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头骏马,威风凛凛,马上的男人一袭喜服,却不见丝毫的喜庆,眉头微皱着,冷眸深不见底,一手轻握着缰绳,淡淡的面色看不出一丝喜怒来。书河整个人都似乎笼罩在一股彻骨的寒意中,直让人望而生畏,俩旁的百姓只看一眼便被男人的气势所震,纷纷垂下眼眸或是将眸光投向别处。

皇太极目不斜视,只定定的骑着马向前稳步而去,他丝毫不会想到,离他不久的地方,有道凄楚哀伤,迷恋深情的眼神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痴痴的望着,只将她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啊”海兰珠一声轻呼,却是身旁汹涌的人群将暗暗出神的她毫无防备的挤在地下,一时间无数的脚步自她身上踏过,追随着迎亲的队伍向前蜂拥而去。海兰珠泪眼迷茫,却似感觉不到身上的痛意,也不起身,只趴在地上痛哭出声,四处的鞭炮齐鸣,众人的欢呼声清晰的传进她的耳里,提醒着她,今天是她挚爱的男人的婚礼,心里的苦几乎要将她心都扯碎了。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对她,如果这辈子她注定是卓林的女人,又为何要和他相遇?如果她和他是注定的缘分,又为何在他们之间隔着如此多的无奈与痛苦?

皇太极恍惚听到一声惊呼,心头一抖,全身一颤,立时回过头去,冷眸凌厉的像方才的方向一扫,却见无数的百姓争先恐后的像自己这边涌来,俩旁的侍卫死死抵住,才将他们控制住。

自己一个眼神射过去,只见那群人立时安静了下来,却哪有那人的影子?皇太极回过头,心中却是一阵愤恨,恨自己竟然还心心念念着她,居然还念到了出现幻听的地步。

闭了闭眼眸,睁开后眼底只余一片清冷的寒凉,咬了咬牙,他似无法在待下去一般,抽起马鞭,竟向前方飞奔而去。

玉儿在马车中听到众人的惊呼,一把掀起车帘,却只见到他似乎透着无限孤寂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一酸,一滴泪水从她娇嫩的脸上缓缓落下.....

七年后。

盛京,次西宫。

“格格,您在用点力,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苏麻焦急的拉着玉儿的手呼喊着。

“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会折腾,我,我不行了,啊,疼死我了...”

“格格,你使劲啊,这胎一定是个阿哥,所以您格外的辛苦些。”

玉儿听到这话,双眸一亮,握紧苏麻的手;“苏麻,你说的是真的吗?这胎一定会是个阿哥?”剧烈的宫缩传来,又是一阵生不如死的剧痛,直让玉儿惨叫出声,全身已被汗湿。

“是的是的,格格放心,这胎一定是阿哥,所以您不能放弃啊,快,再使把劲儿。”

“苏麻,去,帮我看看,大汗,大汗来了没有?”玉儿挣扎着吐出一句话。

苏麻心里一惊,格格难产,自昨日一直痛到今儿个凌晨,报信的人早就去通知了,可大汗到现在都还没有露面。

“格格您放心,方才已经打发人去通知大汗了,估摸着大汗一下朝就会赶来的。”苏麻柔声安慰着。

大玉儿虚弱的点了点头,却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只在心里暗道;“我一定要为你生个儿子...一定要....”

“哇...”响亮的婴啼传了出来,哲哲眼皮一跳,立时向屋内走去。

乳娘,产婆,皆是静静的矗立着,玉儿疲惫的躺在**,一行行泪水不断的自眼中滑下。哲哲心里一凉,居然又是个格格!

“姑姑,我,呜呜...”玉儿看见哲哲,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哲哲眼眸中一抹掩饰不住的失望,轻声道;“来日方长,你还年轻。”

“大汗吉祥!”请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姑侄俩皆是一惊,回头望去,一个高大的身影稳步而来,威严的面容一片沉寂,幽暗的眼眸喜怒难辨,全身散发一股浓浓的霸气,正是如今的大金国汗,皇太极。

哲哲连忙站起行礼,玉儿挣扎着要从**撑起身子,皇太极伸出手制止道;“你刚生过孩子,就别行礼了。”

玉儿鼻子一酸,愧疚道;“臣妾惭愧,不能为大汗诞下阿哥。”

“无妨,你好好养着身子,想吃什么就让底下的人去做。”淡淡的声音响起,却带着漫不经心的疏离。

“好了,哲哲,我还有政事要去处理,你在这多陪陪玉儿。”皇太极转过身子,像哲哲吩咐道。也不等她回应,站起身子大步而去。

竟是,连刚出生的婴孩看也未看一眼。

玉儿闭起眼眸,清亮的泪水从她疲惫的脸上不断的落下,这已是她第三个女儿,她虽为他生了三个孩子,可他的眼眸却从未在自己身上停留过,她一直觉得是自己无用,她一心要为他生个儿子,她天真的觉得,只要有了儿子,他就会将目光多停留在自己身上一会....

“听说啊,这西宫的玉福晋前些日子刚给大汗诞下了一个格格,可大汗连孩子一面都没去看啊,啧啧...”

“谁说不是啊,这玉福晋一连生了三个女儿,也难怪大汗心里失望了。”

“哎,这科尔沁的女人是不是生不出儿子啊,那大福晋也是一连三胎,全是格格....”

海兰珠提着一篮子蔬菜,路过一间小茶舍,听到里面传来纷纷杂杂的声音,关于他的消息,总是让她迈不开脚步。她静静的站着,默默的听了下去。

“据说啊,现在这大汗宫里最得宠的可是东宫福晋扎鲁特,我在宫里有个当差的弟兄,曾经见过东宫福晋一面,说那福晋长得可是跟天仙似的,那大汗可是宠爱有加,地位都越过玉福晋去了....”

海兰珠心中一痛,眼眸不争气的溢满泪水,她自嘲一笑,这七年,她都记不清他究竟娶了多少福晋,在街头巷尾听闻了他多少的宫闱秘事,自己的心难道不是已经麻木了吗?为何还会痛的如此厉害?

忍住心头的苦楚,海兰珠再也听不下去,低首向家中走去...