的风采,完美的糅合到了一起。

“伏特加么?还真是不错的好酒。”望着茶几上精致的酒瓶,阳天像是这里的主人一般,丝毫没有半点生疏的样子,漫不经心的与钱树海隔桌而坐。

望着高脚杯中依旧残存着的些许酒业,阳天摇头感叹道:“波兰产的spirytus,酒精浓度96%,钱先生真会享受。”

钱树海脸色变换,皮笑肉不笑道:“想必阳天你也是同道中人,不然,又怎么可能一语便道破这酒的名字呢。”

阳天没有理会钱树海的恭维,只是自顾自的继续道:“我听说,这酒浅尝一口,嘴唇就会瞬间酥麻,甚至脱水,但同时,它的口感却是最接近水,一直没有尝过,有些可惜。”

“这难道不是个机会么?”钱树海见阳天并没有如他预料一般杀伐果断,躁乱的心绪渐渐的平复了下来,摊手道:“酒和酒杯都在茶几上。”

阳天肃然道:“酒是好东西,但是,贪杯容易误了大事。而且,很难保证这酒里面,会不会有毒,我可不敢喝。”

钱树海冷然一笑,鄙视道:“原来传说中天不怕地不怕的飞跃老大,也会担心被人毒死。”

“哈哈,哈哈,”阳天被钱树海说的哈哈大笑,忽然伸手抓起了桌上的酒瓶。

龙九眼尖立刻抽身上前,帮阳天扶正了一个高脚杯。

酒液滚滚,宛若溪流般坠入杯底,阳天望着琥珀色的酒液,赞叹道:“所有形容杀手的词汇,都可以放在这种酒的身上,血腥,残酷,杀无赦,没想到,钱先生也是喜欢暴力的人。”

钱树海不以为意,漠然道:“没有一颗杀心,混什么黑道?”

阳天点头,示意赞同,不过,当瓶中酒液将茶几上的高脚杯覆满三分之一的时候,阳天的手腕一顿,随即便是忽然道:“不知道钱先生喜欢在这酒里面加哪一种果汁?”

钱树海不明白阳天为何会有此疑问,不禁傲然道:“我对鸡尾酒不感兴趣,从来不会勾兑什么果汁。”

“是么?”

阳天赞叹的点了点头,随即便是似乎充满崇拜的瞥了钱树海一眼,话锋一转,道:“可是我喜欢,我喜欢在伏特加里面加些番茄汁,然后,它就成了让人听起来头皮发麻的——血腥,玛丽。”

血腥玛丽四字入耳,钱树海瞬间感觉到,房间中的温度,几乎在一刹那下降了好几个格度。

陈松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阳天的脸上,虽然对自己的这种大胆的行径十分没有底气。

但是,为了活命,他还是下意识的摸向了腰间的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