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事处理完了。

那枚戒指和朱环一起火化了。

很多邻居都看到了朱环的中指上戴着那枚戒指。李庸已经不管大家怎么看了。

从火葬场回到家里,天已经快黑了。

像黄太的丧礼一样,邻居们都来帮忙。

晚上,李庸本来应该请大家到馆子吃饭,可是,大家都懂事地散去了。李庸也不再挨家挨户去请。

他步履沉重地回到家,孤零零地躺在**,看屋顶。

他的双眼猩红,却毫无睡意。

他在前思后想。

那只鹦鹉站在它的秋千上,在幽暗中注视着李庸。它竟然没有死。

这只没心的鹦鹉,朱环那么爱它,现在,朱环走了,它竟然没有一点伤心。

他甚至怀疑它是那只猫的同伙。

夜色是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天上压下来,一点点把李庸吞没了。

突然,一张脸浮现在他的眼前——朱环死的那天,院子里聚集了很多人,都是邻居。那张脸就夹杂在其中,定定地看着他。

李庸的眼睛偶尔和她相遇,那双眼睛就飘飘忽忽地躲开了。

李庸的心中突然长出了一把刀子。

他想起了那一幕一幕:在朱环煮猫的时候,这张脸曾经在**嚎叫。

她的双手用力地揪扯着头发,头发一绺绺地被拽下来;衣服也撕烂了,露出雪白的肌肤,上面有一道道的血印;她的脚用力乱蹬,蹬在铸铁暖气的棱角上,似乎不知道疼;她的眼睛瞪得像灯笼,很吓人,里面充满了血丝……次日,她来了李庸家。

她不自然地开口了:“朱环,你别误会,其实,我没有偷你的戒指……昨天,我听说你要煮猫,不知为什么,心里很恐惧。那只猫叫起来的时候,我突然就犯了病……”

朱环说:“蒋柒,那戒指我不要了。我不会怪你,你什么都不要说了。”

“咱们老邻旧居这么多年,你要相信我,我不可能偷你的戒指……”

朱环突然有些恼怒:“你的意思是,你不但没有偷我的戒指,我还把你吓出病来了,是吗?你是不是来找我讨医药费呀?”

“你别生气。我呀,近几年得了一种病,叫什么神经性偏头疼,一紧张就犯病,可能……”

朱环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你还有事吗?没事你就回去吧。”

蒋柒尴尬地站起来,匆匆走了出去……黄太死的那天晚上,李庸半夜起**厕所,回来的时候,他遇见了她。

她梳着一条马尾巴。她说:“你看,今晚好像要下雪。”

“是啊,阴了。”

“刚才,我还看见了远处有闪电。”

“是车灯吧?”

“不,是闪电。”

“不可能。”

“李哥,你说冬天不会有闪电吗?”

“当然不会。”

“那可能是我弄错了。”

“一定是你弄错了。”

正说着,天上突然亮起了一道白光!李庸借光看清了蒋柒苍白的脸。

“蒋柒,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噢,是梳子。”

“你拿梳子干什么?”

“我刚从发廊回来。”接着,她淡淡地说:“太冷了,进屋吧。”

她慢慢地登上大门口的台阶时,李庸叫住了她。

“蒋柒,几天前我遇到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我在粮库值班的时候,半夜听见有人在窗外对我说话……你猜,这个人说什么?”

蒋柒突然不说话了。她一动不动,好像在死死地盯着李庸。

“你怎么了?”

蒋柒把手里的梳子慢慢举了起来!她的声音一下变得不男不女,十分陌生。她低低地说:“过来,你过来,给我梳梳头……”

李庸猛地后退了一步:“你,你是谁?”

蒋柒突然笑起来,笑得人魂飞魄散!

最后,她突兀地收了笑,说:“好了,天亮之后,你见了我,我就是蒋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